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长生》懒惰的譚潭

7、7

　　7.准备

　　孙强的情绪不稳定，他力道很大地抓着我的胳膊，我很痛，遭殃的手臂随着孙强一扯一摇的，我把温度降低一些，覆上孙强抓我的那只手，我唤了他几声，他看向我。

　　“你在怕什么，这件事，跟你有关系，你内疚，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能做什么？你是人，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你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件事，但是它发生了，就在你眼前，你还看到死者的头看向你这边，睁着眼看着你，你只算是目击证人，该负责任的司机负了责任，不该负责的就应该继续过日子，对不对？”

　　我反抓孙强的手强迫他看着我，对他说完这些话他微微颤抖着手喉咙动了动，很缓慢地对我点头，我知道我的话起到了作用，为了不让他反感，我没再开口，放开他的手走向办公桌，能在预料之外解开孙强的心结就不需要音乐辅助，我关掉音乐播放器，重新给孙强倒杯茶。

　　之前在孙强模糊说法中我其实偏向恶作剧报复着种可能，没想到会是因善良愧疚产生的心病。光是听到车祸脑里自动浮现血淋淋的画面，更别说像孙强这样亲眼目睹。

　　我叹息一声，见孙强的状态没有变化，心里为他所定制的恢复方法已经差不多想好了。

　　我拉起沙发上的孙强，在他的注视下对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我跟外面的云清打声招呼，阻止了想要跟着我的木头，拉着孙强去冥纸铺买好东西招了辆出租去到孙强现读的学校。

　　我让孙强领我去出事的那条街道，对着车水马龙的地方，我点燃塑料袋里的香，递给孙强。

　　“跟她道别，你觉得不够还可以对她道歉。”

　　有鸣笛声作背景使我不得不加大说话音量，孙强接过我手里的香，朝那个曾经出事的方向鞠躬。

　　天乌蒙蒙的，不久便飘起小雨，我陪孙强行完礼，找了个店铺门前站在屋檐下，我的衣服沾了少许水珠，随意地拍了拍，我看向孙强，他显得有些惆怅，我知道，我的顾客不害怕那所谓的“鬼”了。

　　等我处理好孙强事回到工作室后已快四点，我的胃有些疼，巡视厅堂一遍，除了把键盘按得十分响亮的云清外没有其他人，我看了眼关闭的其余房门，没打扰小丫头走进我的办公室，开门就和沙发上的木头撞上视线，我看他神情有一丝慵懒，和他笑笑：“我吵醒你了？”

　　他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眨眼。

　　办公桌上有一盒泡面，我过去拿起来，还是没拆封的，我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这群懒鬼连顺手给我带个饭都不愿意。我泄气地拿着泡面去烧热水，站在饮水机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买些吃的带上来。

　　水烧了一会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我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云清笑眯眯地站在门外，手里提个袋子，我没出声看着她，她和我对视笑出声来把袋子递给我然后进屋把泡面拿走。

　　出屋前对我说：“老板特意开车给你买的小笼包，熙盛源的哦。”

　　我叫住云清，小声问：“木头他吃了吗？”

　　小丫头不满地看着我：“你不是应该让我替你谢谢老板吗。”

　　“哦，替我谢谢老板。”

　　小丫头听后更不满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偷笑。

　　打包盒散发着热气，我想是刚才烧水的时候云清用微波炉加的热，我招呼木头过来一起吃，他回了我个摇头，我也没缠他，轻轻夹起一个皮薄的小笼包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翻开文件夹把孙强的情况补充完整。

　　外面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在我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天气也变成了暴雨，我关掉空调打开窗户，开始汹涌的风吹得窗帘呼啦作响，我感受着凉意，欣赏着外面的雨景。

　　雨连续下了好几天，受到了天气的影响我也变得多愁善感，连连几日噩梦不断都和柳文有关，我忽然想起，我收到快递都快十天了，想到这，我不能再等再拖了，我必须亲自去找柳文，就从我的老家——四川找起。

　　拿出许久不用的行李箱，揭开覆上面的胶纸，滑轮在地板砖上滚动的声音有些大，我听到木头房间门开了的声音，我看过去，木头正站在门口盯着我手中的行李箱。

　　“你要出门？”

　　这是从认识到现在，他第一次主动跟我搭话。

　　我“嗯”了声：“有事要出一趟远门。”

　　木头转身进房。

　　我把行李箱放床上打开，手刚碰到衣柜里的衣服，我的门口光线一暗，木头手里握着他的短刀站在那直直地望着我，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略微思考，木头好养，带出门也花不了多少钱，碰到意外还能挡挡，便同意了他的跟随。

　　可是我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机票金额又后悔答应了他，这往返不算吃住能抵我三分之二的房租，为了不让人觉得我吝啬，我抿了抿嘴选票。

　　一切准备就绪，隔天向老板请假却遭到了拒绝，为此，我和老板在他办公室各执一词的争执。

　　“老板，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去管柳文的事情，他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对老板说。

　　“这是警察该管的。”老板平淡地对我说。

　　“一个月了，就是警察没消息我才会去管，”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没能力，我会乖乖的上班睡觉等消息，可是偏偏我就有这个能力，我能找到柳文，你知道宁怡等柳文等得人都憔悴多少吗。”

　　“你有能力，你有什么能力？陆白，你别去冒险。”

　　我听到老板的话愣住，问他，冒险？

　　老板眨了眨眼睛，半张眼帘没有看我，他说：“失踪一个月，你没有想过原因？”

　　我略显疲惫地张开手掌揉揉脸，回答他：“有。”

　　“但不管什么原因，哪怕是他杀了人，我也要去找他，他是我兄弟。有什么事，可以找到他以后再论。”

　　老板起身离开椅子朝我走来，走到我面前和我面面相觑，我看着他的眼能感觉得到他的情绪，所以在他之前，我先开口：“秋茗，你让我去。”

　　或许我话里带的情感沾染了老板，他听完我无力的请求没再说话，我望着他也不出声，房间里只听电脑主机隐隐作响。

　　老板走到窗前背对我，半响，我才听到他说：“多久回来。”

　　“一个星期。”

　　“没工资。”

　　我在他身后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