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许一生》清甜红豆

42、第 42 章

　　四十二

　　说起来她到上海也这么些年了，超过学校所在区的地方几乎都是赵洛颜拉着她去的，如果不是因为赵洛颜，顾天宁猜想直到毕业她可能只认识机场到学校那条路。

　　四个人坐在桌子两边，认真温习着。大学四年百分之八十的课程都集中在前三年，经济学院专业课则集中在大二大三两年，每一门专业课都至关重要。实在偏科，总绩点不亮眼的，能拿个系里前十的专业课绩点也很有帮助。

　　顾天宁正在啃一本砖头书，右肩突然压过来一颗沉甸甸的脑袋。无奈地抖落开，下一秒赵洛颜就靠了过来，伸手把顾天宁整个人圈住。

　　“……你今天出门还没找着药呢？”

　　赵洛颜一本正经地说：“天宁身上好凉，抱着舒服。”

　　顾天宁道：“我给你找个冰箱？”

　　“没情趣。”赵洛颜小声说了句，就放开手坐回去。

　　赵洛颜的坐姿非常好看，笔直挺拔，不像顾天宁，需要伏近桌面才能看清字。有一副好视力真的很重要，仪态，气质，颜值都会蹭蹭往上冒，还不会在路上碰到熟人对面不相识的尴尬。

　　一不留神思路跑到千里之外，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都没注意。

　　“宁宁。”姜聆敲了敲桌面，“手机。”

　　顾天宁看一眼显示屏，一串不认识的数字。

　　挂掉。

　　收回天马行空的心思，正准备继续看书，那一串数字又出现在了显示屏上。

　　顾天宁边按下通话键，边往外面走，“喂，哪位？”

　　“是我，天宁。”

　　“……”顾天宁疑惑地在原地转一圈，继续往外走，“是苏悦君吗？”

　　“是我，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我眼神不好，听力不得好一点啊。”

　　苏悦君闻言扑哧一笑，“你近视也不严重。”

　　进出的学生不少，顾天宁挪了几个地方，边伸手看指甲边问：“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事？”

　　“我明天到上海，想见一见你。”

　　“哈？”顾天宁有点恍惚今夕是何年。

　　苏悦君补充道：“学校已经考完试，我和几个同学去上海玩。”

　　“羡慕。”顾天宁嫉妒得挠墙，“我们下个月才考试，现在还在上课呢，可能没时间。”

　　“那我去学校找你，顺便参观你们学校。”

　　“你同学……”

　　“他们玩他们的。”苏悦君道，“我知道你不习惯见陌生人。”

　　顾天宁讪笑道：“那好，你哪天过来给我电话。学校旁边就有地铁站，很方便。”

　　因为明天就是周五，她估计苏悦君应该会先歇一歇，和同学在上海吃喝玩乐够了，最后再来找她，毕竟苏悦君那种规规矩矩的性格，干不出一下飞机就脱团的事。

　　所以，当顾天宁在课上察觉到背包震动的响声，着实意外。她这一震整条长桌跟着不得安生，顾天宁抱歉地冲旁边的同学笑笑，赶紧抓着手机从后门溜出去。

　　“喂，我在上课呢。”

　　苏悦君歉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算了，你到哪了？”

　　“校门口。”苏悦君抬头看了眼牌匾，“应该是正门。”

　　顾天宁对这速度服气了，“你等着，我过去接你。”

　　“那你的课……”

　　“我这教学楼离正门很近。”顾天宁起身往正门望去，掰扯道，“我都看到你了。”

　　这个“看到他”的距离，苏悦君挂断电话后等了三分钟，顾天宁才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扎着马尾，淡紫色的短袖衬衫和格子短裙，看上去和高中时没什么差别。

　　“我来的不是时候。”苏悦君道，“你还有多久下课。”

　　“刚开始，还要两个多小时。你同学呢？”

　　“他们去逛校园了，你们学校挺大的，没几个小时走不下来。”

　　“那你是先去找他们，还是……”

　　“我能和你一起去上课吗？”苏悦君柔声打断她，“我对内地名校授课还挺好奇的。”

　　顾天宁听了这话，觉得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案，她总不能再把人塞回地铁上。顾天宁偏过头，示意苏悦君跟上她，两人路上闲聊着香港高等教育和内地高等教育的差异。

　　一般十三周一个学期，所以和她的假期是错开的。香港社交活动比大陆多很多，然而和她想象不同的是，成绩同样十分重要，first class的学生连毕业学士服都和普通学生不同。

