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破障录》凑乐

34、羡慕

　　王老财在外面有多担心，看到这只黑猫的时候就有多愤怒！他很是想拽着黑猫扔出去，可到底心疼饿得脸色煞白的宝贝女儿，憋得心肝肺剧痛才忍了下来。

　　不过至此，王老财就看墨妙哪都不顺眼，苦活脏活累活都往墨妙身上扯，巴不得哪天墨妙这只山里来没见识的猫赶紧逃走，省得总是教宝贝女儿一些不着调的道术道法。

　　可怜他娇生惯养娇滴滴的宝贝女儿现在手握金刀利剑挥舞个不停，时不时还跑出去抓鬼降妖！这下倒好，十里八乡的村人都知道王老财独生女是个神婆！神婆！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瞪着立在雪地里黑猫，厉声道：“赶紧去铲雪！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觉，没看到老吕这么大年纪都起来铲雪了，你还不去！”

　　墨妙磨磨尖利的牙齿，这老头就没看他顺眼的时候，巴不得他赶紧跑了。啧，他还真不能如了这老头的愿！他乖乖地抬起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拢在一起冲王老财作了个揖。也不看王老财铁青的脸，转身去前院找吕叔。

　　王老财气得胸膛起起伏伏，恨不能将这只贱兮兮的猫赶出去！

　　房间里的王遥将身形埋入墙壁，看院子里的王老财和墨妙不再闹腾了，才松了口气飘回屋子里。十年了，爹爹在跟墨妙斗智斗勇的过程中愈发显得生机勃勃，完全没有变老的迹象。她暗自高兴，果然不拦着墨妙还是对的。

　　西房的窗户只有半面敞着，灵一面长年不开，厚重的窗帘遮得屋子里严严实实。窗跟铺着大红牡丹绣锦的软榻也是半阴半阳，空气中的微尘在阳光下飘荡，氤氲了软榻上少女的面庞。

　　王遥鬼身一怔，不禁抚上自己的脸庞。明明她们两姐妹相貌一致，可她总觉得姐姐比她更动人。

　　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晕染着金色光芒，细眉如柳叶，卷翘的睫毛遮着眸色，看不真切，却让人不禁好奇少女在关注着什么；饱满娇嫩的红唇微微张开，唇角散落着一缕青丝，王遥揽下神思飘到软榻的阴暗处坐下，“姐姐，你不去劝劝爹爹吗？”

　　王默淡定地将手中的东西揣进衣袖里，瞥了王遥一眼，毫不在意地回道：“劝什么？爹爹要是真想赶墨妙走，多的是法子，还用得着十年？不过是看不得墨妙一个大男人，哦，不对，大男妖赖在家里不动弹。”

　　“可爹爹总这样闹腾也不是法子，气大伤身，爹爹毕竟年纪大了。”

　　王默闻言摸摸下巴，红润的指尖反倒为肌肤添了些许颜色。

　　看到这一幕的王遥垂眸看向自己身侧的手，纤细修长，却惨白没有丝毫生气。心念一动，指尖瞬间升腾起丝丝黑气。她像是被烫到似的，匆忙缩回手，脸色更白了一些。

　　“有了！”

　　桌子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吓得王遥愣愣抬头看向王默，“什么有了？”

　　王默嬉笑道：“妹妹，既然爹爹见不得墨妙闲着，那就让爹爹看不见好了。”

　　“嗯？”王遥不解。

　　王默得意地扬起下巴，双手叉腰，本来有些宽大的素锦褙子被束到一起，腰姿愈发显得娇细，胸前鼓鼓囊囊，线条优美。“你还记不记得前两天我们去隔壁焰光村驱鬼时喝的酒？”

　　王遥一想，“那个思乡酒？”

　　“对啊！”王默见她想了起来，笑道：“那个酒多好喝！再过半月就是爹爹的生辰了，我带着墨妙去搬几坛子酒过来。”

　　“这样既能让爹爹暂时见不到墨妙，又能借花献佛，让墨妙也在爹爹刷刷好感。”王默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妹妹，你觉得如何？”

　　王遥沉思半晌颔首，“这样也好。只是爹爹怕是不让你去，毕竟……”说到这里，她不禁顿住看了眼王默的脸色。

　　王默倒是不在意地摆摆手，“爹爹总是想着让我给我招一个如意夫婿，想着拘拘我的性子，就能让我的名声好一点。可我这降妖除魔的本事已经传出去了，寻常人还真不敢揽这茬。要我说，夫婿可以找，但也得找个能接受我这样子的。”

　　“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个逍遥自在嘛！我当了半辈子的老大，自由自在惯了。没道理招了夫婿之后反倒委屈自己伺候别人。”她走到王遥跟前，伸手摸摸王遥的脑袋，“妹妹，你说是不是？”

　　王遥敛眉，低声道：“可是如若能有个家，委屈一点又何妨？”

