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天下]天下》中诉

12、云定

　　还是一样的风景，似乎也是那个一样的人。已是深冬时节，独孤般若还穿着秋装，宇文护跟着她坐下，她为她烹茶。

　　“听闻你喜欢茶，不知我的手艺可能入你的眼？”独孤般若将茶杯递给他，宇文护接过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纤细冰凉的手指，接过来的茶杯似乎轻晃了一下。

　　独孤般若看着宇文护眼睫微动，心中略定：阿护果然心软了。那，这天下......她忍不住，勾起来了嘴角。

　　宇文护在端起来茶杯凑到嘴边，闻到茶香就皱了眉头，比宋廷的差了许多，皱眉时抬头就看到了独孤般若的笑。他下意识地躲避，饮下了茶，苦涩至极。

　　独孤般若不想离开长安前往封地，不离开还有点希望，离开之后，怕是没一点希望接近宇文护了。虽然宇文护如今还没有说这些事情，但独孤般若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的，更何况这是算无遗策仗无败绩的宋廷说的。

　　宋廷，她咬咬牙，若不是他，如今的帝王还不一定是宇文护。

　　看似一直在品茶的宇文护低头看茶，但他却从茶的倒影里面看到独孤般若的脸庞。

　　时间过得很快，当年信誓旦旦要着独孤天下的少女，如今已经是嫁人生子的王妃。离独孤天下只剩一步，却是难以逾越的一步。她烦躁，越发想得到。昔日对自己的相信，已经成了算谋人心。

　　宇文护听到独孤般若说：“阿护，我实在不想离你太远，我知道我们......”话未说完，泪先落下，就在泪珠从眼睛滑下的时候，宇文护脑海里面的独孤般若也终于消失了。

　　“皇上，宫里有急件。”哥舒从庭外走进来，看也没看独孤般若。

　　宇文护随之起来走出去，独孤般若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自然不肯，正要追上去，却被哥舒拦了下来。

　　哥舒看着被人接走的宇文护，对着独孤般若道：“王妃，还请注意身份。”话说完就走，而从他身后出来的是宇文毓。

　　哥舒离去的时候听到了独孤般若正在对宇文毓道：“我是为了谁？”

　　哥舒跟上宇文护的步伐，心中道：为了你的独孤天下吧。

　　次日，宇文护下令，封号为王，前往封地，要在半个月内出走。

　　独孤般若在听到消息后砸了一地的玉石。

　　哥舒在把事情告诉宇文护之后，宇文护正在批改奏折，他听完，写好最后几个字道：“不必再告诉朕这些小事了。”

　　“是。”哥舒随之说着最近的一些事情。

　　宇文护还提了句：“可还有宋廷的消息？”他将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长安城中谁不知道宇文毓和独孤般若惹了他的厌恶，如今自然是对他们避而远之。

　　这事闹得这么大，他就不信消息网遍布天下的宋廷不知道。

　　“已经去查了，不过各路关卡的消息还是很慢，目前只能知道在附近几个州府内，没有人见过宋相。”哥舒道：“还有，独孤将军似乎在门外等待了许久。”

　　“那你先回去吧，宋廷就不要再查了。”宇文护也算是明白了过来，但凡是宋廷不想让人找到他，那就没人找得到他。

　　“是。”哥舒出去之后，就将独孤信叫了进去。几年不见，独孤信老了许多，之前在长安见面的时候，还是威风至极的独孤将军。

　　“独孤将军，你可以进去了。”哥舒对着独孤信拱手道。

　　“谢谢哥舒将军。”独孤信也回了拱手礼，他是官职大于哥舒，可哥舒掌握的是整个长安城守卫三十万人的大红人。

　　“不敢，将军请。”哥舒侧身未受礼，他刚刚登高位不久，丝毫没有被面前的荣华富贵淹没了神智，还是以往清冷模样。

　　“臣独孤信拜见皇上。”独孤信颤颤的要跪下，还没弯腰的时候就被宫女扶住，前面是宇文护的声音：“将军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独孤信直到坐在凳子上才道：“老臣多谢皇上。”他看了一眼坐在龙座上的人，并未穿着龙袍，只是简单的金冠墨服，身上已经有了掌握天下的气运。

　　宇文护感觉到了独孤信的目光，抬头看过去：“将军此次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臣此次过来，是向皇上归还北地虎符。”他将虎符递给宫女，见宇文护并未拒绝，隐约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做错。

　　他接着道：“北地上一年冬日不安生，宇文.......宇文都督卧病在床，宋廷当时主持大局，将另一半虎符给了老臣，方便微臣调兵遣将。如今，北地大患已经解决，老臣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这才未能及时入长安城。”

