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10、泪感父爱忆前世

　　“花花，花花，起来吃饭了。”
　　苗红闻声睁眼，半梦半醒间她坐在一张大餐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珍秀美食，有自己最喜欢的烤鸭、水晶肘子、白灼对虾、卤牛肉、红烧肉、清汤鱼丸、九转大肠、蜜汁鸡翅、炭烤羊排.....最近的藤椒鱼，一筷子夹起，就要放进嘴里，让又辣又香又麻又滑又嫩的鱼肉和舌头亲密接触，各种滋味在舌尖上跳舞，怎一个爽子了得。
　　可是，随着外界的干扰，她整桌的美食全都消失了，筷子上夹着的鱼片也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牛脸在眼前晃荡。
　　眼泪一下子从苗红的眼睛里夺眶而出，悄无声息。
　　“花花，花花，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爸爸煮好了粥，爸爸喂你。”铁牛看到女儿醒来就无声地流泪，手足无措地帮着擦眼泪，脑子里唯一能想到是因为饿的原因，毕竟自己从昨天上午10点左右离开家去县城，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太阳都出来了，几乎一天都没进食，不饿才怪。
　　他心里也在自责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连女儿都照顾不好，婆娘有事回了娘家，留下的小米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看好收好，可还是被自己的大嫂诓了去，家里剩下的钱也全部花光了，不知道婆娘回来如果知道自己还差点让宝贝女儿被饿得差点没了气，会不会再也不愿理理自己，或者直接抱着女儿回娘家。
　　铁牛扶着女儿坐起来，连着被子将她的身子挪到床沿边，端起放在柜子上的碗，用小木勺舀了一勺米粥伸到女儿的嘴边，眼神充满希冀。
　　苗红的眼泪被铁牛擦去，神情有些呆滞地任铁牛动作，她一下从美好的梦境中回到现实，突然感觉到非常的彷徨无助，一个成熟的灵魂突然附身在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身上，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年代，陌生的事，吃不饱，穿不暖，还随时可能被饿死，让她怎么能不害怕。
　　初到时的自己安慰和镇定无畏，只不过是以前的性格使然，终于再一次独自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面临饥饿危机时，才真正感到什么是现实和残酷，什么是无能为力。
　　当冒着热气的米粥伸到嘴边的时候苗红才回过神，抬眼看到的那双眼睛，怜爱殷切，她的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又没止住，只是这次一时自己也没明白是为了什么。
　　苗红张开嘴，混合着咸咸泪水的米粥一起咽下了喉，盯着面前这张削瘦黝黑的脸，在自己吃下米粥的那一刻，绽放出了最真心的微笑，晃花了她的眼睛，
　　“花花，花花，别哭，爸爸一定再也不让你饿着了，也不把你交给别人，别哭。”
　　铁牛这几句话彻底击溃了苗红的心里防线，“哇——”的一声，苗红扑进了铁牛的怀里，抱着他的腰，抱不过来，紧紧抓着他身后的衣服，哭得惊天动地，发泄着自己内心几天储藏起来的害怕和惊慌，也释放着自己内心对铁牛这个便宜爸爸的认可和依赖。
　　苗红边哭边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以后这个牛脸傻人便宜爸爸就是自己的亲爸。
　　这决定看似很突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短短几天从铁牛身上传递给她的浓浓父爱是怎样一种感受。
　　这几天在饿肚子之余，她总喜欢对着厨房那口大水缸看自己的脸，小鼻子小嘴巴大眼睛，除了没有婴儿肥和前世自己小时候照片的脸一模一样，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了她一跳，怎么会这样？巧合？阴谋？命中注定？时空穿梭？借尸还魂？前世今生？她的脑子一团乱麻。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她可能再也离不开这里，当务之急也就必须好好思考自己的未来路，一个看着三岁不到的小孩要怎么才能在这个恶劣的大环境下生存下去，几天观察下来，苗红觉着只有依靠大人才能更好的活下去，也更好地融入这样一个时代。
　　而且在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也有些不想离开这里了，因为这里有一个好爸爸，虽然傻了点，笨了点，蠢了点，愚孝了点，但是只要能爱自己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苗红这一次之所以对着铁牛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初到一个地方的陌生害怕，饥荒恐惧，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部分是苗铁牛的父爱让她慢慢地依赖，可又很惶恐，怕是昙花一现，很享受又担心像泡沫，尤其是看到便宜爸爸那张殷切宠溺的笑脸就一下子联想到自己前世亲爸那张时刻冷漠严肃的板脸，从铁牛身上体会到从没尝到又极度渴望的父爱，让她的彷徨的心找到了依托，可以放肆地撒娇哭泣，而不需要再特意在他面前伪装演戏。
　　对于苗红这样一个拥有现代人思想灵魂的人来说，身体的饥饿不是最可怕的，心理的饥荒才是最痛苦的。
　　在前世苗红是一名独生子女，爸爸叫苗文清，是一个高中数学老师，妈妈叫文画是一名高中美术老师。
　　由于爸妈工作忙，从小苗红就被送到农村奶奶家生活，到了七岁要上学了才被接到市里父母的身边。
　　爷爷参加抗美援朝，很早就牺牲了，扔下年轻的奶奶和年幼的爸爸，奶奶没有再婚，一个人辛苦地把爸爸拉扯大，读到大学，那时候在十里八乡甚至整个县城提到苗文清，沙市的高考状元，没有人不知道，谁都会对着奶奶竖起大拇指。
　　可是爸爸大学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没有背景，没有关系，被分到了一个偏僻的县统计局，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下派到下属乡里的财政局做了个小会计。
　　在妈妈去他所在乡采风的时候，与妈妈相识相恋，通过外公家的关系调到了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当代课老师，三年后转正。
　　这些都是听奶奶讲的，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就是自己的童年，和奶奶住在一起，会给自己做各种各样好吃的。还有一群小伙伴，一起去赶集，一起去田间，一起去河边，嬉笑打闹。
　　就在自己七岁回到市里读书还不到四个月，刚满8岁，奶奶突然就去世了，她连奶奶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然后在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妈妈因为子宫癌也走了。
　　爸爸在一年后娶了个后妈回来，带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
　　那个男孩长得很像爸爸，特别是弯钩的鼻子和一张薄薄的嘴唇。
　　从此，苗红明白为什么奶奶对自己慈爱的目光里总带着隐含的怜惜，为什么外祖父一家对自己的关爱总觉着那么牵强不真，为什么妈妈对自己的态度忽好忽坏，为什么爸爸对自己总是板着一张严肃苛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