　　那还是非常水深火热的，顾天宁心理平衡了。

　　带着苏悦君从后门钻进去时，教授正在讲台上激情澎湃，抓着最近股市走向疯狂举例，那高亢的嗓音让人疑心是不是也被割韭菜了。

　　只剩后排有连续空座，顾天宁拉着苏悦君坐下。这门课是苏悦君修过的，两人都是金融学，但顾天宁他们更偏财务金融，香港学校更偏重金融工程，所以苏悦君在这方面理解更深，两人不时低声交谈。

　　好不容易挨到课间休息，顾天宁到原来的位子拿东西，正收拾着，手臂被人摁住了。

　　姜聆：“宁宁，你旁边的男生是谁啊？”

　　“你看见了？”顾天宁扭头扫了一眼，“高中同学。”

　　王一可：“这是你第二次带男生来上课，谁会看不见啊。”

　　“同学过来找我玩，别瞎想。”

　　“唬人呢，你们脑袋凑那么近。”王一可已经脑补了一出情感大剧，严肃道，“天宁你不能这样啊，赵学弟人那么好。”

　　“真的只是高中同学，等会下课你们先回去吧，我带他在学校转一圈。”

　　顾天宁胡乱地把东西塞进包里，拔腿就跑，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明和苏悦君的关系。

　　没吵架没矛盾，只是理解上出了偏差，结果乌龙分手的前男友。顾天宁思来想去，还是“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这个定位比较合适。

　　苏悦君没有自行车，整座校园靠腿走比较费劲，顾天宁打算带他逛逛主校区的几处叫的上名字的景致和地标算完。

　　没走多久，苏悦君道：“我说，我们就这样推着单车走吗？”

　　“啊？”

　　“我载你吧。”苏悦君不由分说地接过车头，“我骑车很稳的，你现在也载不动我。”

　　顾天宁讪笑，她坐别人后座缺乏安全感，从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她载苏悦君，一度成为校园里的奇葩一景。

　　“那你骑慢点。”

　　两个轮子毕竟比两条腿快，苏悦君骑车四平八稳，顾天宁开始还死死抓着后座铁架，渐渐放松了下来。苏悦君载着她在校园里兜了一圈，路过有名气的讲堂，上世纪留存下来的老教学楼，就骑车转了转，也没停下来。

　　苏悦君不时偏过头和她说话，聊起毕业后的打算。顾天宁本想着，他不管是留在香港还是回到北上广找工作，都应该很有竞争力，结果人根本没想着工作。

　　“读博？”顾天宁讶异道，“本科毕业就能直接申请博士啦？”她还真是孤陋寡闻。

　　“可以，教职工作时间比较自由，相对行业内压力会小一些，比较适合我。”

　　“佩服，仰望。”

　　“其实更适合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发资料给你看，我们详细聊一聊。”

　　“为什么适合我？”

　　顾天宁往前探了探，正好对上苏悦君回头看她的目光。

　　“你不是最喜欢自由不拘束么？高三还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老大吵她这科卷子太多了不利于复习安排的，全年级……全校历史上也就你一个。”

　　冷不丁被翻出黑历史，顾天宁照着苏悦君的背抽了一下。对他们雷厉风行，能干敬业的班主任，顾天宁绝对是又敬又爱。当年她被爸妈每天不断的争吵搅得心烦意乱，才会一时热血冲脑门，干出这威风十分钟，挨揍一小时的糟心事。

　　“你也是既得利益者诶，我为你们所有人飞身堵枪眼，还有脸嘲笑我？“

　　“哈哈，不敢。”

　　缅怀起曾经的光辉历史，两人话多了起来，毫无目的地瞎逛，碰到岔道口随缘左右拐，光是中心教学楼就围着兜了三四圈。

　　赵洛颜下课从楼里走出来时，并没有注意到顾天宁，直到旁边同学犹疑地提醒他。

　　那辆车，和后座上的人，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他还是一眼认出。骑车的人和顾天宁说说笑笑，在他面前一晃即过，等赵洛颜回过神想要追上去已经来不及。

　　他的目光跟着顾天宁，发现他们一直就在教学楼附近兜圈，很快就又转回来。赵洛颜眼底一沉，走到那辆车的路径前方。

　　“天宁！”

　　看到前边有个高个子的男生，面色不善地挡住去路，苏悦君赶紧刹车停下。

　　顾天宁从苏悦君身后探出头来，见着赵洛颜便从车上跳下来，惊讶道：“这么巧？”

　　“我下午在这有课，你忘啦？”

　　赵洛颜走到苏悦君面前，仔细打量，他不记得金融系里有么高大成熟的男生。

　　“这是我高中同学。”顾天宁介绍道，“刚来学校找我玩。”

