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石上云与月》千阳有鱼

62、碎玉

　　司命接过玉树手里的命簿，笑地脸上全是褶子，“司瀛真人——此等大事，千万年也没有一个，您可要把握机会，一举成为上神呀。”
　　“……”玉树瞄他一眼，“这么难得的机会，可要我让给呀？司命。”
　　“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司命打着干哈哈，“这可是给司瀛真人的试炼，让给小仙不就浪费了嘛。”
　　不想要还那么多话——玉树冲那只没了老窝的蜘蛛勾勾手指，勾了一半，才想起来自己离开天宫也有半个月了，“近来听几个小仙，那位笑倾天宫的碎棱仙子又活了？”小蜘蛛吓得一抖，僵在原地，那个碎棱仙子不是死无全尸了，怎么又冒出来了？
　　这时候司命摸着自己白花花胡子笑得妩媚，“司瀛真人好耳朵呀，可以比得上南天门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两位了。”
　　那两个早就为了碎棱仙子的美色被罚到天河挖水渠了，玉树皱起了眉头，这老头不是在损她吧。司命乃是干这种写书坑人的千年精怪，探听消息也是手艺一流，更重要的是乐于分享，讲到碎棱就开始抖精神，手里掏出惊堂木往琉璃瓦上一拍，“话说那位碎棱仙子，于五百年又四十一年飞升到天宫，奉西王母之命看守瑶台仙鹤。仙子风姿绰约，不过数年就美名传扬，引来不少神仙争奇斗艳，誓要抱得美人归，从此君王不早朝。”
　　玉树捏着那只蜘蛛放到手心，呵呵两声。心想这话要是被王母听见，你就不用活了。
　　“这一争，就变成了群仙乱舞，春秋大战，这些个男神仙从海口打到了九黎，从青丘打到了天峡，差点把天打出个窟窿。最后一个一身黑袍的绝绝男子，身披百鸟丛花金绣袍，脚踩白银苏绣云纹靴，手拿一把紫竹扇，朝霞万丈，浮云千里，气宇轩昂地落在天峡顶上，搂住碎棱仙子的细腰，把人家姑娘带走了。”
　　“这还真是意料之外。不是到天峡，被里面的凶煞给啃的骨头不剩下了吗？”
　　玉树这是说了个笑话，奈何司命没听懂，一阵长嘘短叹就差给玉树翻个青光眼。“司瀛真人高明呀，后来我一查，那个柔柔弱弱的碎棱仙子，原来是只狐狸精。”
　　“你都说是惑乱天界的仙子，自然是有这个性质——”玉树眉毛一挑，终于反应过来。“狐妖？”
　　司命点头。
　　两个仙相顾无言，互相拱拱手，散了。好好的仙界被只狐狸搅了局，这传出去……玉树想想，都觉得有趣。“呵呵呵呵……”
　　刚想跑的小蜘蛛被这诡异的笑声吓了一跳，立马缩起了八条腿蜷成一团。玉树抬起手指摸摸小蜘蛛的背，继续往下看，在花园闹腾的八个皇子突然少了一个。少的那个正是七皇子祁湾。
　　“难道是去见顾闻久了？”
　　顾闻久自从继承父位成了朝中相国，就天天兢兢业业，只等着公主下嫁府中，从此夫妻双双对对把家还。可惜爱慕他的乃是个木偶变得公主，不是在宫里宠坏的公主。她早早看上一个侍卫，把人诓了自顾自地私奔了。
　　一去十几年，顾闻久成了几个皇子的太傅，那个公主也没了音讯。
　　玉树起身在花园绕了一圈，果然在个亭子里看见祁湾恭恭敬敬地站在亭子里，看着一把胡子的顾闻久审着他最近研究出来的图纸。玉树眼角的梨花印一现，就看见那图纸上画的乃是新改良的十大刑具。啧啧啧，果然祁湾七傻子还在致力于折磨人不偿命的伟大事业里。
　　顾闻久认认真真地看了，指着一张图就评，“牢狱里多半见不了光，你想放放天灯让囚犯吹吹风的心思是好的。但保不齐有心之人瞄准这个机会劫狱。”
　　祁湾一脸真诚地等着指教。
