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11、认可亲爸相互哄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苗红从奶奶的突然去世，到妈妈的因病离世，再直面爸爸的丑事，串联起来，她曾一度失心变得疯魔癫狂，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心里有一个声音再不断地呐喊，“毁灭，毁灭，毁掉一切”！
　　这样的情况陆陆续续了差不多一年，那个女人被自己在脸上割了一刀，可惜不深没毁容，自己被送进了少管所几个月。出来后那个小孩被自己抓着头往墙上撞了两下，可惜被发现，还没来得及大出血，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一年，在里面接受心理治疗，没事干看了很多书，每天被迫听梵音赞歌。
　　再出来，感觉心境好像平和了，和一个公益组织申请去了非洲进行国际医疗援助，原来自己的快乐真的可以建立在别人的悲剧上，苗红在这里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活下去。
　　从非洲回来，亲爸的脸更加冷漠严肃，他和她之间最后剩下的只怕就剩那点可怜的抚养责任，自己也放下了许多，继续了学业，从父亲的家搬了出来，租了个小房间，有些人不需要勉强自己去作恶，放费时间和精力。
　　平时看看书，练练字，作作画，研究研究宗教，她很好奇为什么宗教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世界上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奉为心魂之所，一代一代，传承不息。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精神紊乱的情况下，不自觉地听着梵音基督乐然后看点劝人向善的典籍书册而渐渐停息下躁动的心。
　　可惜，在不断地研究探索下，苗红反而成了坚实的现实唯物主义者，因为她发现她真心需要祈求的东西，任何佛陀上帝真主都不可能给她。
　　在她将房子里最后一本宗教书籍《圣经》寄送给一个福利院孩子的时候，唯一的心愿是：如果有下一辈子，上帝保佑我出生在一个健康幸福的家庭。
　　“花花，花花，”苗铁牛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憨实的汉子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乖巧懂事不吵不闹的女儿会一下就扑到自己怀里放声大哭，虽然他很享受女儿对自己的依恋，可是一直这么哭下去，嗓子哑了怎么办，“是不是想妈妈了，不哭了，吃饱了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铁牛想了半天的为什么，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女儿平时就跟她妈亲，走哪就黏到哪，自家婆娘因为丈母娘腿脚问题离家也有快半个月，孩子怎么不会想妈妈呢。
　　而且之前自己要去挖水库，将女儿交给大娘，没想到被大嫂带着，大嫂是什么人，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最会偷奸耍滑，背后说是非的泼妇，女儿一定被她骂被饿肚子，前几天还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不害怕不心慌，自己还守不住粮食，让女儿跟着自己遭罪，跟着吃糠皮树根，然后又一个人饿着肚子等了自己一天一夜，就算是大人也会担心恐慌啊！
　　自己这个爸爸做得太失败了，难怪平时女儿对自己不亲，婆娘没在家几天，家里被自己弄得一团糟。
　　铁牛感觉到女儿抱着自己的手劲松了些，将女儿的小身子拉开些，让她办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半抱着，一只手擦着女儿不断流出的泪水，心疼的难受。