　　“什么？”王默根本没有听清王遥的话，只得重新问。

　　王遥本能摇头，“没什么。就是……”

　　“默默，你又要出门？”

　　姐妹两个循声望去，看到王老财端着一盘子水晶糕推门而入。

　　教训完那只黑猫的王老财想着，趁馋嘴黑猫不在，给宝贝女儿送点好吃的，没成想刚到门口就听到姐妹两个的话。

　　招夫婿的问题暂且不提，毕竟他也赞同不能委屈宝贝女儿。没得贴了钱财，还让女儿看未来夫婿的眼色度日。平日里说是拘拘女儿的性子，也只是不想女儿老往外跑。游玩也就罢了，可女儿偏生身具反骨，非要去驱鬼除妖！这是闹着玩的吗？

　　好几次默默和遥遥都带着伤回来的！惹得只要她们出门，他这颗老心脏就提到嗓子眼，半点不敢放松。

　　这不一听到默默又要出门，他沉不住气立刻反对，“我不同意。那什么劳什子的思乡酒不喝也罢，我就待在家里，有什么思乡不思乡的！”

　　见王老财听到了，王默倒也不惧，跑过来攀着他的胳膊，手伸向盘子，“爹，您怎么知道我饿了？”说着捻了一块塞进嘴里，将剩下的放到王遥的牌位前，点了两柱香。顺便招呼王遥，“妹妹，赶紧趁热吃。”

　　王遥见此，只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谢过爹爹，拿着幻化的水晶糕吃了起来。

　　王老财不满意地屈指敲敲王默的脑门，惹得她直抱怨。他沉声道：“你别给我扯开话题，我不同意！即使我同意了，你娘也不可能同意。”

　　王默撇撇嘴，暗自嘀咕，说什么娘不同意。明明娘就是听爹爹的，唯命是从，绝没有二话！而且娘那个性子，说不过就掩着帕子哭。她是真敌不过娘的苦功。

　　她倒也不气馁，扯着王老财的袖子撒娇：“爹，我这一趟出去不是驱妖除魔，也没什么危险。就是为您拿几坛子酒，能有什么事儿？再说了，爹，那酒是真的好，入口醇厚，酒香扑鼻，后劲却不大！保管您喝了第二天绝对没有半点不适。”

　　“呵！”王老财根本不上当，嗤笑道：“你爹我什么酒没喝过，我就想喝我亲手埋下的女儿红！”

　　又来了！

　　拐弯抹角地催她赶紧招夫婿！

　　王默装傻充愣，“那怎么能一样呢？您埋下的不是女儿红，是慈父红。我做女儿的给您献的酒才叫女儿红！”

　　也不等王老财拒绝，小脑袋蹭到王老财胳膊上拱来拱去，“爹～，您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很快就回来了！再说待在家老是被娘和吕婶拽着学女工，你看我这指头，都被戳成筛子了！”她伸出一双白嫩嫩的手飞快地在王老财眼前晃了晃，委屈地皱起眉头。

　　王老财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又头疼又心疼，干脆遂了她的意，“你去可以，但是你得带上遥遥。遥遥可比你稳妥多了。”

　　王默叉腰得意地冲王遥眨眨眼，口中应道：“那当然，姐妹两个当然得亲亲热热一起去，一起为爹爹献上美酒！”

　　王老财无奈地摇摇头，看身边眉飞色舞的王默，再看那边斯文地吃着水晶糕的王遥，这两姐妹，长大之后倒是反了个性子。

　　王遥注意到王老财的目光，放下手里的水晶糕，温柔笑道：“爹爹放心，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欸，你这什么话！应该我这个姐姐照顾你才对！”王默不赞同。

　　王遥冲王默笑笑，随手拂开吃剩的水晶糕幻影，到底不是实物，吃在嘴里空有甜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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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的积雪稍化了些，雪水浸湿地面，路上有些泥泞。王钱氏看着就叹口气，拉着王默的手不肯松，“非得今儿走吗？你看路上都是泥，迟走两天也耽搁不了什么事情。”说着又弱弱地瞥了王老财一眼，低声埋怨：“就为了喝那什么酒，还劳累孩子。”

　　王老财瞪了她一眼，吓得王钱氏别过头不再说话。

　　王默抚着王钱氏的手，脚下轻轻磕碰一下王老财的鞋子，示意他对娘好点。“娘，迟些天雪消得厉害了，就更不好走了。再说我也不是想去散散心嘛！”说着她委屈抽抽鼻子，“在家里，那些村上的婶婶们来家里串门老是在背后嘀咕我女工不好，什么都不会干。可我都认真学了呀…”

　　王钱氏这几年越发在意这件事，村上人还真没敢在她面前说起的。她心疼地拍拍王默的背，“别听那些舌头比牛舌还长的老婆子，我家女儿可是十里八村最漂亮，最能干的……”

　　王钱氏拉着王默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附在王默背上伞里的王遥有些羡慕。如若她也是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