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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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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忽然对女人格外上心,无外乎两种可能。
爱上她,或别有目的。
时策算是被徐离轰走的,面条被他折腾完也懒得再做一碗,进公司前,她在楼下便利店拎了包三明治,躲在茶水间迅速啃完。
临近午休,她意外接到房东的电话,心里忽然毛毛的。
“床?”徐离一脸懵。
“对啊,你是不是在网上买的呀,家里也没人,送货的让我问你能不能现在回来收一下货?”
“可...我在上班啊。”
“那我帮你开门了,你放心,我帮你监督他们,家里少不了东西的。”
“额...好。”
徐离尴尬的挂上电话,一抬头就瞧见何南西朝她挤眉弄眼的微笑,令她十分不自在。
“时总在12楼开会,你把这份文件给他送过去。”
何南西笑眼弯弯的朝她递过来一叠材料纸。
“我看小叶挺空的,让她去吧,昨天请了一天假,手上还有好多数据没整理。”
徐离接过,十分自然的,转手就递给坐在身后的叶欢晴。
何南西不置可否,但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叶欢晴立刻欣喜然然的溜去卫生间,出来时妆容愈发精致,连领口都多解了一颗扣子,春光露的恰好,心思实在赤/裸。
徐离机械的按着鼠标,心低却偷偷琢磨着房东那通莫名奇妙的电话。
餐厅吃午饭时,她撞见独自端着餐盘的严露,两人顺道拼桌。
“哇,你最近清瘦不少啊,减肥呢?”严露大惊小怪的打量她。
“哪有,你是许久没见到我,眼瘸了吧。”徐离埋头塞米饭。
“也是,仔细一想,你都去总裁办快一个月了,时间过得还挺快。哎?你额头上怎么青了一块,你跟人打架了?”
“很明显么?”她明明多擦了一层粉底,几乎遮住了,上次从楼梯上摔下来硌到脑袋了,最近开始消肿有些泛青。
“不仔细看是没什么,但我火眼金睛啊,而且你皮肤又白,稍微留心一下,还是能注意到的。”
可某人就没注意到,甚至连问都没问。
徐离被心底突然冒出来的抱怨吓了一跳,连忙晃晃脑袋,迅速回神。
“哦,对了,我跟你八卦个事儿啊。”
严露忽然神秘兮兮的朝她凑近,挑着眉头,贱兮兮的道:“我听上面的人在传,说咱帅哥总裁在公司包养了个女的。”
“咳咳~”
徐离一口汤汁呛嗓,咳的满脸通红,眼泪都要飙出来。
严露半张着嘴,瞧见徐离一张瘦削小脸涨成猪肝色,赶忙抽了张面纸递过去。
“你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
“菜太咸了。”徐离尴尬的接过面纸擦了擦嘴。
严露似乎意犹未尽,四下偷摸打量一番,继续朝她扬眸,兴趣盎然的压低声音问到:“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那个实习生,就跟胡蕊同校的那个,我听说啊,那女的在学校时就专钓金龟婿,遇见有钱的就脱光了往上扑,特别势力眼儿。”
严露俨然一副刨根究底的模样,徐离怕扫她兴,只好僵硬的启口:“应该不是吧。”
“怎么不是,你就是太单纯了,看谁都是白莲花。你看她那骚气样子,成日里扭屁股扭腰的。啧,不过她长的确实够艳,男人都好这款,胸大屁股大,手感好。”
徐离抿嘴,垂头捣鼓碗筷,脸色泛白。
饭毕,她扯了个借口,绕开嘴不停歇的严露,一个人躲上天台吹凉风。
下午,叶欢晴没有出现在格子间,何南西说,她临时出差。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时策带走了她。
果然,尤物傍身,他哪还有精力再折腾她,晚上他没出现在公寓,幸好没有,否则徐离可能想当场撕了他。
房内的单人小床没了踪影,取而代之一张简欧双人床,还是徐离最讨厌的款式。
所有粉色装饰全部就地消失,替换成冷色系的藏青蓝。
说好只是帮着收个货,哪知还顺手换了个装修啊。
时策在饭局上忽然收了条短信。
“你有病!”
