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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生财有道 ...

  •   【五】

      南宫珏抢身而出,却见昨夜那只小兽再次跑进了阵中。

      云出岫跟出门,提着小家伙后颈送到他怀里,道:“赶都赶不走,可见你和它渊源颇深,再拒绝恐怕不祥。”

      “罢了,跟着便跟着吧。”小家伙眉心与尾巴尖各有一抹金光,仿佛女人的花钿。南宫珏摸了摸,叹气道:“以后随我萍踪浪迹,那也是你的命数了。”

      小家伙“咕噜”一声叫,埋头躲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居然安心睡了过去。

      云逸轻轻一笑,进屋说:“我去给它拿点吃的。”

      这里南宫珏抱着小兽绕阵外的红绳走了一圈,抬首见远处冰河上露出一个黑影,心中正自疑惑,忽听身后人高声道:“闪开!”

      不等他反应过来,云出岫抢到近前,猛地将他推出数丈。南宫珏一个踉跄,慌忙中稳住身形,只见河面上蹿出一条约有三四丈长的巨兽,不禁大骇。

      云出岫抽出长剑,挺身而出,直向它双目刺去。

      南宫珏不由得将心提到嗓子眼,此物似蛟非蛟、似虎非虎,浑身生满鳞甲,头顶四只角中间还有一根尖刺,瞧来凶猛异常,倒与貔貅有几分相像。

      它虽身形庞大,动作却灵活无比,不愧为水中之物。云出岫一击不中,虚空里翻个身,跃进阵中,抽出玉箫吹奏起来。

      南宫珏还以为他有何绝招,原来是学牧蛇人,以乐声控制凶兽。他怀中的小奶兽闻声,动动爪子、苏醒过来,瞧见伏波兽,竟也抖擞起精神扑了过去。

      “回来!”小家伙尚不如那庞然大物的一只爪子大,然而凶狠异常,毫无惧色地上前迎敌。

      云出岫正试图将伏波兽引到阵中,熟料眼前突然蹿出一只白色的身影,本想捉它回来,却见它匍匐在地、状似凶狠地“哈”了一声。

      霎时间,周遭金光大振,那伏波兽竟如见到祖宗一般,老老实实收回爪牙,自己乖乖走进了阵中。

      “这……”南宫珏也看呆了,奔到阵前抱起小奶兽,问云逸:“怎么回事?”

      “我也不晓得。”云出岫拉紧红绳,那只伏波兽摇山振岳地吼叫着,一边甩头晃脑,一边缩小身形,最后卧在地上蜷成了一团。

      南宫珏连连感慨:“异事,当真是异事,天下竟真有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

      若说方才成亲是装神弄鬼,脚步悬空是轻功戏法,那这只在自己眼皮底下缩成一颗蛋的妖兽,便是神鬼奇幻之事存在的铁证。

      “怎么?”云出岫提起杏果大的伏波兽,拍拍他肩膀问:“吓着了?要不要抱抱你,唱首童谣?”

      南宫珏愣愣转过头,道:“我一定要去你门中拜师!”

      “没问题,不过要先找到清平那个臭小子。”云出岫进屋寻了几件布衫换上,又将楼外挂着的幌子摘下来,大笔一挥,招呼说:“来看看,如何?”

      南宫珏凑近一瞧,见上面铁画银钩写着几个大字——批命看相,堪舆卜卦,诧异道:“你会看风水?”

      眼前之人鸠形鹄面,一双眼珠深深凹进眼眶,眉目间愁态尽显。他死死抓着云出岫的手,迭声问:“道长究竟会不会看风水?”

      云出岫不急不徐,低头呷了一口茶,微笑说:“既然摆出摊子来,自然是会的。”

      后者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南宫珏,面露难色,沉吟不语。

      “这是我的师弟,缘主但讲无妨。”云出岫搁下杯子说。

      “好罢。”那人太息一声,道:“在下姓陈,是开绸缎庄的,生意一直不错,也算有几个钱。”

      “大约一个多月前,我买了一座新宅子,搬进去后不久就接连遭祸,家中幼女也忽然开始全身发热。”

      “她一连三四天不见好转,这几日更添了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的毛病,请郎中来一看,说是羊角风。”

      云出岫道:“人有三灾八难,偶感时气、邪风侵体,生病亦在情理之中。”

      那人摆手说:“道长有所不知,若只是小病小痛,我家中殷实倒也不怕,请大夫看方抓药,好生调理便是。”

      “然而小女这病甚奇,夜里常伴有梦游之症,白日里则睡在床上胡乱呓语,说的尽是些神神鬼鬼之事,吓得人了不得。堪堪一个月的光景,命已去了半条。”

      说到此处,他伏在案上放声哭嚎起来:“我与夫人膝下单薄,半生只得这一个女儿,如今又招了邪祟,叫我可怎么活啊!”

