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石上云与月》千阳有鱼

61、九子

　　“长安？”紫君还是那只黑猫的模样，迈着四条小短腿紧紧跟着玉树往南天门去。“你不是才从那儿回来吗？老祖葫芦卖的什么药呀，要你去降伏宫里的妖魔，还是要你嫁给哪个皇子？”
　　“都不是。”玉树弯下腰把黑猫抱进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它光滑的后背。“师父要我下凡，选出下一任的皇帝。”
　　“……”紫君抖抖胡子，“你寻到紫微星君，不就知道谁是下一个了。”
　　玉树点点头，“一般是这样。可是师父叫我去选，应该是有点不同。”她皱起了眉头，尤其是师父的最后一句，什么叫做“能救几个，是几个”呢。就好像真的有场天灾降世一样。
　　紫君一愣，“你心里可有线索？”
　　玉树皱紧了眉头，“我本体是颗梨花石，你是知道的吧。”
　　“这个当然。石头成精少之又少，除了奈何桥前的稀里糊涂留下执念的三生石，就是当年大闹西周的石姬与你了吧。”紫君摇摇尾巴，“听说万年石精的心可以渡妖魔成仙。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变成神仙，那里有这么容易。”玉树摆摆手，“做人的也要修行千百年，赶上一个合适的机缘才能飞升。更不用说，石精的心也只是颗石头，纵然能变成神仙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一样身不由己。玉树叹气，“话说远了，我回来几日，都没看见沧苏，怎么？你和她闹翻了？”
　　紫君浑身一僵，尾巴垂了下来，“还记得我飞升成上神的那年吗？司命说我经历的是情劫，我就把自己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天天招摇撞骗。”
　　“对呀。我在天宫几个月不见你，你就成了上神，怎么？遇到了哪位美人了？我记得你说是个女妖吧？跟沧苏有关系？”
　　紫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是沧苏，你个没记性的石头脑袋。”
　　玉树恍然大悟，“原来你从那时候就看中沧苏这只燕子了。看你平时调戏小花仙那么勤——藏的很深。”
　　紫君一噎，“曾经年少轻狂，这不是痛改前非了嘛。可是沧苏知道我就是老道士，就开始躲着我了。”
　　玉树站定在南天门前，无数流云从脚下飞过，就像是涓涓细流的河水。隐隐约约看得见下面连绵起伏的山脉。“你不是有浮生镜，怎么会找不到她在哪。前世今生，千山万水，你总能找得到的。”
　　“我没看。就是不想知道她在哪，我才没看。”紫君尾巴盘在一起，托起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玉树眉毛一挑，接过盒子。“给我？”
　　“我知道了，就会忍不住去找她。”紫君抖抖尾巴，从玉树的肩头上跳下来，“别问我为什么不能找她，这事你要是懂了，铁树也能开花了。”
　　“……”玉树把盒子收进手心，“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她纵身一跃，跳进了绵绵的浮云里。
　　世人说，龙生九子，玉树只曾耳闻，不能亲见。可是，今世她就见到了一个。
　　她拿着司命给的运簿，翻开这一世的君王，第一页就是皇后生下了大皇子祁渊。从刚刚一点小小的人形长成了在院子里对着楚楚可怜的小宫女吹笛子的小人精，也就三年时间，第二个皇子出生了，名字叫做祁海。
　　然后皇后就活活被这小子给折腾死了。玉树看着天天往屋顶爬的小人，想想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人天生就是爱闹腾的呢。
　　国不能一日无后，没等皇上哀悼自己的妻子死了，群臣联合上书又给皇上塞了一位皇后，这次没过一年，三皇子祁温降世了。在他前两位哥哥的影响下，小皇子认了个师父，听说还是个白胡子花花的世外高人，到了一岁就被高人带走了。
　　随之，四皇子五皇子出生了，双胞胎，祁渐祁淋。两个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七八岁，给新来的小妃子推河里了。祁渐身子弱没捱过去，最终在司命的惊恐声“怎么少了一个？？”里归西了。
　　这七八年里，祁氏家族里又来了几个人。祁渝，六皇子，一天只知道玩水的小鬼，祁泽，七公主，喜欢玩刑具的小丫头。八皇子祁湾——玉树真是谢谢他那个斯斯文文的贵妃娘亲，终于在一群不省心的加了一个知书达礼的。最后就是九皇子祁清，玉树看着可能是紫君变的，不然怎么跟他一样喜欢探听长安城里的鸡皮琐事。看来这事，无关年龄疆域，只要有人就有燃燃不尽的八卦之魂。
　　玉树眨眨眼睛，伸手拿掉肩膀上粘了几天的蜘蛛网，总算明白了师父要她选人的意思。在九个人里选出未来的君王，今世的紫微星。这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