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六章 叫阵 ...

  •   郁听弦连忙上床去,将裴青扶在怀里,单手搂着,另手抵住他后心,精纯内力毫不保留地涌入裴青身体,将他心脉寸寸护住,如温泉般仔细温养。
      不探还好,这内力一探之下,郁听弦更是心如刀绞。裴青除去几条大脉,其余经脉简直崩裂得一塌糊涂,肋骨断了一半,锁骨都有了裂缝。郁听弦手掌摸到坚硬铁器,待大夫将裴青衣服扒开,郁听弦这才看到,裴青竟是穿了一件精铁打造的铠甲,从肩到腰浑然一体,活脱脱就是一个铁桶,将他整个上半身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内,这才没有在明牍的气机压制下弯腰,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大夫将铁甲除去扔在一旁,抽出银针,手速快到双手模糊,蝴蝶穿花般将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银针扎了裴青一身,而后又摸出一枚药丸,强行塞入裴青口中,手指推着药丸,向裴青嗓子眼一顶,那药丸便被吞服下去,药力瞬间开始发挥作用,郁听弦能够明显感到裴青的经脉稳定不少,不像之前那样随时都在崩溃边缘游走。
      大夫暂且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朱砂痣,而后抽空抬眼看了郁听弦一眼,道:“你务必要时时刻刻用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我才能放心施为,你一旦失手,他必死无疑。”
      郁听弦沉声道:“先生放心,请尽力施为。”
      大夫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指挥熊英雄熬药去了。
      郁听弦低头看着怀里面白如纸的裴青,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五脏俱焚,他的手都在抖,突然眼前一阵模糊,再看清之时,只见裴青额头上有一滴水,他眨了眨眼睛,又是一滴坠落下去,与之前那滴混在一起,顺着裴青额角流下。
      郁听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哭了。
      等待大夫熬药的时间如此漫长,仿佛过去了几个时辰,而这段时间之中,郁听弦一遍遍地责怪自己,如果自己有师父那样的修为,那么又怎会需要裴青前去冒险?一会儿他又想,他曾答应过要照顾好裴青,那么如果裴青这次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大抵就得去裴墨与裴元政面前自杀谢罪了。
      郁听弦胡思乱想了许久,大夫这才匆匆返回,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用冷水降了温度,而后倒入一个形状怪异的像是茶壶般的容器里,掰开裴青的嘴,强行将细长壶嘴塞进裴青嗓子眼,捏住他的鼻子,将汤药尽数灌了进去。异物进入喉咙,哪怕裴青在昏迷中,也无意识地干呕起来。
      这大夫看着白净斯文,但下手却半点都不犹豫,钳着裴青下巴,死活不让他低头,药汤在他喉咙里反复数次,裴青连咳带呕,险些要被呛死,那药汤这才终于算是全都进了肚子。
      大夫松开手,擦去手上溅到的药汤,又闭目去搭裴青的脉。郁听弦生怕打扰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紧紧盯着大夫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那大夫搭了片刻工夫,便睁开了眼睛,抬眼一瞥郁听弦,道:“死不了了。”
      郁听弦长出口气。
      大夫往旁边凳子上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竟一把将那茶杯掼在地上,茶杯应声碎裂,大夫破口大骂:“奶奶的,我当初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他这么个狗屁倒灶的倒霉玩意儿!一天到晚的就会给我找麻烦!”
      他又转向郁听弦,一手指着裴青,道:“你信不信?他要是啥时候醒了,睁眼瞅见我,第一个表情绝对是没皮没脸地笑!我呸!”
      郁听弦看着这大夫,也不禁觉得这人长相和言语的反差着实太大,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什么,恭敬道:“敢问先生,可是一直替裴青配药的吴神医?”
      吴大夫骂道:“呸!什么狗屁神医,我看我是这天底下头一号的倒霉大夫!不然怎么能遇见他这么个天底下头一号的混蛋东西!”
      郁听弦不理他的抱怨,说道:“吴神医,多谢你,只是裴青此时,是不是应当静养?”
      吴大夫眼睛一瞪,又骂起来了:“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我会不知道这些东西?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算请戏班子来,在这人床边唱大戏,吹唢呐,他也屁都不知道!”
      郁听弦被呛了一鼻子灰,不吭声了,觉察裴青身上冷得厉害,便从旁边扯过被子,想给裴青盖上,但又看他一身针,跟刺猬似的,只好把他往怀里又提了提,拿胳膊把他圈住。
      吴大夫喝了一口凉茶,眼珠一斜,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突然开口道:“你喜欢他?”
      郁听弦身子一僵,吴大夫连忙叫唤:“别停,继续!心脉!心脉!”