　　“花花，花花，不哭了，爸爸不好，再哭小脸蛋都变成小花猫了，不漂亮了，妈妈不喜欢了哦。”铁牛不知道怎么哄女儿，就想着自家婆娘逗女儿的话，不过这话他也从刚开始的别扭到现在的脱口而出。
　　苗红的哭声渐渐止住，也没在流泪，只剩下还不能控制的哽咽声，这么长时候的发泄，也够了。
　　她觉着她这么一场大哭，仿如是一场新生，放下了前世的种种，抱着宽厚安全的怀抱，再听到熟悉的粗犷温柔的男低音，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即使知道会面对贫困、饥饿、寒冷、甚至更多未知的变数。
　　“妈妈在哪？”苗红猛地仰起头，问出自己关心的话题，从便宜爸爸，不，现在是亲爸的口气里听出来，这个亲妈貌似对自己很不错，相当的疼爱。
　　铁牛被自己女儿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怎么哭鼻子的小花猫一下变成凶巴巴的小问号。
　　“妈妈在外婆家，你不记得了？”铁牛慢了几拍，心想果然是女儿想妈妈了，还敢凶自己了，自己还想自己婆娘了呢。
　　苗红翻了个白眼，差点露馅了，小手伸出扶着自己的头，说：“饿昏了头。”
　　“那赶紧喝点米粥，不能饿很了！”铁牛一边说一边端起刚才顺手放在床上小碗，换了个手，将碗换到抱着女儿的左手上，右手拿着木勺挖了一勺米粥，在碗沿刮了一下勺底，吹了一下，不烫，小心翼翼地伸到女儿的嘴边，一套动作下来无比的细致流畅。
　　苗红很配合的张嘴，吞下一勺充满爱意的米粥，瞧着一碗熬得稠稠的白米粥，再配上一套行云流水的喂食动作，心里不住赞叹，这就是五十年代末最标准的奶爸形象。
　　没有包装，不上演技；没有美食，不靠颜值；没有噱头，不用炒作；纯天然无公害，自然朴素绿色无污染奶豆豆。
　　“咕咕——”
　　什么声音？闻声溯源，不会吧，苗红盯着铁牛的肚子方位，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偏平偏平的，手掌仔细摩挲一下有些凹凸的感觉，腹肌吗？不过，现在好像是冬天，手都能透过衣服清晰地摸到肌肉，这衣服穿得也太少了吧，一件深绿色类似的军装外套，上面已经布满大大小小的补丁，主要集中在衣袖和下摆处，不过很干净，里面应该还穿有一件薄衫，这真不冷吗？
　　苗红觉得她有必要在刚才对奶爸的描述的后面再加一句，抗寒耐饥童叟无欺。
　　厚着脸皮将一碗小米粥吃了大半，实在是太饿了，看着确实没多少，苗红终于遏制住自己内心的自私，良心发现地说：“爸爸吃。”
　　“爸爸不吃，爸爸回来的时候买了两个馒头吃饱了不饿。”苗铁牛没说谎，确实花了一毛钱的高价买了两个杂粮馒头，但不是回来的时候，而是在去到县城的时候，实在饿的走不动了，如果不买两个杂粮馒头挺着，他估计连再多走几步路的力气都没有。家里花花还在等着他回去，他可不能饿倒下，所以才会狠下心奢侈地买个两个馒头抗着去黑市换粮食，东奔西走地打听，又走了四十多里路夜路赶回，可惜那两个只有小孩拳头大的馒头还不够铁牛塞牙缝的。
　　就在铁牛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他的肚子很不配合的又叫了几声，脸有些发红，说：“吃饱了撑得慌，打嗝。”
　　苗红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当是骗三岁小孩呢，说谎习惯了都不用打草稿，一个谎话说两遍，还这么喜感，等下是不是再去厨房舀几碗水灌下去，说“馒头里放了咸菜太咸了”。
　　一把夺过木勺，舀了一勺米粥，苗红学着铁牛的样子在碗沿边刮了一下勺底，迅速伸到他的嘴边。
　　铁牛脸上的窘迫还没消失，正想着快点喂完女儿，去厨房喝几碗水，顶顶饿，肚子饿的在女儿面前“咕咕”，老是要撒谎可不好，把孩子教坏了。没留神，勺子就被女儿夺了去，然后一把盛满米粥的木勺就出现在嘴边，他还没有吃，仿佛就品尝到了软糯米香的滋味。
　　“爸爸不饿，花花吃，吃了有力气，长高高变漂亮。”苗铁牛没有张嘴，但心很甜，伸手想拿回勺子喂到女儿嘴里，但是没有成功，苗红用另一只手拍走了他的手，不让他碰，固执地要将勺子伸进他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