仿佛能感受到文字背后的咬牙切齿,可是怎么办,她越是气急败坏,他就越是心中惬意。
于是咧嘴一笑。
叶欢晴举着酒杯瞥见某人嘴角的那抹笑意,误以为是自己的表现合他心意,心中窃喜。
半杯猩红葡萄酒瞬间一饮而尽,换来满桌喝彩。
徐离下楼扔垃圾,遇见郑奕背着双肩包下班回来,不同于以往的热络,两人之间莫名疏离起来。
他简单打了个招呼,独自默默上了楼。
徐离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
可就在她进入楼道的一瞬,一盆半米高的枯败文竹擦着她额前几缕碎发生生砸碎在脚下,渣土四散,分崩离析。
那瓷盆像被五马分尸的残破尸块,支离破碎,触目惊心。
徐离脸色煞白,木头一样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除了愈发剧烈的喘息,未吭一声。
郑奕倚在门边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屋外门锁搅动的声音,紧张的闭上眼深呼了口气,猛地拉开门。
“徐离姐!”
徐离一怔,转头瞧见郑奕扭捏的立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她问。
郑奕磨蹭的挠挠头,随后落下那只活动自如的左手,伸出光洁的食指朝右手被拆的乱七八糟的绷带指了指。
“你能帮我换一下绷带么,我手脚笨,拆不下来。”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徐离自然不会推脱,只是她全程鲜少言语,面色异常苍白,与平日的唠叨模样判若两人。
“你...是不是有心事啊?”郑奕盯着她低垂的眼帘,试探的问道。
徐离闻言,手上的动作略微停滞,片秒又恢复如常。
“为什么这么问?”
徐离一个反问,郑奕倒有点答不上来了,对啊,她有心事与他何干,他似乎有些越界了。
“其实,就随口一问。”郑奕浅淡一笑,此话题被他主动翻篇。
收拾桌上换下的旧绷带时,徐离注意到桌面还有两盒吃剩的泡面,轻微靠近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香醋味儿。
“你待会儿在家么?”她忽然问。
郑奕不知何意的点点头,“怎么了?”
徐离未释意,却朝他露出了相识以来最生动的表情。
明眸下,唇角微动,翘起浅浅苦涩的微笑。
好比枯竭万年的涸地之上,艰难冒出的一抹青,即使万里寸草不生,却现无垠生机。
郑奕心中猛地一跳,瞬间失了神。
徐离带走了脏绷带和那两只忘记丢弃的泡面盒子,前后过了约一个钟头,她又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敲开了郑奕家的门。
郑奕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小跑着进入厨房,然后将袋子里的东西依次塞入冰箱,并一本正经的跟他交代。
“排骨我已经让卖肉的大叔切好了,一共分了7袋,一袋可以煮一锅,这些萝卜和玉米都是冷冻的生鲜,已经切成块状了,你煮汤的时候,先把排骨拿出来解冻,然后在热水里过一下,去掉油脂,最后把萝卜玉米一起放锅里,加半锅水,小火慢炖一小时就能喝了。”
“你让我自己炖汤?”
“对了,还有生姜和黄酒,都是去腥的,别忘了添进去。”
徐离聚精会神的摆弄,并没接他的话。
“后街就一家卖这个,这么晚了都是别人挑剩下的,等我有空再给你送些新鲜的来。”
“可是...我还是不懂。”郑奕尴尬的立在一旁,一脸懵逼。
“那你看我做一遍,你用手机拍个视频,下次就照着来。”
说动手就动手,徐离卷起袖子,一阵有条不紊的忙碌。
郑奕也没干站着,竟真乖巧的举起手机,一脸认真的拍摄炖汤过程。
“泡面不要吃了,对手伤恢复不好,多吃点高蛋白的东西,对了,我还买了鸡蛋,最简单的煮法,锅里放水煮10分钟,多吃两个,好得快。”
郑奕盯着镜头里不时朝自己打量的眼眸,那双通透明亮到似乎会说话的眼眸,带着浅浅笑意,暖暖的,与他相望。
“你发什么愣?”
