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家之猎》子陶

21、邽地

　　我绷脸绷了半天，心里却暗自纠结，最后还是认命地将地上那些书叠起来抱到言晟面前。
　　我摸摸头发，想着怎么开口，"我其实......"
　　犹豫半晌，"你二叔有没有什么喜欢珍藏的东西"
　　他自信函间抽回视线，抬了抬眼睛似是要看向我，最后还是将头别过去，紧紧抿着嘴唇。
　　他这气生得实在太委婉，可我既看出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就是......就是那个......"
　　我觉得实在没法开口，强逼着自己半天，也只能重复这两句话。他一直不开口我也没办法接下去，许久，我有些窘迫地瞥他一眼，他却好像被勾起了兴致，一手搭在膝上，好整以暇地看向我，"你倒说，是哪个"
　　"就是那一类的......书......"脸又热又烫。
　　他有些恍然，然后慢慢勾起唇角，向我俯过身，眼神戏谑道："是不是春宫图？"
　　我："......"
　　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知道怎么抬起头。
　　他像刚知道什么稀奇事，"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石头也能开窍，一个自己的事从来顾不周全的人也会想看这个"
　　"不是，不是。"我忙将手中抱的一摞书堆到他手里，讷讷道："我方才不知道......不小心看了这个......"
　　他困惑地将最上的一本翻开，一页页看下去，脸色也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啪"地将书页合上，眯起眼睛，"这些都是他给你的"
　　我看他此刻愈发不善的神色，觉得自己这头一次看春宫图的经历实在不同寻常。
　　可能在言晟回中容后，言见琛也会觉得不同寻常。

　　一想到少年的事便忍不住感怀，只是此刻剧烈的晕眩让我不得不将思绪抽回来。
　　凌缜的神色仪态一如往常，温和沉静。如果忽略他手中仍奋力在水中扑腾的船桨，那真让人以为他是在府中后花园闲庭信步。
　　我抚住额，忍无可忍道："你就这么划船"
　　他悠悠道："你该先顾一顾自己手里的浆。"
　　我这才恍然，忙换个方向使力，船终于不在原处转圈子，拨开粼粼清波缓缓逐水向一个方向行去。船出了这条水路，又入了一条分流顺水而下，约摸半柱香时间，前方赫然一片映日连叶的莲湖，船行过处拨开蹭层层翠浪，荷叶如盖，不时落下几滴露珠。
　　本来是一人干的活，只是我不愿觉得自己占了凌缜的便宜，毕竟在邽山他才是主家，怎么也不该游个湖还要他来划船。只是方才在回忆里陷得深了些，竟忘了自己还攥着将浆。也不知船已转了多少圈。可其实两人划船实属多余，我试着放下了浆。凌缜一直不开口，我也不好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我不过问你是怎么知晓九通的这条水路，怎么你说到中途就呆呆怔怔地没了下文"
　　我正自水中捞起一枝莲蓬，听到他开口，只将莲蓬掰开送一颗莲子在口里。
　　他见我不开口，又道："你自那间茶楼出来，可又遇了什么事?"
　　我送莲子的手一顿，一脸复杂地抬起头看他。
　　他一哂，"看来是真有什么事。"
　　我："......不大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