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偿所愿》采采桑柔

23、喜欢

　　薛瑗不是那等扭捏矫情之人，她既已隐隐察觉到自己对顾旸有情意，就不会再与其他男子暧昧不清。更何况崔三夫人和崔照待她这样好，若是拖下去，她心中只会更加愧疚。

　　这日一早她就坐马车去了崔府，要与崔老夫人和年氏说这件事。她倒也没想到什么绝佳的借口，只能推说自己把崔照当作哥哥。

　　谁想到刚进了崔府，迎她的丫鬟就与她说中山王妃来了，崔老夫人和年氏正在正房待客。中山王是皇室辈分最高的，皇上也要尊称一声叔祖，要是中山王妃来了，倒是需外祖母亲去接待的。只是中山王府向来和崔家没甚来往，薛瑗心下奇怪。

　　既然崔老夫人和年氏都没空闲，今日又不是沐休，外祖父和表哥都不在家中，她就径直去听雪斋找林卉。

　　林卉前段时间从书中找到一个古方，制作鲜花香露，这两日都在捣鼓这个。崔老夫人和年氏是顶好相处的人，林卉一进门就把厨房、采买这些中馈交于她，让她先熟悉着。进门一年还未有孕，换做别家长辈早等不及要说道，可是崔家只让他们顺其自然。崔然对她也是宠爱有加，沐休的日子就常带着她出去玩耍，庶务处理罢她就自己看看书琢磨制香，又或者邀薛瑗、徐敏如来聚，日子过的悠哉，连林夫人都说自家女儿是有福气之人。

　　两人是再熟不过的，林卉见她来，忙让她坐，让小丫鬟做了她最爱吃的糖蒸酥酪来，自己则依旧捧着书研究。“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来看你们呀。谁知道许久不见，卉姐姐竟一点也不想我，和哥哥一样钻到书里去了。”薛瑗假装委屈地埋怨。在这方面，两夫妻不是一般的像，一捧起书就爱不释卷，非要读个透彻明白不可。

　　“你个促狭鬼，我哪敢不想。你这几日可见到敏如了？”林卉也知道徐家在给敏如相看。

　　“前两日才看她了。敏如这性格哪里是肯待在家里的，我去看她时她刚穿了男装出去闲逛了一圈回家。”林卉听到忍不住笑起来。

　　徐敏如是家中幼女，又是徐夫人三十多了才生的，自是宠得不行。“她的亲事没张罗上，她三哥倒是定亲了。”薛瑗问道，“你猜是谁家的姑娘？你准认得。”

　　徐敏如长兄徐意之时年二十五，与妻子宁氏已生有徐家的嫡长孙和嫡长孙女。二哥徐恕之时年二十四，任西安府知府，是本朝最年轻的封疆大吏，娶妻宣威将军的女儿王氏，也于去岁生下一子，那时徐敏如还陪徐夫人一起去了趟西安。所以说起来徐敏如真正被拘在家里的时间也很是有限。

　　徐家子女好像都成亲的晚。徐意之和徐恕之都是二十好几才成的亲。徐敏如三哥徐惠之虽然相看的早，也是拖到现在，都二十了才定下。不过他还在念书，要到明年参加科举，倒也不算晚。

　　林卉想了想，笑道：“别卖关子了，这我如何猜得到。”

　　“是惠州袁家嫡出的二姑娘，名唤舜英。说起来也是我的表姐。”世家之间姻亲关系错综复杂，上数三四代总有沾亲带故的。袁舜英的祖母崔氏来自宣州崔氏，是崔箴的堂姐。

　　“这倒是一门好亲事，袁家姑娘的教养自不会差。”林卉称赞道。“袁舜英？”她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可是贤妃的侄女，淮安郡主的小姑子？”

　　“是呀，所以才说你认识的。”晋王长女淮安郡主嫁给袁家嫡长子袁洵做了宗妇。因为林瑾与晋王世子要好的缘故，林卉也与淮安郡主相识，去岁郡主回京时林卉还去晋王府看望过，那时候袁舜英和她姐姐袁舜华也在。然后袁舜华就嫁给了刑部尚书王家的长公子王伯安。

　　说起淮安郡主，薛瑗忍不住想起了顾旸，吞吞吐吐地问道：“卉姐姐，你可喜欢哥哥？”

　　林卉本就面薄，冷不丁听到薛瑗这样的问题，脸红到了脖子根。抬眼看薛瑗不像开玩笑逗她，却是迷茫的样子，就也强忍着羞涩答道：“喜欢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原先以为喜欢是要爹爹娘那样青梅竹马，打小相处出来的。后来三姐嫁给了三姐夫，我知道他们虽才见过一面，却也是相互喜欢的。我就想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薛瑗一本正经地说。

　　林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这事你要是问敏如，她定能给你说出个长篇大论来。偏你要来问我。”

