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绛莹

4、第一卷 第四章

　　站在九华宫门外，清鸢不禁感叹，这九华宫看着与其他的宫殿没什么特别，只是院中的两颗桂花树将空气都渲染出一股冷香。
　　注意到门口零星分布的几株还含羞欲放的兰花，是最平凡的品种，看来主人放养的不错。
　　抬脚上前，扣了扣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几声脆响，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开门，清鸢只得耐着性子又敲了一次，按理说这个时辰还算早，而且多数的仙人都没有睡觉的习惯。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回应。正想着要不要回去，就听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来开门的是个少年模样的人，看穿着也不像仙童。这个少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容貌和气质，给清鸢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那少年看他的眼神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转化为某种冰冷，好像还有一丝不安，这更让清鸢怀疑那少年是否认识他了。

　　他在脑中搜索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与这个少年相关的记忆与气息。更何况，以这少年的样子，总是不能让人将他和其他普通人放在一堆，要是见过，清鸢自信以自己的记忆力，应该不会忘记的。
　　还未等他开口，那少年就开口说道：“你找琼桐吧，她不在，让我转告你一声，三日后便启程去西海。”少年明明一张漂亮的脸，此时眉头拧成了一团，凤眼里也藏着深深的戒备和清鸢看不懂的好像类似于小鸟护食的稚气，摆着一张臭臭的脸，却丝毫不影响那让人赏心悦目的面容，特别是那颗坐落于左鼻梁的朱砂痣，好像因为气血微微翻涌，更加红了。
　　清鸢不认为这少年是个寻常仙童，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俨然是一幅和琼桐很是熟悉的样子，话语之间并没有在下者对主人的尊敬，这让清鸢微微眯起了眼，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漫不经心的说“你是九华宫的仙童？倒是没听说琼桐上神身边还有个小仙童啊”
　　少年本来不耐烦的脸，因这句话，显得有些不安，语气也更加不耐了：“是或不是有干你什么事？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听不听是你的事儿”说完“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幸好清鸢离门还有些距离，没有直接成为夹核桃。
　　清鸢保持着一惯的笑容，这时候也忍不住龟裂了一条口，他摸了摸鼻子，眼中是一闪而过的趣味，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给自己吃闭门羹了。他背着双手，四处瞅了瞅，抖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

　　巨型的圆月照亮了天宫的半壁江山，光线像带了寒气，将各个院落都凝冻在清冷的氛围里，安静的听不到呼吸声。

　　回到清露殿后，清鸢想到玄黎的话，又从书房倒腾了几本古籍看，虽说是天宫，但还是和人界一样有昼夜更替，星辰变更，清鸢不习惯在书房正正经经的看书，只拿着本书轻靠在床头，借着明珠看看古籍。
　　但古籍之中对西海蛟龙的记载少之又少，对封印事更是提都未提。他手指拧了拧书角，这西海蛟龙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没有一点预兆，就那样大剌剌的出现，搅得西海不得安宁，他忽然觉得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本来想问问琼桐关于蛟龙的事儿，可惜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

　　忽然，窗外“咚”的几声，绞断了清鸢的思绪，他起身看向窗外，这时候门外又响起脚步声，清鸢习惯性的右手凝气，却见来人是无轩，才暗暗收回了掌中凝聚的灵气。
　　想来自己还是不太习惯这里。
　　“怎么了？”清鸢笑问“这么晚了，也不去休息”
　　无轩还不曾发觉清鸢前一刻的动作，以他的能力，能察觉出来才怪了。
　　刚刚九华宫的人来信，这么晚了，他还奇怪怎么这么晚还送信，院子里黑灯瞎火的，自己一不小心就碰掉了院子里晾晒的药材，他有些搞不懂仙君的灵力强大，为什么凡事还亲力亲为，按仙君的话说这叫什么来着，哦，这叫情趣，原来情趣就是有法力不用非得自己动手的啊，就像九华宫的那位一样，不懂仙人们的情趣。
　　无轩一边想着这九华宫为什么会给仙君送信，一边给清鸢汇报工作。
　　“仙君”无轩微微俯首行礼“刚刚九华宫送来了一封信，哦，是一个不认识的仙童送来的。”长得还挺标致的，无轩在心里添了一句，就是态度不太好。
　　当然，清鸢不会注意到无轩后面的这句话，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封信上面。他想到会不会和此次的任务有关？
　　“拿过来吧”清鸢又优雅的捋捋鬓边的碎发，随意的坐在一旁的床榻上。
　　仙君的手可真好看，细细长长的，真不是一般人的手。无轩在递上信的时候忍不住瞟了那双手好几眼，心中感叹不已，果然仙人和平常人是不一样的。
　　清鸢哪里知道他家的仙童是个花痴，接过信后就摆摆手“好了，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对了，明天早上将院子里的药材拾掇好”
　　“是，仙君也早点休息”

　　夜风从窗户穿过，带来微微的桂花香气，和房间里的木香味儿融为一体，清鸢微微蹙了蹙眉，有些受不了这样对他来说有些怪异的味道，伸手使了一个灵咒，那雕花的窗户“吱呀”一声就关上了，还自己带上了窗栓。
　　等到那气味儿稍微散开一些，他才慢慢打开手上的信。雪白信纸上的字迹娟秀漂亮，在收笔之处有些随意。他一目十行看了个大概，意思差不多就是为自己在今日不在，自家仙童的态度不好，道歉来的。
　　看到后面，清鸢的眼神变了变，倒是没想到这蛟龙的来历还真是不简单啊，和玄黎的话倒也对的上。
　　本来总是微翘的嘴角，也放了下来，与他平时的温润样子截然不同，却让他多了一分严肃清冷。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三天，清鸢这没有再去找过琼桐，自己在天宫也没什么熟识的人，倒是玄黎，像个被钥匙打开的闭塞箱子，解放了天性。这几天总是过来和他唠唠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清鸢的耳朵都被他训练的快耳鸣了。
　　他也从来说不出太重的话，特别是对他真心好的人，他宁愿自己多忍受一些，即便他并不喜欢聒噪。
　　终于快走的时候，清鸢的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可还没出门，那个熟悉的声音又铛铛的在耳旁响起。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师兄唠叨的像隔壁山的女妖一样啊。

　　“师弟！你这么快就要走啦，我告诉你啊，昨天晚上我可是很晚才睡的，就为了给你准备这些东西”玄黎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灵袋。
　　清鸢的嘴角抽了抽，看着本来仙风道骨的人，又露出了不属于他身份的笑容，就想要扶额，但听了他的话，他又忍不住在自己的笑容里掺了几分真心，面子上却很难看出来。
　　“你又捣鼓了什么玩意儿啊，我是出去除魔的，可不是游山玩水的”看了玄黎一眼，“你就算贿赂我，我也不会给你回礼的”
　　玄黎瞪了他一眼，直接将那个小巧的灵袋塞进了清鸢的怀里，嘴里哼唧道：“我还不知道你，我不为你多准备些，你就算拼了命也得给那只怪物整个你死我活。”

　　清鸢看着他没有说话，将灵袋收进自己的虚鼎之中。
　　“还有那个东西，我也给你装在里面了，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的，你可得注意着用啊。”玄黎压低声音说。
　　清鸢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玄黎就给他准备了，心中又是一暖。
　　“嗯，我知道了，多谢师兄了”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你若死了，那我在这天宫岂不是又要无聊了？”
　　玄黎又嘀嘀咕咕了好一阵，才将清鸢放走。
　　看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玄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