      郁听弦这才又回过神来,赶紧续住了内力,重新护住裴青心脉,而后抬眼看了人一眼,道:“你不要乱说话。”
      吴大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没骨头一般地赖在椅子上,笑眯眯的,说道:“我从不乱说话。”
      屋内气氛一时诡异起来,郁听弦默不作声,吴大夫光是看着他俩乐,所以熊英雄进门的时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犹豫半晌,道:“那什么……第二盅药好了。”
      吴大夫咳了一声,挥了挥手,熊英雄便将药端了进来,前者拎起药壶,又强行给裴青灌了一壶,然后把针都拔了。
      “行了,你不用继续抱着他了,让他睡一觉,醒了就没事儿了。”吴大夫搭脉后说,“不过得躺一段时间。”
      “多久?”郁听弦问。
      “俩月吧最好。”吴大夫算了算,“俩月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郁听弦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将裴青放平,给他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而后向熊英雄点头,道:“劳烦你照顾他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熊英雄连连点头,毕恭毕敬,目送郁听弦提起泉明长剑,风一样地离开了院落。
      “这是打架去啊?”熊英雄咂嘴。
      “可不,打得凶呢估计。”吴大夫掏了掏耳朵,打了个哈欠,“给我腾间房,困死我了,一晚上脚不沾地地让你们渊虹阁的莽夫给架了来,刚进院子就忙活着救这个倒霉玩意儿,累死本神医。”
      熊英雄暗地里翻个白眼,叫来侍从,带着吴大夫下去了。熊英雄搬了个板凳,坐在裴青床边,老老实实地守着。
      郁听弦离开院落时天色已然大亮,他在偏僻处扯了身上黑袍,摘了脸上面具,一袭水蓝色衣裳,往黑北城城墙塔楼上一站,凌风而立,衣襟猎猎作响。下一秒,他横握剑鞘,泉明长剑应声出鞘,清亮剑鸣声在内力加持之下,如同鹰唳九霄,横冲八百丈,纵飞上云端。
      很快,黑北城中但凡修为尚可之人,皆被这一声剑鸣惊动,向此处聚集而来,却又不敢过于靠近,只得在附近房顶上停驻,黑压压来了一片。
      人群中有一人越众而出,一抱拳,朗声道:“敢问阁下可是泉明尊?在下‘池鱼剑’傅闻名,斗胆请泉明尊赐教!”
      此人名号一报,周遭立马有人开始议论,这“池鱼剑”在江湖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排在名士录前三十,近日听闻他功力又有所增长,此时敢于向泉明尊挑战,看来也是有些信心的。
      然而郁听弦眼皮一垂,扫他一眼,嗤笑一声,凉薄地讥讽道:“就你,也配?”
      傅闻名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他好歹也是名士录上能数上号的武人,此时被郁听弦当众羞辱,颜面大伤,当即怒喝一声,纵剑而上,直奔郁听弦命门而去。
      来黑北城的这一路上,郁听弦没一次能帮得上裴青,又在这人声嘈杂的黑北城里呆了这么多天,更何况裴青还受了如此重伤,险些连命都丢掉,他可谓是憋了一肚子冲天火气,原本只欲找明牍一战,却偏偏有这么条不长眼的臭鱼烂虾找上门来触霉头。
      只见那‘池鱼剑’剑招灵动飘逸,威势虽不浩大,但所有剑意都汇聚于剑尖之上,凝而不散,动而不乱,如同大鲤逆流而上,剑光流转间,竟隐隐有化龙之势,向郁听弦直袭而去。
      然而下一秒,通天天水倒灌而下,水天一色,飞云化水,管你是鱼还是龙,尽数被那悬江倒海般的剑势裹挟入其中,转瞬便不见影踪了。直到郁听弦骤然收招,滚滚剑气悄然消散,才露出地上躺着的那人。
      众人一见此人模样,涵养好的,尚且还能忍住,性子直的,直接就笑出声来。且看此人衣衫倒是还算齐整,只是沾染土灰,然而原本一头飘逸长发,此刻已是荡然无存,露出圆滚滚光溜溜一颗秃瓢来,在初升朝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若离水就云,志取长空,尚有一战之力。而今小小池鱼,敢入天水?不自量力。”郁听弦收剑,漫不经心道。
      傅闻名摸着脑袋,面红耳赤,不是气的,是臊的,此时听闻郁听弦话语,忽觉豁然开朗,一时竟也不顾凉飕飕的脑壳,直接原地盘膝而坐,当即入定了。
      众人一看这架势,顿时冒出数人自报家门,欲与郁听弦一战,换取些许指教,然而郁听弦懒得与他们纠缠,傲立塔楼之上,扬声道:“不工尊!出来一战!”
      围观武者顿时哗然,旋即都撤远了些,傅闻名的同伴还“冒死”冲了过来,将入定入得“人事不省”的池鱼剑给拖走了,免得这位“池鱼”真的被殃及。
      郁听弦这边城墙上直接叫阵,早已对这边动静有所察觉的明牍自然无法再置身事外,他昨夜被诡雾尊威胁,不得不交出鬼杀剑,此时又被泉明尊当众挑衅,端得是怒火中烧,冷笑一声,身化长虹,剑做星芒,正面迎上。
      郁听弦哈哈一笑,仗剑而下,天水十八剑乍现,剑意较先前更为凌厉雄浑,威势丝毫不输不工尊半分。
      转瞬间,二人已是战在一处。周遭八百米剑气纵横,旁人不得近而观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