　　“……”顾闻久想了想，突然转头问后面的小丫头，“陶陶，你觉得呢？”
　　被叫陶陶的丫头还真是陶陶，她变成了原来的模样，扎着双丫髻，看着年岁不大，说话倒是脆生生地好听，“奴婢觉得，不如让狱卒上风筝，由犯人来放。”
　　这话分明是胡扯，亏得顾闻久还在那儿一边考虑一边点头，竟是同意了。
　　陶陶在一边松口气，总算是把这关过了，她刚放下心来，旁边祁湾折腾人的本事又来了，他呵呵一阵傻笑，拉着顾闻久的衣袖就开始摇，“师父——”
　　“说。”
　　“师父，呵呵，你这个小丫头看着挺机灵的，能不能给了我当侍女呀？”
　　陶陶的表情好像遭了雷劈。
　　顾闻久闻言，抬头看看傻了眼的陶陶，眼睛里一片好笑，点点头，“领了去吧。”
　　“唉！谢谢师父。”
　　于是乎陶陶小妖就去了七皇子的海棠苑了。小蜘蛛摆摆头，动动八只脚爬上玉树的手指头。“不装死了？”
　　小蜘蛛浑身一颤，趴在玉树的手指上，还没跪下，尖细的声音已经飙出来了，“大仙，求你救救陶陶吧。”
　　“他们一个主一个仆，一个君一个臣，送个丫头，你能让我做什么？”玉树抖抖手指，小蜘蛛就掉到瓦上，“你前世犯了错，今世才会变成只蜘蛛，看尽人间沧桑却无能为力。还是好自为之不要插手吧。”
　　小蜘蛛摔了个前仰后合，掉在屋檐上就这么晕了好几天。等醒过来，陶陶已经收拾了东西，住进了七皇子的宫殿。
　　“你这个混蛋神仙，竟然真的这么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玉树懒懒地抬起眼睛，手指压在书角上，望着推开她家大门的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穿着一身黑色短襟，光着脚就这么跑进来。
　　“我把入口设在御花园荷池边的石头上，亏得你能找到呀。”
　　原来是那只小蜘蛛，他看来是气的不轻，张牙舞爪地喊着，“你管我怎么找到的。今天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救陶陶。不然我就烧了你这个屋子。”
　　“凡间的事，自有它的去向，神仙素来是不管的。”玉树低下头翻开一片书页，心想着现在的妖怪是一个比一个横，连神仙的府邸也敢闯了。“就算你烧了这里，我还是不能管的。”
　　小蜘蛛一噎，“你不是帮过陶陶吗？这次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能如何呢？”
　　“……你！”小蜘蛛把手上的东西一丢。“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神仙——分明就是你们神仙心狠手辣，见异思迁，不愿意帮就算了，我自己去。”他话一丢，不到半刻，就没了声响。
　　玉树倒没觉得这个小妖能翻出什么花来，就继续看她的话本子，连看了数十页，知道这是个小姐书生奉子成婚的好结局，才放下心来合上书本，伸手就要取茶杯喝茶。
　　杯盏茶壶还好好地放在桌子上，一提，就知道是空的。玉树心里“哦”了一下，没了桑榆，她连口水都喝不上了。“……这神仙当的。”她无奈地放下杯子，认命地到厨房烧水，走了几步，踩到了个什么硌人的物什。玉树把脚一移，随随便便地给了一眼，僵在了原地。这东西带着蓝色和点古怪的花纹，看着像是碎瓷片，带着点圆弧，除了碎开的那面，边角打磨地甚是光滑。
　　这质地再看看又不像是瓷片，而是碎玉？！

　　最近终于决定要考研了，估计有很长时间不能发文，不过我还是会回来把它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