      “如今夫人每日以泪洗面,家慈更是痛不欲生,眼看这个家竟要完了……求求道长,救救小女,我感激不尽!”

      南宫珏闻言,淡淡道:“他既求你,你帮他看看,也不耽误。”

      云出岫眸中盛着两湾笑意,低声在他耳边说:“夫人如此说,相公我焉敢不从……”不等说完,脚背便被他狠狠踩了一下。

      “夫人这般火辣,为夫都快招架不住了。”云逸笑着瞥他一眼,同那满脸泪痕的陈掌柜说:“既如此,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陈掌柜忙命身后小厮为他拿东西,自己亲自扛着幡子,领他往家走。

      南宫珏将地下的大麻包扛到肩上,冲里面的人威胁道:“老实点儿,否则连你的两条腿也打折!”

      他怀中的小奶兽附和似的,钻出脑袋跟着他的话音“嗷呜”叫了一声。

      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在一座粉墙环护、绿松周垂的宅子前驻足,黑漆匾额上书:“陈宅”。

      陈掌柜当先迈进大门,刚想请他二人进去,却见云出岫停在门前的一棵树桩前出神,忙问:“敢问道长,此树有何不妥?”

      “此地坐北朝南,方位倒不错。”南宫珏也不觉有甚不妥之处。

      云出岫指指陈宅对面两座楼阁中间的窄道,蹙眉说:“这两栋楼并排而建,中间留出一道空隙,正对你家门口,此乃天斩煞,家中易有血光之灾。”

      陈掌柜立刻跌足叹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实不相瞒,自从搬家以来,我合家老小时常有灾,原来关窍竟在这里!”

      “不止如此,家宅门口有锯断的树木,此乃砍头煞。”云出岫连连摇头,“二煞合一煞,此宅大凶,时间长了要折寿。”

      “道长救命!”陈掌柜被他吓得魂不附体,猛地跪在地上,叩头道:“求道长救我全家性命,我愿将合宅家财倾囊送与道长。”

      南宫珏扶起他说:“他必有化解之法,你无需如此。”

      云出岫笑道:“这也不难,只须在寅牌时分,用朱砂在此断木上画一串相连的九个红圈,此煞即可化解。何用你倾囊相送?”

      陈掌柜大喜,感恩戴德地将他请进家门,讪讪道:“道长真乃慈悲人,我实在不敬,竟以钱财亵渎道长。”

      南宫珏一壁向里走,一面悄悄问他:“你是当真会看风水,还是胡说八道?”

      云出岫耳语说:“凡是修真之人,哪个不会堪舆之术?等你入了我仙门,便知这不过是最粗浅的本事。”

      南宫珏撇撇嘴,随他步入厅堂,听他和陈掌柜道:“我等今日无暇多待,陈掌柜不必客气,直接引我去小姐的闺房,把把脉便知究竟了。”

      “那……好吧。”陈掌柜本想留他用饭,听他如此说,只得带他去后院的卧房。

      家中女眷早已回避躲开,院中唯有一众小厮垂手侍立。云出岫并未进屋,隔着窗扇向里看了一看,断言道:“小姐乃是被邪祟所扰,看来似乎是离魂之症,这也不难化解。”

      他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纸,交与陈掌柜,叮嘱说:“将它贴在房梁上,再请一只龙龟放在家中伏位,一切便可无虞。”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陈掌柜接过身后小厮送来的荷包,亲手奉与他,“道长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这点谢礼,请道长不要推辞,万务收下!”

      云出岫也不客气,欣然收下银子,同南宫珏告别而去。

      “怎么样?”出得大门,他掂掂手里分量不轻的荷包,问道:“为夫我这赚钱的本事可还入得了夫人之眼?”

