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汤姆苏》淡暮霭

62、chapter62

　　“Game over 6:4，黑山胜”

　　我握着网球拍，大汗淋漓，望着对面力竭的少年，心情复杂。

　　多么可怕的恢复速度！仅仅是三周的时间，三周前，他还是需要小心翼翼呵护的娇花，而现在......

　　我以为越前已经很可怕了，但部长显然比他更可怕，不是用惊人成长速度可以简单形容的，而是某种更具危险性的，更不顾一切的，更疯狂的存在，因为曾经失去而从深渊带回来的执念，那不是正常人拥有的精神，尽管他笑如从前，拿起网球拍的那一刻，我竟战栗得不敢看他。

　　阿弥陀佛......

　　“又在嘀咕什么呢”

　　他走到我身边，略微一扯，我顺势服贴，脑门上便挂了一条毛巾。

　　“快擦汗，免得感冒”

　　哦了一声，难免有点失望，我以为他会帮我擦来着，蒙着脑袋一气折腾，他啧了一声看不过去，喝止我停下，然后接手了擦头工作。

　　“你才三岁吗？看你头发翘得，难看死了”

　　我乖乖的坐下，力道适中的揉捏按压舒服得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直到一旁充当裁判的瑞德先生突然发话，我才想起这不是二人世界。

　　从他手里夺下毛巾我开始拼命给自己搓毛，一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认真的假装我不存在。

　　“你是一个奇迹，幸村先生”瑞德衷心的感叹，他说那么多年，他从没有见过像部长那样意志坚定的人。

　　他的话我再认同不过，从被命运剥去傲骨化整为零的伊始到我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获胜的今天，作为一路的见证者，我预感部长距离他的全盛时期......不，或许能超越他从前的巅峰也说不定。

　　“没有打败他之前，我什么也不是”部长点了点我的肩膀，言笑间暗藏杀机，分毫情面不讲。

　　真是可怕又迷人。

　　我感叹自己堕落得无可救药，却见他忽然抬起手，右手的拇指与食指轻捻，然后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我不明所以。

　　“你该洗头了，黑山”

　　给彼此留点面子好伐，这样我们还能愉快的做朋友！

　　他居然还拿鼻子闻了闻，然后一脸嫌弃，顿时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谁和你是朋友！快滚去洗头，不要用护发素，你头发容易出油，抹完洗发水，浴室第二层架子上的那瓶蓝色的，用我的那瓶，洗完记得冲三遍......”

　　救命！伴随着身后一串让人极没面子的碎碎念，我落荒而逃。

　　部长执着让我洗头也是有原因的，今天是全国大赛抽签的日子，分组抽签会场就在我们立海大，他想让我去看看我们的对手是谁，我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或者跟我一块去，毕竟他才是立海大的部长。

　　要保持复出前的神秘......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幼稚，我稀罕他难得一见的中二，反倒把他看红了脸。

　　“少啰嗦，今天参加的应该都是各校的部长或副部长，你别给我丢脸”

　　“嗨嗨”我应声答道，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他。

　　“我点了来来轩的营养套餐，手机放在你这儿，记得按时吃饭，不要老泡在复健室里，你今天的训练量已经可以了”

　　他笑着点头，就此我们挥手而别。

　　“你们恶不恶心？又不是不回来了，不用这么黏糊吧”

　　啊，又忘了瑞德先生的存在......嘛，算了，反正他不重要。

　　作为百年名校，立海大自然拥有充当这种全国性质抽签会场的资格，这是一种荣誉，亦是实力的体现，但是没料到今年高等部和初等部的抽签仪式都选在我们学校，害得我走错了地，从新校区出来，我绕道向旧校舍走去，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来参加全国高中生网球比赛的人员，打了个寒颤，感觉都很厉害，而且......现在的高中生都长得这么老成的吗？

　　不过意外见到了毕业的网球部前辈，可喜可贺，毛利前辈维持着国中时候的高颜值，不愧是我们立海大出来的，这让我对未来有了一些信心。

　　今年入围全国大赛的学校依旧是三十二所，有不少老面孔也多了些新名字。

　　我们第一场的对手，来自东京都的PG学院，是全国大赛的萌新，从它的名字基本上没什么人听说可见一斑。

　　我瞅着那位在副部长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的萌新队长，提前表示遗憾。

　　大致了解对手的等级后，我放松了心情准备回去，不料刚走到校门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突如其来，巨型货车在司机猛打的方向盘下逶迤蛇行，紧急制动失灵，而它的正前方不过两米，木若呆鸡的少女早已吓成了傻子，我心一沉，来不及了。

　　下意识伸出的手还僵着，重10吨的货车车头一抬，轻描淡写还是极具震撼？

　　我不知道，只是深深的望着它生了灵智的信仰一跃，世界似乎都为之放慢了速度。

　　货车停在半空的瞬间，被车厢遮挡的身影便显露出来，艳丽而嚣张的粉色头发与头发的主人冷情至极的双目形成强烈对比，他冰冷的面孔正对着我，而我则看着他虚握向上的右手，空气有瞬息的凝固。

　　再然后，他手腕一翻，那辆车横过少女的头顶，有惊无险一路飞驰，我张了张口，竟不知要说些什么，看着他抬脚一步一步走来，吞了吞口水。

　　【记忆消除】

　　所谓记忆消除，在超能力抑制器的影响下，其实只能消除人记忆里的一分钟，而这短暂的一分钟总会被人类的自我意识修复弥补，齐木一向只知道人类的脑补能力过剩，无论什么漏洞，总会在强大的自我催眠下得到不甚完美却合理的解释，比如说他抹去一个人早上穿裤子的记忆，可能会致使那个人去晒被子的举动，因为他认为自己尿床了。

　　所以齐木一直以为，自己身为超能力者，相比瞬间移动，千里眼意念致动等外挂，记忆消除这个能力像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称之为记忆混淆更贴切。

　　他绝没有料到自己这弹指一挥，竟把人家所有记忆都清空了......只有把日子过的非一即二像个机器人的人，才会受到如此大的影响吧！这样的人不是绝顶聪明就是绝世傻瓜，不知道他是属于哪一种......

　　齐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以掩饰自己对无心犯下过错的尴尬。

　　真的很彻底，他的脑海完全是一片空白，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哪里，什么信息都没有。

　　也许是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尽管记忆全失，这位少年也没有任何焦虑不安的情绪，他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安静的注视着自己，乖巧得让一向冷硬的他都心虚起来。

　　这时，前去参加全国高中网球比赛抽签仪式的同学回来了，他们很快就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围了上来。

　　“这是谁？长得真好看，和照桥桑有的一拼诶！”

　　“伙伴的新朋友吗？那也就是我的伙伴了，呵呵”

　　被议论的少年歪着头，堪比稚子的眼眸清澈透亮，好奇的看着这里，齐木和他四目相对。

　　缓缓地，少年露出一个微笑，那短暂的三秒，未被透视的时间里，齐木第一次为人类的容颜所撼。

　　“他看上去......好乖啊”

　　“感觉欺负他是一种罪”

　　的确是一种罪，如果就这么丢在大街上，少年很可能会被这个复杂的社会撕碎。

　　他良心过不去，尤其是在......这样的前提下。

　　虽然很莫名，少年无疑信任着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他丧失记忆后见到的第一人？

　　齐木忽然感到压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