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12、喂食后忽悠分食

　　“啊——”苗红看着铁牛那紧紧抿着的嘴，学着在以前做义工照顾小孩子的样子想让他张嘴吃东西。
　　一行热泪从糙汉子的眼眶流出，顺着深深的眼窝，高高的颧骨，凹陷的脸颊，瘦削的下巴滴落在破旧的衣裳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这一刻，铁牛觉得他本来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一个人，却能有一个女人愿意嫁给自己，又有一个这么可爱暖心的女儿，一生足矣。
　　那脑海深处对于大姐的记忆与女儿现在的模样彻底重合，小时候她也是这样端着一碗粥，将勺子伸到自己嘴边，发出“啊——”的声音，哄着自己张嘴喝粥喝，苗铁牛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那时候大姐五岁，自己三岁。
　　什么构造，开始嘴巴就这么紧，撬都撬不开，好不容易哄着张了嘴，吃下去，眼泪就哗啦啦的流，要不要感动的这么稀里哗啦，她也只是投桃报李，为以后长远和谐的生活考虑而已，“好啦，乖，不哭，姐以后罩着你。”
　　得意忘形的苗红一点都没觉着自己说出的话有什么问题，如果是其他精明点的人在看到听到了一定会很疑惑为什么一个三岁小孩表现的样子和说出的话这么大人化，而在铁牛听来，就是两个字稀罕，小大人的样，还自称姐，以后有弟弟妹妹一定会很有大姐的样子。
　　“没了，吃完了。”铁牛在神游天外，不知不觉中将一小碗米粥吃下肚，苗红很遗憾的宣布最后喂食任务的结束，将木勺扔进碗里，摸摸肚子，还没饱，好想再吃一碗，转头看看藏大米的被子，算了，等下顿，这点大米不知道要撑到什么时候，不能寅吃卯粮。
　　思想的转变认同，苗红切合当前环境的考虑，很有代入感的知道省粮食了。
　　铁牛盯着自己左手的空碗，砸吧下嘴里还残留的米香滋味，后知后觉地怪叫了一声，“啊？”自己将女儿的米粥给吃光了，“啪”的一声重重的扇了自己一个大耳光。
　　“干嘛？”苗红觉着自己的脸都疼，打在爹身疼在儿心，不就是吃了点米粥吗，至于吗？
　　这应该也说明傻爸爸对自己真好，自己的眼光感觉一向很靠谱，以后绝对要调教好，不能随便动手，对自己也不行，一般有自残倾向的人都有一定的精神问题，以前看的心里书籍都说过这条，太实诚了，要提前预防控制，不能动手习惯了，哪天不顺心的这巴掌就伸向了家里的孩子或者老婆，然后形成家暴，越想越可怕。
　　不过现在不是浮躁的21世界，人们还是很淳朴的，但是听说农村打老婆孩子是很普遍的现象，法律也不健全，该怎么办，伤脑筋。
　　“花花一定没吃饱，爸爸不对，把花花的都吃完了，爸爸再给你盛，锅里还有。”铁牛一脸的惭愧，太没脸了，怎么吃女儿的米粥，就像女儿说的太没出息了，都是美好回忆惹的祸。
　　苗红一听，眼睛亮了，放下揉着爸爸脸的手，兴奋地说：“快去，盛两碗，我要自己吃。”
　　这样的亲爸往家暴上靠，说出都没人相信，凭借着女人的第六感苗红也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铁牛的心里有点小失落，女儿的小手揉着自己的脸真舒服，怎么一下子就收回去了，早知道多享受一会再说锅里有粥的事，但想想他的心更甜，女儿在不知道锅里还有粥的情况下把剩下的粥都喂到自己嘴里，不说明女儿更懂事更知道孝顺自己吗？太招人稀罕了，难道老老话说闺女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自家的闺女比村里那些只知道上蹿下跳、顽皮捣蛋的男娃子好了千百倍不止。
　　要盛两碗？这么饿还要把食物分给自己，太可心了，赶紧转身就端着碗去厨房，现在苗红这个闺女说的话在他这里估计比圣旨还执行的彻底。
　　没过一会，门被推开，铁牛手里没有端着两个碗，而是右手握着锅柄，左手垫着抹布托着锅底，直接将整个砂锅端了进来。
　　砂锅不是很大，磨砂样式老旧，但看起来很结实耐用，盛的东西满了估计也就是3-4小碗的量，其实它本来的作用不是拿来熬粥做菜的，而是用来熬药的，在锅面有个小嘴，用来倒熬好的药汁。
　　这个砂锅本来也不是铁牛家的，而是他婆娘王桂香娘家的，用来给她的小侄儿熬药喝的，因为小侄儿王安平生下来身子就不怎么好，，天气变幻一下，就容易生病，所以王安平几乎就是药罐子吊大的，直到三岁后才慢慢好了些，但跟同龄人相比看起来还是要瘦弱单薄点。后来，村里建起了大食堂，家家户户都不许在自家做饭，锅碗瓢盆甚至连筷子都收了上去，充公统一使用，然后生产队又搞大炼钢，除了大食堂里的几口大铁锅，只要能收刮到与铁有关的东西，统统放进了大熔炉里，炼化成钢，包括村头苗家祖祠门匾上的铁皮包边和王桂香家特意从县城买回来给女儿花花用来煮粥的小铁饭锅等等，没有任何理由好讲。
　　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个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