      南宫珏白他一眼,大为不屑:“财迷心窍!你再口出狂言,我就将你的真面目揭破,给世人看看,你这神仙似的皮囊里藏的是什么下流无耻的心思。”

      云出岫也不生气,轻轻一笑,道:“夫人好狠的心。只是夫人聪慧,想来不会这样做的。夫人若不服,大可以试试。世人只会以为你污蔑为夫,绝不会信你的话。”

      他虽是开玩笑,却说中了南宫珏的隐痛。世间之事往往如此,真相摆在眼前无人信,谎言漏洞百出有人听。

      南宫珏曾被诬陷弑父杀母,自己也是经历过的人,因而深有感触。

      云出岫见他神色阴郁,周身结了一层寒气,便知他又想起家中之事。他将荷包抽开,拿出一锭银子,故意逗他说:“走吧夫人,带你吃酒席去。为夫现在有钱了!”

      “闭嘴!”南宫珏狠狠道。

      “好吧。”云出岫颔首。“那……娘子?”

      “我撕了你的嘴!”

      他们边跑边闹,顺着长街走到头,转过两道牌坊,见前方人群拥簇、车马辚辚,路旁的幌子在寒风中猎猎飘扬,鼻端隐隐闻得酒菜香味。

      南宫珏生在富贵之乡,云出岫怕他吃不惯粗茶淡饭,特地拣了一间奢华的三层酒楼,进门道:“这里好,就在这儿吃吧。”

      伙计老远看见二人,匆匆迎出来笑问:“二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云出岫将方才那锭银子放进他手心,想了想,又拿回来说:“我们吃饭,选一个临江的桌子,饭后再结账。”

      南宫珏嗤了一声,咕哝道:“吝啬。”

      伙计笑容僵在脸上,抖抖手中的白抹布,做个“请”的姿势:“客官里边请,二楼还有个位子。”

      云出岫牵起南宫珏的手,冒着被他暴打的风险,强词夺理说:“这楼梯又窄又陡,你扛着麻包走不稳,别掉下去摔了。我牵着你,安稳些。”

      “用不着。”南宫珏冷脸抽开手,脚步一点直接跃上了二楼,冲下面的伙计问:“哪张桌子?”

      伙计瞪大眼睛,迭声说:“大侠东边请,东边请!”

      云出岫不似他炫技,缓缓走到桌边落座,戏谑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菜?快给大侠上来。否则他一发作,还把你这店拆了呢!”

      那伙计闻得近日江湖上不太平,官府屡次三番带着通缉令来搜查,早将他们酒楼翻了个底朝天,此刻见这等佩剑的侠士,生怕有个闪失,故而格外殷勤小心:“不知客官爱吃荤的素的、酸的辣的?小店有上好的汾酒,客官打两角尝尝?”

      “酒不要了,菜要酸的。”云出岫看看南宫珏,笑道:“我家娘子好吃醋,小时候我稍微和别人说一两句话,他就要发作。带得我如今也好酸口了。”

      “哎呀,客官这样年轻,原来连家眷都有了。青梅竹马的缘分,当真羡煞旁人啊!”伙计顺着他的话溜须,浑然不知自己已得罪了另一个。

      南宫珏心知云逸又在揶揄自己,将剑重重拍在桌上,喝道:“拿一缸醋来喂他喝下,若剩了一滴,小爷今天必将你这店拆了!”

      伙计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拱手告饶说:“客官息怒,发发慈悲!”

      云出岫将方才那锭银子拿给他,安慰道:“他同你开玩笑,不必害怕。去把你店里上好的酒菜拿来,酸甜可口的便是,少放辣。”

      “多谢客官。”伙计接过钱,躲着南宫珏,一溜烟儿去了。

      云出岫拉开麻袋口,露出昨夜那少主的头,警告说:“我现在拔了你身上的金针,你若不挣扎、不叫喊,就眨眨眼。”

      不等他眨眼,南宫珏先道:“也不必拔针,弄些热汤热饭,喂与他吃下便是。”

      “好,就按你说的办。”云出岫戳了麻包中那少主的头一下,低声斥道:“瞪什么眼睛?他肯给你饭吃已是慈悲心重,就凭你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行迹,饿上三天三夜也不为过。”

      正说着,伙计已带着人来上菜,云出岫立刻将麻袋口掩住,以免被人发现又惹祸端。

      南宫珏拿起竹筷,等伙计们鱼贯而出,踢踢那少主说:“张嘴,不想吃不喂了!”