　　“那还不是因为敏如是个纸上谈兵的。说的一套一套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真假。”薛瑗打趣道。

　　“我先前听娘说要嫁于你哥哥时，心里是高兴的。虽我没见过，却知道他是个一表人材的谦谦君子。我那时憧憬着日后要与他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和我想的不一样。他会跟我开玩笑，会记得我说的每句话，有时候还会孩子气。可是我却更喜欢这样的他。我们两个也会拌嘴生气，但心里却更念着对方，做着自己的事时也会想到他，见到他便满心欢喜。”

　　薛瑗看着林卉说这些话时亮闪闪的眼睛，还有脸上幸福的红晕，不禁看呆了。这时候的卉姐姐好像比往日还要美千倍万倍。

　　林卉见薛瑗愣看着自己不说话，好笑地点了下她额头：“傻熙熙。这样问可是遇到喜欢之人了？是崔照么？”

　　薛瑗摇摇头：“不是他。是谁我还不能告诉你呢。”看来是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薛瑗向来冷静自持，林卉还是有些担心：“熙熙，就算再喜欢，也不要让自己陷入困境。可不要忘记我表姐当年的教训。”

　　薛瑗自然清楚：“卉姐姐放心，我记着的。”林卉见她清醒，便也不多说什么。两人还一起琢磨那个古方子，林卉还答应若是做得出来也送薛瑗一瓶。

　　出了听雪斋，薛瑗细细想着自己与顾旸的相处，好像不知不觉就已把他当作亲近信赖之人。“做自己的事情时也会想他，见到他就满心欢喜”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更糟糕的是，见到他的点墨也很欢喜。

　　只是，她毕竟不像何菁这样被爱冲昏头脑。她只给自己和顾旸一年的时间，若是这一年里他都不曾想着来提亲，那只好各自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才转进正房，只见崔老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年氏一脸暧昧的笑容。薛瑗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自己的心思这么外显，这就被看穿了？

　　“熙熙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我们家的门槛可都要被踏平咯。”崔老夫人一把搂过薛瑗笑着说。看来今日有人来说项了。

　　薛瑗半开玩笑地说：“可是熙熙还想多陪外祖母几年呢。您可别急着打发我走。”

　　崔老夫人又欣慰又好笑：“外祖母也舍不得你呀。”年氏忙打趣道：“不如嫁给你十二哥哥，嫁回崔家来。”虽说崔照日后可能要回宣州的，但终究是崔家本家，一般会觉得比嫁在京城附近更亲近。

　　薛瑗讪讪地：“可是十二哥哥是哥哥呀，我待他与表哥一样的。”崔老夫人见她这样说，明白她对崔照不是很满意。略思索一番道：“可是因为先前薛四的事情？”

　　薛瑗知道外祖母怕是误会了，忙道：“四姐姐的事情和十二哥哥不相干。是她自己想左了。”虽然她不喜欢崔照，也不能让崔照受了冤屈。薛珂完全是一厢情愿，三番五次的生事，崔照还真没给过她幻想和暗示。

　　崔老夫人笑着点点头：“你十二哥哥的品性确是没得说。只若你不喜欢，咱们就再挑挑。我们熙熙这样出色，外祖母这里的拜帖可都收得手软喽。”

　　前前后后也有好几家夫人提出了相看的意思，有的去管氏面前说的，管氏自知做不了薛瑗的主，干脆大方地就把贴子送到年氏的手上。有的则是直接来崔府说项的。

　　薛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有别的想法，现在却只能瞒着外祖母。回头要让挽珠打听打听都有哪些人家，自己也好想法子推。

　　回到芝兰院，薛瑗心想得找个机会见上顾旸一面，明白他的想法。便思忖着让哥哥帮忙请顾旸来崔府做个客，自己好与他说话，又不怕有私相授受之嫌。

　　没过一会儿，挽珠就回来禀告了：“和夫人跟前的荷叶姐姐闲聊了会儿……前几日刑部尚书夫人下帖子请姑娘去王府玩耍。还有诚意伯家也下了帖子。”

　　薛瑗自上次之事后对诚意伯府尤为厌恶，外祖母她们知道了，也必不会答应。刑部尚书王家家风端正，王夫人是惠州袁家的姑娘，贤妃的堂妹，王家长公子是崔然一届的二甲，娶了袁舜华。而王家二公子王仲安听说也很有出息，是明年要下场科举的。

　　“听说夫人答应了徐家夫人的邀请，过几日要带姑娘您一起去京郊游春。”薛瑗下了一跳。徐家夫人，难不成是为敏如的四哥徐愈之？亏她今日还刚和卉姐姐谈了徐家三哥和袁舜英的婚事，没想到这下轮到她了。

　　又想到今日中山王妃来之事，心想不会是为某个皇子吧？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忙问道：“你可问了今日中山王妃来访一事？”

　　挽珠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地说：“问了，说是为晋王世子来说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