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天下]天下》中诉

2、故人

　　那些个打手果然像宇文护所说，大声喊叫骗着说要烧山，幸好那个女孩子听话，可山间寒冷她终究还是没有撑过去。

　　不知是不是日行一善得好处，宇文护回来时还算安全。两天后宇文颢正在吃药的时候，那个躲在山洞死的发僵女孩醒了过来，只是换了灵魂罢了。

　　若是有人瞧见这一幕定会吓个半死：死去几个时辰的人竟然醒了过来，还对着某一个方向说着话。

　　“原来我宋家秘术是真的，果真有借尸还魂一说。”那个常人看不见的女孩道。

　　“你快过来，刚刚不过是机缘巧合，我们马上换回来就行。”那个可以看的到的女孩说着就要去那边。只是那个看不见的女孩却道。

　　“晚了。”

　　两个人同时看到了那第一缕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本就模糊的魂体愈发透明，消散的小女孩匆匆留了一句话。

　　“帮帮他好吗？他是个好人，求你。”声音越来越低，随着阳光撒进来，那个小女孩已经看不到了。

　　“帮谁？”整个山洞里回荡着稚嫩的声音。

　　小女孩的身体毕竟是死过的，血液凝固，一声大喊之后竟又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只有风传来的声音。

　　“阿护......天下.....多谢。”

　　我是宋婷，来自二十三世纪，我在进行研究的时候，被病毒污染而死。又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引不堕地狱。我去了一个又一个世界，不知道自己飘了多长时间。

　　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自己是谁，似乎本就该如此：不知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就该一直飘着。

　　我遇到许多朝代，开始的时候简直颠覆我的世界观。

　　记忆中我所在的华国一直都是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承袭五千年历史，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可我在经历了几个号称是民国时期的世界，那时候的国人简直就是被人欺压的毫无还手之力，我华国何时有这样的时候，我气得不清，正要搞事情的时候，我到了古代。

　　谁曾想连我的历史都被刷新了。

　　我见过妲己和姜子牙相亲相爱，商代一直又延续了几百年；我看到过扶苏和项羽称兄道弟，两个人使得秦朝一度成为奴隶王朝的巅峰；我看到李世民即位后竟然将皇位让给自己的妹妹李秀宁，成就了女尊盛世......

　　这，这是怎么了？到底什么是真的。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学的都是史书，那所看到的为何又是与所学的完全不对......

　　我在不久后又亲眼见证了：商代灭亡，周朝建立，秦灭汉兴，唐武则天.......

　　可我还知道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

　　龙傲天竟然可以杀了秦始皇创立龙朝，杀了项羽，杀了刘邦......

　　慕容晴雪勾搭了李渊，勾搭了李世民，还勾搭了......创建了女尊王朝......

　　康熙和雍正在一起，八阿哥建立了一个强盛的清朝，转型为君主立宪国家......

　　这是怎么了？

　　时间越长就越不知道要干什么，可我根本无法控制，不知不觉中就会被力量拉到另一个地方，准确的说是另一个世界。

　　世界观不断地刷新再重建，我早就习惯性不建立世界观。

　　漫长无涯的日子里，我没有见过任何同类。不是没见过鬼，只是他们不敢靠近我，他们也没有人敢跟我聊天。

　　或许就像你不会在怪兽旁边聊天一样的道理。

　　时间那么长，我就越无聊。那种别人都在变，而你却停止不动的感觉。那么长的时空里，我一直是一个人。

　　我不老不死，无病无灾。

　　我曾经看见鬼差绕着我走，被我追着跑的时候丢了生死簿。

　　我翻着看了一遍，因为活的时间长，小技巧不知不觉会很多，不过迅速看了一下，事实上我可以复述七七八八。
　　我确认过两次：那个硕大的本子上没有我的名字。

　　仿若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
　　看似畅游在任何世界是莫大的权力，实则也是被任何一个世界抛弃。
　　任何人都可以在世界里搅动风云，不管是善是恶，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我，就是个见证者。

　　过客，似乎这就是我的名字。

　　有多无聊，我拼了老命让自己不那么无聊。
　　嗯，对了我没有命。

　　商周礼音，秦汉律法，三国谋略，唐宋富贵......

　　我学了很多，可还是一场空。

　　再一次被换到新世界的时候突然就累了，我选择在一个山洞里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一次要换世界的时候，我听到了哭声。
　　她的哭声太特别了，像婴儿，像名妓，像老妇......

　　最重要的是，那个哭声有力量，似乎能与那个逼着她不停转换世界的力量抗衡。

　　不由自主我就想伸出那个已经被拉进漩涡的脚，竟然成功了，却在下一秒看到那个灵魂被她从身体里挤出去。

　　我很开可以拜托那个力量，可换来自由的方式是以别人为代价，不要也罢。

　　可天色已亮，那个灵魂已经消散，可她到底帮什么？我喊道，又晕了过去。

　　梦中似乎是一个人的一生。

　　最开始是孩子的脸上布满了老人的疲惫。

　　她是洛水宋氏嫡支最小的女儿，却再一次偷跑中被拐卖沦落风尘。两晋重门第，一日为女支，生生世世没入贱籍。她被拐时太小，加上之后一次反抗中被打，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沦落风尘已久，她自是难保贞洁，虽为名女支，在世家大族面前不过一件玩物。

　　一日赴宴被某位将军夫人当中羞辱责骂，有人拦了下来。

　　众人纷纷行礼：“将军。”