　　宇文护看着桌面上的完整的虎符：“独孤将军安抚北地着实辛苦，劳苦功高，如今怎么将你的令一半虎符？”

　　宇文护从椅子上起来：“回皇上，微臣自知年事已高，如今朝廷焕然一新，老臣也该给后辈腾个位子了。”

　　“还请皇上允臣乞骸骨。”他跪倒在地，行了大礼。

　　从宇文护这个方向看过去，昔日就连背影都是伟岸挺拔的独孤信，宇文泰的最好臣下，如今已经华发满头。

　　“将军何须行此大礼。”宇文护亲自过来把人扶起来：“将军一生戎马，自当有该有的殊荣。”

　　宇文护还是没给独孤信准确的回复，独孤信身份特殊，新朝初立，他不可能就让独孤信离开，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深夜

　　批完奏折的宇文护还是没有睡意，打开自己荷包里的钥匙，床边放着的小匣子。

　　里面摆着几本书，是宋廷的书。

　　他早年求教于大儒，学了一年之后，突然陷入瓶颈，各个老师上阵都没法解决问题，还是当时还在都督旁边的周思说了句，不如求教于宋氏。

　　宇文护有一封信，是宋氏专门写给他的，还有不少人知道。

　　宇文护被自己弄得很烦，尤其是叔父宇文泰暗中监视，他干脆真的去了写了信，去了一家酒馆，走的时候将信放在了桌上。

　　一连半个月，没有丝毫音讯。就在他被老师说心很乱的时候，这个匣子就在他喝醉酒酒醒之后看到的。

　　还有一封信，详细写明了开锁方法，九步开锁，但凡有一点错误，匣子就会立即锁死。

　　他当时以为会是什么宋氏家族特有的孤本，打开之后却是他在瓶颈前后读的几本书，打开一看，唯一不同就是上面有着笔记。

　　他看了信的落款，是宋廷，和书上的字迹一样。

　　他当时趁着酒醉初醒，硬是读了几页发现越发有趣。

　　宋廷此人的笔记异于常人，一些需要记下来他只会匆匆掠过，倒是一些题外话，他会各种写，甚至各个边角都会写满，不够的话还会夹着纸张，上面也是满满的。

　　宋廷还格外会编故事，一些文中涉及到的人物，他有的甚至会专门写一个故事出来，他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直到看完回味了几遍之后，才发现其中的深意，一些涉及到史上的人物，宋廷竟然还会有理有据的分析，哪怕说的和史书上写的完全不同，他看下来竟然还信了。

　　甚至他为了证明不是自己一个人这样，他就用书上的话写了一篇文章出来，拿给几位老师看的时候，他们的确是不信，可没法否认这是无依据的。

　　他说是宋家的人说的，几位老师倒是很快接受。

　　几位老师也说了，宋氏传承千年，这样的传承世上已无几家了。他们的书库里便有不少他们自己编撰的书，甚至还有一位老师提到了前朝的有名才子，不过是宋氏的旁支，一经出世便是文坛最灿烂的一个。

　　知道他得到了宋氏的书，对他也是鼓励为多。

　　“宋氏的人，尤其是嫡支，才华已经是他们生来就有的东西了。书你好好留着，能学到很多。”

　　不得不说，宇文护每一次打开书都是人生的关键时刻，他在未曾见到宋廷人的时候，还曾想过写出这样的笔记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直到他见到宋廷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这世间也只有这一个人。

　　一步步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书，几年下来，平凡的书，哪怕最好的纸最好的墨，怎样也会略有发黄，如今的几本书却是如新，甚至宇文护故意揉皱，也依旧如新。

　　几本书，他在几年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他刚刚见到的时候几乎是书不离手，几位老师倒也不拦着，也不怕他魔怔，倒是他自己从书里面下学到了如何看其他的书的方法。

　　之后是很久不看这些书，但总会有那么几个时候，但凡他难忘，就一定会有这个匣子。

　　生父生母的忌日，领兵的时候，杀人的时候，用计的时候，见到独孤般若的时候，以及第一次听到宋廷名字的时候还有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太多了，自从宋廷出现之后，似乎他每一次见宋廷他就一定会看这些书。

　　他小心翼翼地从匣子里拿出书，又拿出来书下面的纸张，纸张的厚度甚至和一本书差不多，他每次都意犹未尽。

　　宇文护挥走守夜的人，自己点上宋廷送给他的熏香，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弄成的，他请了几位制香大家，也只能说出其中的一两味香料。

　　泡好宋廷给他的白茶，他自己也买过，不过宋廷给的总有特别的味道。

　　他学于大儒，在宋廷面前却像个无知之人。

　　宇文护看着窗外的明月，白月皎皎，他又想到宋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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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完结吧(●—●)我也不知道
我写宋廷的时候，代入我喜欢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