      云出岫搛了一片鱼唇放进南宫珏碗中,侧身看着他,叹气说:“唉,你还从没喂过我呢。小时候你挑食,尽是我喂你了。”

      住在南宫家后,云出岫便自动自发地承担起照顾小南宫珏的责任。小家伙不爱吃饭,又挑嘴,下人们每每都要捧着饭碗追他。

      唯有云出岫在时,他才肯安安静静坐下来,让他一勺勺喂自己。小嘴巴一鼓一鼓,被他强行塞了几口青菜,愁眉苦脸又不得不吃的样子可爱极了。

      “现在就喂你!”南宫珏翻手掷出筷子,但听得“当”、“当”两声,竹筷便钉进了对面的柱子里。

      云出岫揉揉躲避暗器时扭到的脖子,摇头说:“学武功,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能收拾皮子紧的老贼!”

      一席饭吃得乒乒乓乓,杯碟碗筷飞来掷去,比沙场上的刀光剑影还凌厉。

      好容易吃饱喝足,云出岫准备去楼下算账,忽听一楼有人呼和道:“店家,店家——!酱肘子再来一碗,这道鸡丝丸子的味道实在好,给我做两碗带走!”

      南宫珏扛上麻包,面无表情地催促:“快走。”

      云出岫左手一抬,示意他且慢,右手推开包厢的窗户,见楼下厅堂里坐着啃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乔装改扮从中午找到傍晚的清平。

      “肘子好吃吗?”他悄悄下楼,走到清平背后问。

      后者满嘴的油花,眯着眼笑说:“好吃,真好吃!”

      “要不要再吃一碗?”云出岫又问。

      “一碗哪够啊,怎么也得三碗!”清平猛一抬头,正对上他大师兄古井无波的双眸,瞬间吓得跌下凳去,肘子肉噎住咽喉,咳得面红耳赤、呼吸困难。

      南宫珏拎起人,将麻包递给他说:“抱着。”

      清平用力咽下最后一口肉,抱着麻包心虚道:“大师兄。我、我……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们怎么来了?”云逸当着师弟的面,又换上了那副稳重自持的模样,“自然是来找你。本以为你遇到了麻烦,不想却是在这里大开荤腥。”

      “师兄恕罪。”清平腾出一只手擦擦嘴角,低声说,“我找到那鸨母时天色已不早,寻思着到镇上给你们买点包子、油果吃,又想出来一趟,也得给师弟们带点礼品,谁知逛着逛着就忘、忘了时辰……我腹中饥饿,好歹吃点好的再回去。”

      他畸零山上饮食清淡,诸弟子下山大多要去就近的酒楼食肆打牙祭,方才云出岫带南宫珏来吃酒席,亦是同理。

      云逸沉默片刻,道:“罢了,时辰不早,走吧。”

      三人心思各异地转过身,步出大门,前方又有一行人拦住去路。南宫珏见他们个个身穿公服、手拿佩刀,便知是来捉拿自己归案的捕快。

      果然,店伙计从后面冲出来,指着他们道:“官爷,就是他,他就是那画像上的煞神!”

      南宫珏目光一黯,右手握住剑柄,向前走了一步。众捕快见他周身煞气逼人,一双眼里凶光毕露,都不禁后退两步。

      云出岫不待他们交手,拦在中间:“误会,此事乃是误会。”说着向远处一指:“你们看那是谁?”

      众人纷纷看向那边,云逸趁机唤出佩剑,拈个诀拎起他二人御风而去。

      周围景色匆匆掠过,树木房屋在脚下一一后退,南宫珏不禁讶然,难以置信道:“我们在飞?我们……真的在飞?”

      云出岫抓着他手臂说:“此乃御风之术。”

      他突然这般正经,南宫珏一时适应不过来,怔怔点头道:“果然是仙门之术,当真玄妙。”

      大约过去半个多时辰,云出岫催动剑诀,落在一片茂密的绿林中:“由此向南,便是苍梧之地。”

      清平重新扛起麻包,疑惑道:“你不回家跟着我们做甚?”