　　她观他束发还未及冠，想来就是那个初长成则天下闻得宇文护宇文将军。
　　他帮了她却并未接受她的春风一夜，而是匆匆回府处理军务。她多方打探下才知道他出手不过是因为她的背影有一分像他的生母。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对她羞辱谩骂，她知道这是看她得了他的青眼，宇文护大权在握以来，英雄救美只救过她一个。
　　哪怕两人再未见过。

　　他的权势越发增大，她受到的庇护也越来越多。
　　可她没有想到：
　　那样一个英雄竟然会沉迷温柔乡。

　　独孤般若。
　　那个出身独孤家，能干聪慧之名传遍天下的女子。

　　她知道：他为了她给他的父亲献出了两公之位；助她的夫婿登基，给她奉上了皇后之位；养虎为患，给她的妹妹偌大权力......

　　哪怕那个女人当初少的可怜的爱早就在‘独孤天下’的预言里消失殆尽。

　　他还爱她。

　　他怎么那么傻？

　　她不忍他沦为阶下囚，她用自己的人脉联络世家大族，却阴差阳错碰上了一直在找她的宋家。
　　宋氏为了她的安全将她软禁，当时的天下早就不是宇文家的，各方势力割据，背后都有几大世家撑腰。宋氏因为找她已经暴露了一部分实力，这一次带她回去要冒很大风险，所以先将她软禁在长安的宅子里。

　　等她跑了出来，听闻的第一个消息竟是他已伏诛。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伏诛？
　　就是为了一个女人，她不信，她不服，她更舍不得。

　　世人都说他坏了国祚。

　　呵。

　　没有他的南征北战，偌大的疆土从哪里来？没有他的强力镇压，前朝余臣能善罢甘休？

　　凭什么？他打下来的江山他做不得主？

　　名不正言不顺。

　　六个字下来，出身微贱在这乱世就是原罪。

　　他的父亲能征善战，他自己也为宇文泰的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她就偏偏要让这名不正言不顺之人登位。

　　被带回宋氏，她一直研究秘法之事。宋氏传承千年，有一秘法：耗尽来生，求一次重来。

　　人有轮回，她就舍去来生，求一次重来。

　　惟愿他，她的将军有他的天下。

　　可她的魂灵太过残败，经受不住时光摧残，回来之后多次昏迷，只能帮幼时的自己从那个地方跑出来。

　　求你，帮帮我。

　　宋婷从梦中惊醒，耳边传来欣喜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

　　十日后，都督府。

　　宇文泰回来了，朝廷对他大加赞扬赏下来不少东西。在这泼天的富贵荣华里，偏院宇文颢抱着那个骨灰盒一夜去世的事，得了元氏的一句：晦气。

　　因着都督府大喜，丧事只在原来的小房子办。

　　宇文泰听闻来的是‘洛水宋家’，他听都没听过，正要让人赶出去时被身后人拉了一下，正是他身边年龄最长的谋士。

　　“周先生？”宇文泰乃是鲜卑族，儿时学于各方，对满腹经纶的汉人格外尊重。

　　周思，宇文泰身边较为看中的谋士。怕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洛水宋氏’。

　　至今他还记得求学之时他一个寒族子在言语中对那些贵族多有羡慕，却被教导他的大儒狠狠训斥。

　　也是在那次训斥中，他听到老师对五姓七家评价不过尔尔，也第一次听到“洛水宋氏”这四个字。

　　记得他问过五姓七家与洛水宋氏如何相比。老师只说了四个字：

　　云泥之别。

　　他师从大儒，却因天下大乱不得不委身于鲜卑人，还好宇文泰有平定乱世的一定能力，他也算是满足。只是洛水宋氏的传说，在他几十年的记忆中依旧清晰。

　　洛水宋氏。

　　那个不出仕则已，一出仕则是天下乱。乱后自有一片清明盛世。

　　按老师所说，宋氏承袭君子宋玉，传承千年。秦国韩非子、李斯皆是受其指点，汉朝卫青霍去病则是受人教导，三国诸葛被之断为潜龙......

　　“都督还是将人迎进来吧。”说着竟是越过宇文泰过去了。

　　宇文泰过去之时，那两人正在行礼。繁杂至极的礼仪若是让宇文泰来做，恐怕是难以记下来。

　　那两个人做出来竟是有种韵味，美妙至极。

　　想当初宇文泰重用周思，不仅仅是因为他师从大儒，更是因为两人见面之时那一套繁杂的礼节令他目瞪口呆。汉人传承千年，自有一套礼韵浑然天成。

　　果然，周思进了都督府从不轻易出口，但每一次进言皆有大用，只是如今......

　　来人一番礼节格外优美，周思仿若还落了下乘。宇文泰还在想来人自称‘洛水宋家’的来历，就听到周思的话：“不愧是洛水人家，老朽让你您见笑了。”

　　“不敢。”来人竟不推辞一句就接了下来。

　　“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了家主。敢问大都督，家中子侄宇文护可在？”来人转向宇文泰直接说明来意，倒是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吃惊。

　　“不知您找我家阿护有何事？”宇文泰在周思示意下开口。

　　来人似乎也是吃了一惊：“都督不知？”说完顿了一下又笑道：“不愧是都督家的子侄，是好事不留名的君子。”

　　看了看疑惑的两人才道：“还是让公子自己说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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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造的世家大族，嘿嘿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