　　没有办法，最后王桂香想起娘家侄儿以前熬药的那个小砂锅就拿了回来，幸好这砂锅几年没用被王桂香的娘收了起来，没摆在厨房或者家里显眼的位置，家里的那两个小碗也是王桂香偷偷塞给生产队长婆娘刘月娥二毛钱说好话换回来的，一个还缺着几个小口，至于那搁在砂锅里木勺是铁牛亲手做的，仔细看勺子的柄有些弯曲宽窄不均匀，花花以前用的是一个小铁勺，也被收走了。
　　苗红看铁牛径直坐在床上，对着自己笑了一下，拿起木勺就要喂自己吃，没好气地道：“不是要你拿两个碗吗，碗呢？”
　　“拿两碗费事，粥已经不烫了，一锅端来，花花畅快地吃。”铁牛哄小孩的语气，让苗红很无语，就知道是这样，这个人都不考虑一下自己的肚皮，刚才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这么久没吃东西，又从县城打了个来回，百八十里的路，再强壮的身体也受不了。还把自己说的话不当一回事，曲解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是想一次吃两碗，自己是那样小气的人吗，谁对自己好自己也会心疼的好不！
　　越想越气，越想越辛酸，越想越感动，苗红控制不住情感对着铁牛吼：“就要两个碗，就要你去拿两个碗，不然不吃。”
　　一个小孩子讲道理摆事实很奇怪，只能发脾气不讲理，亲爸好像也吃这一套。
　　“好好好，花花，花花不生气，爸爸就去拿。”
　　看着铁牛被自己弄的不知所措，急慌慌地将砂锅放到柜子上，一溜烟地出了门，苗红眼泪又忍不住下来了，为什么她一下子会变得这么感性，这么容易落泪，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一点都不像。
　　为什么苗铁牛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么无私，感觉倾尽了所有。而那个苗文清，同为父亲，为什么在饭桌上多夹了几筷子牛肉吃就要严肃地教育自己，做人不要自私自利，然后旁若无人地将牛肉夹到那个小男孩的碗里？为什么在自己生病需要关爱的时候，丢下100块钱，义正言辞地告诉自己，人要学会长大，独立，不要依赖他人，可转头却牵着那个小男孩的手去了游乐园。
　　为什么人和人的差别这么大，难道这是上天对自己前世的补偿，对自己的眷顾？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就没有失而复得的珍惜。
　　苗铁牛拿着两个碗进来，偷偷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闺女，出去想了好一会也没想明白怎么女儿一下就生气了呢？
　　“快点，盛两碗端过来，我快饿死了。”苗红在铁牛进来的时候就快速擦干了眼泪，看着他小心翼翼偷瞄自己的样子，小脾气又上来了，没出息，活脱脱就是一个女儿奴。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人的脾气都是别人惯出来的，“噗嗤”一下自己就笑了出来，然后乐不可支，自己穿到这个身体才几天时间，就被一个便宜爸爸养出了感情，释放出前世一直掩藏的性格特点，任□□耍小脾气，以前只有小时候在奶奶身边的时候才会有，好怀念。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花花告诉爸爸刚才为什么哭，一下子又笑了？”苗铁牛已经装好两碗粥，端到女儿的面前，问道。
　　“不告诉你。”苗红脸微红，顺手接过一碗，左手拿起勺子就吃了一大口，“爸爸，你也吃，咱们比比谁更快吃完。”
　　“爸爸不吃，你都吃了。”虽然很饿，铁牛还是一口拒绝。
　　“我吃不完，爸爸不吃没有力气干活，谁照顾我。反正等下谁要是输了，就要把那锅里的粥都吃完。”苗红说话时表现地很傲娇，很自信。
　　苗铁牛看着那锅里的粥，还有至少一大碗不止，刚刚倒的两碗都不太满，熬得时候就特意熬的多些，稠些，就怕饿着女儿了，一想女儿的话，自己确实不能倒下，喝了这一碗也没事，老人说自家孩子的孝顺要受着。
　　锅里剩下的都是女儿的，估计也不会太饿，看着女儿一口一口吃的欢实，自己可不能慢了，对着碗口一咕噜，下了大半，再一咕噜，没了，舌头扫几下，光了。
　　苗红看着咂舌，太夸张吧，猪八戒吃人参果呢！
　　“花花，花花，爸爸吃完了。”将干干净净地空碗展示给女儿看，铁牛心很暖，笑的很灿烂。
　　可惜，保持三秒就破裂了，被愕然取代。
　　“爸爸，吃快的就是输，你输了，输了记得要把锅里的粥都吃完哦。”苗红现在一口一个爸爸叫得很顺嘴顺贴，语气有点嗲，心里在偷乐。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亲爸，在智商上一代必须碾压一代，才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