      云出岫解释说:“他想入我仙门,要上畸零山拜师。”

      “啊?”清平嘴唇一抽,“这恐怕不行吧,小师弟已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怎会破例再收他?”

      “师父不收,师叔们未必不收。”云出岫向南宫珏道,“我必帮你绸缪。”

      清平拍拍南宫珏的肩膀,笑说:“别看我大师兄素日不苟言笑,心肠那是数一数二的好,你小子可算是行大运了。”

      南宫珏并未答言,心里却想早晚有一日要揭穿云出岫的假面,看他还如何装模作样。

      他们顺着青石板路登山而上,转过这片枝繁叶茂的密林,眼前赫然一片瀑布,宛若九天银河飞流直下。

      苍梧之地四季如春,花花草草长盛不衰,如今寒冬腊月的天气里,仍然放眼皆碧。微风过处,荡起阵阵泥土芬芳,似乎刚落过几点微雨。

      行过一道梁,前方便是山门。

      云出岫自从踏进苍梧境地起,便如换了一个人,是他在清平面前故作严肃时都没有的淡泊谦冲,宛若他的名字——云逸。

      南宫珏实在想不通其中原委,索性也不再探寻。他此来只有一个目的——拜师学艺,报仇雪恨。

      他们刚踏入山门,只听前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大师兄——!三师兄——!”飘渺群山之中,一抹白影流矢般俯冲而来,细看却是个稚嫩少年。

      云出岫方才一直板着脸,见到他竟勾了勾嘴角,摸摸他脑袋问:“清欢,这几日可有照顾好师祖?”

      清平也提着食盒道:“小师弟,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那少年稚气未脱,生得清秀不俗,两只眼睛清清亮亮,只身量矮些,才到南宫珏肩头。

      “谢谢三师兄,我这几天都有给师祖打洗脚水,师父都夸我了。”清欢抱着食盒,得意地说:“后山上的三万九千一百四十四株野花每天我都查看两遍,其中有一千五百零二株落了叶子,五百六十六株掉了花瓣,还有三株被清越师兄踩死了,小师叔已经罚他后山面壁去了。”

      “清越这家伙,愈发顽劣了。”清平老气横秋地叹一声,搂着清欢向山上走。

      清欢早看见后面跟着一人,偷偷问道:“这位浑身戾气的公子是谁呀?他好像师兄房中画上的那个美男子啊!”

      云出岫道:“清欢,这位是梦安洲来的南宫珏。他比你大五岁,是来拜师的。”

      “梦安洲吗?”清欢立刻拍手说,“听说梦安洲是南方最美丽、最繁华的地方,那里山川大泽接连不尽,落霞如火,青山似玉,宛若梦中仙境一般。”

      南宫珏扯扯唇角,冷然道:“妄人讹传,夸大其词,也是有的。”

      “……哦。”清欢垂下脑袋,又同清平咬耳朵:“这位哥哥有些不好相处呢。三师叔说美貌之人皆如是,看来是不错的。”

      云出岫看看身后跟着的人,没有作声。

      南宫珏装作没有听见,一路沉默地随他们走到山腰,远远见山前山后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云浓雾交相掩映,白鹤翠鸟穿梭其中,仿若一幅水墨山水,才真像梦中仙境一般。

      众弟子此时都在休息,云出岫没有打扰旁人,让南宫珏在解剑石外的凉亭中等候,唤过一个童儿来说:“去禀报师父,就说大师兄和三师兄回来了,有要事求见他老人家。”

      清欢抱着那只寿字纹红木食盒,笑道:“大师兄、三师兄,你们先去见大师尊吧,我去后山了。”说毕,不等人答言便跑了。

      清平提着麻包道:“大师兄,我先把他交给小师叔处置,等会儿再去师父跟前请安。”言罢也走了。

      云出岫见四下无人,露出笑脸,朝南宫珏说:“我先去见师父,你在这里等一等。待会儿我会让清平开口提你的事,我在旁敲敲边鼓,此事便准了。如若我自己去说,师父不肯收你,反而没有能帮着说话的人了。”

      南宫珏颔首道:“多谢费心,我等着便是。”

      哪怕等上三年五载呢。

      “你放心。”云出岫拉起他的手,“咱们是要永远守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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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财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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