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情人》落孤

11、第11章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萧承看着将沈衍牢牢抱在怀里的萧煜，愤怒瞬间爬满了整张脸。

　　“臭小子！”他捏紧拳头，大步冲向萧煜，对着那张脸就要揍下去。

　　可惜连边都没擦到，就被对方一手掌挡住了。

　　“怎么了叔叔。”萧煜嘴角噙笑，“现在不是您要给我买兰博基尼的时候了？”

　　脑中骤然浮出萧煜在微信上回他的那个“滚”字，再看他一边挡着自己，另外条胳膊还搂在沈衍身上，萧承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就要扑上去把人揍一顿。

　　“萧承！”沈衍蹙眉看着他，身体不自觉地往萧煜前面挡了挡。

　　似乎没料到沈衍会有这个动作，萧煜微微一愣，眼中的笑几乎要溢出来。

　　萧承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他今天是因为公事临时来的湘城，知道沈衍在这儿旅游，原本想工作结束就去找人，没想到却在这家餐厅的顾客名单登记手册上看见了沈衍。

　　一路找过来，就撞见刚才那一幕。

　　他自己就是gay，什么样的拥抱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原以为是萧煜那小子不安好心，可看到沈衍刚才的举动……

　　萧承愤怒的眼中透出茫然无措：“衍衍……你们……”

　　沈衍看萧承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事到如今，他根本不想解释任何东西，只觉得头疼。

　　沈衍：“我们走……”

　　“承哥！”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白沅面带笑容跑过来，“你在这儿呀，我找你半天…呀，沈衍哥也在呀。”

　　一边说一边站到萧承身边。

　　萧承见沈衍原本要走，突然顿住脚步往这儿看，又激动又慌乱：“不是衍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公司剧组在外头公园拍戏，白沅他是主演……”

　　“这是什么？”沈衍打断萧承，目光落在白沅的脖子上。上头挂着一根彩虹色的编织绳。

　　“这个呀，是承哥送我的护身符。”白沅把绳子下的挂坠从领口里抽出来，“我看他一直戴在身上，觉得这东西应该很灵，正好我这次要拍打戏，就问他要了保平安。”

　　他说着说着，脸上露出笑：“承哥可宝贝这个了，上星期四我磨到半夜两点多才……诶！”

　　沈衍就着白沅的脖子把挂坠扯到手上：“……这上面原来是两朵栀子花。”

　　白沅：“是啊，我看那两朵花太土了，就让人拆了缝了几只蝴蝶……”

　　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掌风突然从侧面袭来，将白沅整个头都打偏了出去。

　　火辣辣的疼袭上脸颊，突然挨了一巴掌，白沅呆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

　　沈衍捏着护身符，浑身颤抖。

　　上星期四，就是他和萧承在会所签文件那天。

　　想到当时萧承姗姗来迟，自己问他要护身符时对方的神情，沈衍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濒临爆发。

　　谁也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人会突然动手，在场所有人，包括萧煜在内全都惊了。

　　白沅难以置信地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眼里顷刻间就沁出泪水：“承哥……”

　　萧承没有理他，他面色惨白，直愣愣地盯着沈衍看。即使是分手那晚，他也没见过沈衍用这样的眼神对着他。

　　不是悲伤，也不是失望，而是一种让人心悸的愤怒和怨怼。

　　萧承翕动了下嘴唇：“衍衍，对不起，我不知道……”

　　话没说完，他的脸上也狠狠挨了一巴掌。

　　萧承愣在原地，倒是白沅最先反应过来，着急道：“承哥你没事吧？！沈衍哥，你有气你冲我撒就好，别朝承哥动手！”

　　说着要去推沈衍。

　　还没碰到，手腕就被狠狠拽住。

　　“疼……”剩下的话全都咽进嘴里。白沅望着萧煜投来的眼神，身体不由得开始打颤。

　　萧承原本就处在崩溃边沿，见萧煜横插一脚，直接开骂：“这他妈没你的事，给我……”

　　话音未落，整个人一阵踉跄。

　　萧煜像丢垃圾一样把白沅丢到萧承身上，转身扶住步子有些不稳的沈衍：“哥哥……”

　　他的声音很轻，却好像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沈衍稍稍平复了下情绪，无力道：“走吧。”

　　刚说完，就见萧承又堵了上来。

　　萧承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但如果就这么让沈衍和萧煜走了，他接下来几天都不用睡了。

　　“衍衍……”

　　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片刻，萧承捏紧拳头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空气死寂了半秒。

　　萧承看着沈衍，后者眼里还残存着愤怒，眸光却没有刚才那么波澜起伏，从里到外透着一种让人害怕的漠然。

　　沈衍：“他是我男朋友。”

　　萧承瞳孔骤缩。

　　心底突然生起一股报复性的酸爽，眼见萧承呆立在原地，沈衍拉过萧煜的手就往外走。

　　一路头昏脑热，直到走出餐厅，沈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匆匆松开萧煜，刚要道歉，手却被对方反过来握住。

　　力道之大，让沈衍有种手骨好像要被捏断的感觉。

　　“别急。”耳边响起萧煜低沉的声音，“万一他再追上来。”

　　就这样一直牵上车，等回到酒店，沈衍的心绪才终于平复下来。

　　他攥着护身符坐在床边，有些懊恼：“抱歉，刚才一时冲动把你扯进来了。等我想个办法澄清一下。”

　　萧煜：“哥哥。”