徐离提醒他集中精神,顺带将过完热水的排骨下锅。
捣鼓完所有,时针已经跑到9点,徐离又交代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再三跟他确认半小时后一定要关火,这才松了口气的欲出门。
“我还没给钱呢,这些花了多少?”郑奕朝门边的人喊道。
她转头一笑,“我们不是好邻居么,你就当我还你人情了,谢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
直到那抹瘦弱身影在眼前消失,郑奕仍立在原地未曾挪动。
镜子里的人面黄肌瘦,浸湿的鬓发胡乱贴伏在苍白的面颊上,一双本该闪亮的眸子已然颓败无神,像被抽离了魂魄一般,毫无生息。
徐离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脸,有酸涩的东西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跳了出来。
滴答,落进水池,骤然消失不见。
她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空落寂静的院子。
那个躲在阴暗中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曾消散过,他藏匿在脑海深处,潜心等待着每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或许,根本不会放过自己,哪怕已经付出代价。
徐离垂下眼眸,遮掩死气沉沉的眸光,认命一般的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她意外的主动找到何南西表示想见一下时策,可何南西却推脱他没空给拒了。
真是一朝得瑟,万般低头难挽回,以往都是她见了鬼似的躲,现在主动想见,人家倒摆起架子了。
叶欢晴没来格子间,何南西说时策给她放假了。
两人一同无影踪,徐离很难不联想到一起,心思一重,恶心感就涌上心头,她赶紧端起杯子抿了两口热水,压了压心绪。
这一日波澜无惊,格子间按部就班,有条不紊。
打完卡出海森,她跟往常一样在公交站台等车,百无聊赖间忽然从眼前驶过的车流玻璃上瞥见身后一闪而过的黑影。
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眉眼,与黑色口罩完美掩盖了整张脸孔,一丝不露。
整个人刷一下愣在原地,心脏倏忽间开始狂跳。
她猛地回头,怔住,身后仅稀稀落落几个陌生路人,哪有丁点的黑色影子。
她惊惧的瞪着眸子,身子下意识挪位,换到另一处人多的位置继续立着,眼神四下慌乱打量,惊恐失措写在脸上。
公交到站后,她慌手慌脚的上了车,一路绷着神经,做贼一般的盯着四周,十分戒备。
即便一路并未再有其他异常,她还是丝毫不敢松懈。
进小区前,她在门口观望许久,来回徘徊,心绪像被扯乱的线球缠绕成团,找不到始终,理也理不清。
有人在跟踪她!
即便他隐藏的很好,她还是感觉到了。
“阿姨!”
门口超市老板家的小孙女忽然兴冲冲的朝她奔过来,软糯的小身子往她腿上一缠,扬着亮晶晶的眸子,脆生生的喊她。
她一愣,有些许吓到,但垂头瞧见那张还没她手掌大的圆乎乎小脸,眉头本能的松了下来。
“是你啊!”
她正欲伸手挠挠小不点的西瓜头,却见小不点馒头手一伸,举起一页信封。
“叔叔说把这个送给你,我就可以吃冰淇淋哦。”
徐离盯着那薄片一般的封纸,一下顿住,下意识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后接过。
“哪个...叔叔?”她有些愣神,信封如针刺般被她捏在手中。
那小鬼完成任务便立刻蹦蹦跳跳的跑远了,徐离哪有承诺的冰淇淋有诱惑力,这小跑的劲儿该是去领赏了。
徐离被丢在原地独自发愣,四下安宁,人流进出如常,并无怪异身影。
她扬着慌张的眸子,一路走走停停,直到走至公寓楼前的林荫小道上,她才决定打开一探。
微抖的手指一直没能镇定下来,撕开封条的一瞬,一张散着腐臭的照片从信封中落了下来。
“啊-”
她本能的一声惊呼,身子趔趄的往后退了两步。
照片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恶心,逃脱塑封后更是散着一股恶臭。
徐离霎时有些绷不住了,往事一瞬钻进心尖,掩盖在伪装下已许久的压抑,终于倾泻而出。
她忽然觉得心脏好疼,甚至是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疼,就连头发丝都是疼的。
“你终究还是不肯定放过我,对吗?”
她埋下头喃喃低语,这一声无望低询刺骨寒凉,幽幽然然的飘荡在空无一人的林荫小道上,从枝叶间穿插而过,飘入天际,无一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