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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东岳山巅退步院,这是任朝暮的居所,名字也是他自己取来的,取自退步亦是向前之意,院里有寒梅百株,有白鹿一头,还有小人儿一位,在这浩大天地间自成方圆,偶尔有顽皮学子悄悄上山爬墙,浑不怕被先生打手板的危险也要一睹任朝暮“小谪仙”的芳容。

      在这其中最是铜头厚脸皮的当属田狩,任朝暮离齐前如此,返齐后依然如此,刮风下雨都撵不走这尊“瘟神”,非任朝暮亲自出来撵人不可。

      “任邈,任邈。”山下学堂下了晚课,得出空闲来的田狩再一次爬上山巅,扒着退步院高墙露出个脑袋来,猫一样叫唤着任朝暮的小字。

      “你累是不累?”任朝暮煎水烹茶,拢着轻裘坐在院中石凳上,好气又好笑的看着那因扒墙头而脸色涨红的大齐太女。

      “任邈,你曾说过我若是策论一课得夫子首肯,你便肯让我去你院子里坐着,你说话还作数不作数?”田狩像是没了力气,脑袋扬高说出这句话来便自墙头上摔了下去。

      “自然是作数的。”耳听墙外那一声闷响,任朝暮极力忍笑,眉梢因他忍的辛苦都在颤抖。

      “孤可是听见了,你可不能耍赖。”田狩睨着自家小准夫郎面色如常,这才犹犹豫豫迈出条腿去跨过门槛,万一任朝暮要是不高兴自己拔腿就跑也来得及。

      “不反悔,任某言出必行。”任朝暮将脸颊藏在裘领之下,双手捧着茶盏暖手,看着田狩在退步院里东瞧西看也不阻止,只是想着自己的事。

      田狩是大齐太女,弓马娴熟不过文墨差些,尤其是策论更是差的一塌糊涂,差也便算了偏偏又好呼朋唤友的逃学捉鸟,夫子无奈何曾上山来请过任朝暮做个代师,教一教这般顽劣学子,若是其他男儿,学堂内眼比天高的夫子们是万万看不上的,非得是任朝暮不行。

      任朝暮也不推辞,下山的第一堂课上前前后后便拿戒尺砸了太女手心二十板,腰背挺直如新载小杨的任朝暮,也是在那时叫田狩动了娶亲成家的念头,她是大齐太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谁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男子见了都是想尽办法投怀送抱,独有他,手执戒尺端坐案后,有错必罚有责必究,想要寻个借口难为他,却又发现他四书五经天文地理无不通晓,分明岁数比她们小却又自携着通天的傲气,摆明了告诉田狩莫说她不过是个大齐太女,便是当今王上亲临,他也是这般模样,身形板正清高如莲,骇的顽劣如田狩亦不敢放肆亵渎,山下学堂一时“海晏河清”。

      只是田狩武夫头脑,学起这文人策论总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聪慧如任朝暮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教会他,可任朝暮万般都好就是倔强,田狩学不会他便非得教会,他记起田狩被他打了手板儿以后便老扒他退步院的墙头,当下灵机一动就允了田狩,如果他策论被夫子首肯,他便允她在退步院里温习课业。

      这条田狩记得清清楚楚,她曾经偷偷跟随着任朝暮回退步院,轻裘少年白鹿作伴,举手投足尽是风流,她清楚记得任朝暮那时不过是十五岁,将及笄的岁数,若是进了退步院便是默许她俩的关系比常人更亲近吧,岂不是便能求王上下一道谕旨娶了小人儿,于是田狩怀着这等念头认认真真温习课业,谁曾想她这儿还没学出个所以然呢,任朝暮便被那秦国质女给拐跑了。

      任朝暮的傲气田狩是见识过的,能让任朝暮放下一身傲骨,丢掉男儿脸皮追随的人想必是真心喜欢的,打那之后田狩再也不曾来过山下学堂,父君问起便捧着心口说心疼,大有其母当年风采,齐王君揪揪她脸劝了几句也便随她去了,她本以为任邈一去便不回了,谁曾想他又回来了,虽说父君说任朝暮十有八九已然失节,叮嘱她与任朝暮走远一些,可这套说辞却并不能阻止田狩颠颠在宫内跑出来直奔退步院,正巧赶上他在退步院,果然是好开头,这下又进来了这院里更是好上加好了。

      “任邈,你饿不饿,我给你捎了吃食来。”田狩在怀里摸出山下买的糕点,献宝一样捧在任邈脸前,“你肯定没吃过,你出齐时这家店还未开张呢,可好吃了。”

      “嗯。”糕点师傅是好手艺,馅料甜而不腻一尝便知是有好技艺傍身的,惯行“食不言”的任邈也难得出声赞叹。

      田狩见任朝暮吃的高兴也随着开心,从前的任朝暮虽然也颇瘦弱却好歹也有二两肉,如今却消瘦的叫人见了心疼,想起自个喜欢的没法的人被别人当成根草看待,田狩就有股子怒气憋在胸口,这个魏巍真个儿的是不知好歹,得任朝暮一颗芳心旁人难如登天,偏偏她却弃之如敝履,不愧是西北的死蛮子丝毫不通风雅,死蛮子死蛮子死蛮子,田狩在心底怒骂。

      “想什么呢?”任朝暮不知田狩心底所想,只是眼瞅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咬牙的模样好奇,抬手在她眼前晃过几下,开口道,“魇住了不成?”

      任朝暮的手极好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且白皙,如此一只好看的手此刻在田狩的眼前乱晃,丝毫起不到唤她回神的作用,反而将她的思绪带的更远,田狩方才心里还骂着魏巍不识好歹,此时却又想象起任朝暮的手掌牵起来是何触感了,许是温润如玉石的吧。

      想......

      田狩脑袋里有许多念头闪过,但当她回神时却发现自己已然放肆的攥住了任朝暮的手掌,手中触感确如玉般温润却又如玉般冰凉,分明穿的是那么厚的衣裳,手掌怎会如此这般的没有温度。

      “好摸么?”上山寻幼弟一齐入宫的任逍遥眼瞅着这一幕,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太女殿下?”

      “这,这误会。”田狩急忙自石凳上弹起。

      任朝暮倒是不曾有什么反应,仿佛被牵着的不是他的手掌,在田狩松开后面色如常的回握住茶盏继续暖手,这等反应看的任逍遥一阵愣神,她觉得幼弟自打秦地归齐之后便不似以往了,他犹在闹,在笑,甚至一如当初一般才思敏捷,但她终究觉得幼弟似乎少了些灵气,仿佛回来的只是幼弟的躯壳,他的魂灵犹在秦地,犹在天子峰巅,犹在秦侯身侧。

      “不妨事。”任朝暮笑的清浅,收拢身上轻裘与她二人错身而过,“启程吧。”

      “诶诶,大司马,去哪?”田狩眼瞅着任家姐弟并肩下山,急忙忙跟在身后。

      “入宫。”任逍遥似乎犹在记恨这田狩方才占自家幼弟的便宜,故而回应亦是不冷不淡的。

      任朝暮才不管身后两人如何,他只是抬手唤来白鹿,然后扬手撑开竹伞遮挡下漫天风雪禹禹独行。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难为大家在中秋佳节还赏脸看一部虐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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