　　沈衍看向他。

　　萧煜就站在他几步开外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光线问题，小青年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深邃和晦暗。

　　萧煜：我们交往吧。”

　　沈衍睁大眼睛：“什么？”

　　空气凝滞一秒。

　　萧煜暗暗蜷了下手指：“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假扮成情侣。”

　　沈衍更加懵了：“……假扮？”

　　萧煜面不改色，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反正哥哥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哥哥不想报仇吗？”

　　这话萧煜曾经问过他。发现萧承出轨的那晚他确实很难受，难受到不管不顾地和萧煜做了那种事。但要说报复，当时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直到今晚，看到萧承把自己最重要的护身符送给了白沅，对方甚至还镂掉了里面的栀子花。

　　沈衍妈妈在世时很喜欢养栀子花，甚至在给沈衍做护身符时还绣了两朵上去。她去世后，家里的花曾经一度全都枯萎，唯一盛开的，也只有护身符上这两朵。

　　可现在……

　　沈衍闭了闭眼睛。要说不想报复是假的，如果不想，他也不会在萧承问自己时拉着萧煜说那种话。

　　“……不行。”沈衍握紧护身符，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被愤怒冲昏头脑，做这种事并没有意义，事实上他现在就很后悔当时把萧煜拖下水，“我已经没事了，不能再让你陪着我做这种……”

　　萧煜：“我不在乎。”

　　沈衍微微一愣。

　　萧煜走到床边，蹲下身和沈衍对视。

　　因为之前的情绪波动，沈衍的眼眶还有些发胀，他下意识地要避开，就感觉空着的那只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定眼一看，是几颗水果糖，包装是他最喜欢的历史人物。

　　沈衍习惯安慰人，但并不习惯被人安慰，见状道：“我没事……”

　　萧煜轻轻恩了声：“其实我还挺想看我叔叔吃瘪的。”

　　说的是和安慰完全不着调的话。沈衍愣了下，确实……萧煜和萧承的关系本来就不好。

　　萧煜：“我们装一阵，哥哥也能顺便让他死心。”

　　沈衍心里一动，以萧承的性格，刚开始知道自己和萧煜谈了确实会很生气，但时间一久，他碍于面子，大概率应该就不想看到他们了。

　　自从分手以来，连续两次和萧承碰面都让他心力交瘁，前面回来的路上，萧承又不知道借了谁的手机给他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沈衍实在有些累。

　　就像萧煜说的，既然话已经放出去……

　　包裹着护身符的手指反复收紧，一种类似于那晚约人的冲动渐渐浮上沈衍心头：“……可以试一试。”

　　脑袋有些发胀，沈衍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如果当中给你造成困扰，就马上……”

　　话音未落，身体两侧的床垫突然陷了下去。

　　沈衍愣了下，发现刚才还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已经站了起来。

　　萧煜俯着身，两条修长的胳膊撑在沈衍身体两侧，将他虚虚地锁在自己的臂弯里。

　　虽然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碰到，但因为距离太近，沈衍能清楚地听见从对方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

　　……好快。

　　沈衍诧异地看向萧煜，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漫着笑，乍眼看上去好像和平常一样，但沈衍隐隐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更多东西，却毫无头绪。

　　“哥哥。”萧煜轻轻叫了声，“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假扮情侣的练习？”

　　练……练习？？？

　　眼见面前的人睁大眼睛一脸迷茫，萧煜道：“不培养下相处细节，真正演起来会很假吧。”

　　沈衍思考片刻，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不想下一秒，萧煜就直接朝他俯下了身。

　　“等等！”眼看小青年的脸越凑越近，沈衍一把抵住他。他缓了两秒，起身从床边走到办公桌前，背影颇有点狼狈。

　　萧煜望着，手指空捻了两下：“哥哥还有工作要处理？”

　　沈衍挺着腰杆打字：“我在拟伪装情人的协议书。”

　　……协议书？

　　二十分钟后，沈衍将反复琢磨好的东西通过打印机打出来。

　　萧煜拿到手里一看——

　　《伪装情人协议书》

　　甲方：萧煜

　　乙方：沈衍

　　下头列了一堆措辞严谨程度不输官方红头文件的条例。

　　通俗点来说就是：一、情侣假扮期分为平常日和训练日，训练日在每周二和周四，剩下的五天为平常日。

　　二、训练日当天，甲方乙方可以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互动练习。平常日则按日常模式相处。

　　三、伪装情人的身份只在特定对象（萧承）面前触发，其余场合一切照旧。

　　……

　　十、两人中如果有一人认为有终止协议的必要，协议立刻解除。

　　*伪装情人的受益方主要在乙方，当合约结束时，乙方将通过与甲方商议，支付一笔令对方满意的酬金。

　　最后还附了两张待填的日常习惯兴趣爱好调查表。

　　萧煜看完，整个人陷入无尽沉默。

　　沈衍做任何事都喜欢列个提纲或者概要，这样进行起来也比较有谱。

　　不然要是每次萧煜都像刚才那样突然靠近……

　　沈衍耳根一热，抬抬眼镜道：“这只是初稿，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萧煜：“……有。”

　　“哪里？”沈衍一脸认真，表情严肃得像在谈十几亿的生意。

　　萧煜伸手挡了下嘴角。随后在沈衍茫然的眼神中，轻轻点了点第二条上的几个字：“这个互动练习，具体能做到哪一步？”

　　主线来惹-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