　　苏悦君挂起温柔得体的笑容，颔首道：“你好，我叫苏悦君，你是？”

　　赵洛颜面无表情道：“我是天宁的男朋友。”

　　“……”苏悦君笑容蓦地僵住，“是这样啊。”

　　顾天宁不明所以，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问：“你们寝室晚上不是有活动吗？我先带他在学校里走走，晚点再联系。”

　　赵洛颜望着苏悦君，眼神意味不明，淡淡地说：“好。”说完让到一边。

　　苏悦君压着心里的波澜，礼貌性地冲赵洛颜微笑：“那我们先走了，有机会聊。”顾天宁跳上后座，朝赵洛颜挥了挥手。车速很快，两人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赵洛颜紧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处，一直望着那个方向，手机铃声第二次响起他才注意到。

　　“洛颜啊，怎么不接电话？”

　　“拖堂了，刚刚下课。”

　　楚昕不疑有他，大大咧咧道：“那直接火锅店见吧，杨凡先过去排号了。”

　　赵洛颜嗯了一声，问：“昕哥，天宁的前男友叫什么？”

　　“名字我忘了，好像姓苏，天宁一直叫他苏苏。”楚昕一头雾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

　　顾天宁带着苏悦君把各个角落转了个遍，让呆惯了香港寸土寸金鸽子笼的人，见识一下浓厚文化底蕴和现代园林艺术，再带他到食堂吃晚饭，反正今天周末，一半以上的学生都要出去改善伙食，不用排队。

　　刚坐下来，苏悦君就单刀直入地问：“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很好的人。”

　　苏悦君愣了愣，笑道：“你还是只会用‘很好’去夸人啊。上次拒绝我，就是因为他么？”

　　顾天宁干脆地点头。

　　苏悦君神情有些落寞，苦笑着低头摸弄餐盘里的食物。那笑容刺得顾天宁难受，忍不住道：“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没做错什么。”苏悦君道，“你一向把随缘挂嘴边，阴差阳错，是我们没缘分。”

　　虽然是她的口头禅，但苏悦君说的没错，顾天宁相信顺其自然，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不必强留。

　　顾天宁：“起码我们还是好同学，说不准我过两年也会去香港。”

　　苏悦君：“你说的对。不过你男朋友刚刚看我的眼神，够冰冷杀气的，回去之后得哄哄人家了。”

　　顾天宁奇道：“为什么？我们又没干什么，他很讲理的。”

　　“恋爱中的人哪有讲理的。”苏悦君无奈道，“你这没心没肺的毛病倒还是一点没变。”

　　顾天宁不明所以，不过苏悦君的话，她还是要听一听的。两人饭后推着自行车散步，又在大草坪上闲话了一阵，快到九点才往正门方向和苏悦君同学汇合。

　　除了高考结束那莫名的一闷棍，顾天宁和苏悦君一直都很聊得来。

　　“得空来香港，随时找我，24 hours and 7 days。”苏悦君冲她眨眨眼。

　　顾天宁扑哧一笑：“我可没那么多资本主义假期。”

　　怎么说呢……

　　顾天宁望着反光的手机显示屏发呆，赵洛颜想多了？不高兴？她没看出来。

　　在宿舍楼下喂了半小时蚊子，顾天宁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拨通了赵洛颜的电话。提示音很短，对方很快就接了，只是背景音嘈杂，人声夹着商场音乐声。

　　“洛颜，你们还没吃完饭？”

　　“嗯，你稍等。”赵洛颜起身往外走，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能听到吗？说吧。”

　　“你是不是不高兴？”

　　赵洛颜一愣，声音沉了沉，“你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

　　“不清楚，因为苏苏？他是突然到的，我都没准备好，就带他在学校里走了一圈，连校门都还没出。”

　　苏苏……

　　“这样啊，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经常联系吗？”赵洛颜的声音轻描淡写。

　　还真不常联系，上次微信记录还停留在生日的时候，顾天宁下意识回了句：“没有。”又追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不开心？”

　　“怎么会呢。”赵洛颜道，“那是你以前的同学，你现在的男朋友是我，我怎么可能生气。”

　　顾天宁颇感安慰地轻笑几声，“我就说你很讲理的，苏苏还嫌我没心没肺，非要我哄哄你。你需要吗？”

　　“……需要。”

　　“啥？”

　　赵洛颜握紧手机，面无表情地重复道：“需要，哄我。”

　　男女有别这个概念随时都有可能窜出来，就像顾天宁搞不懂，赵洛颜说好了没生气，偏要她哄。顾天宁不会哄人，赵洛颜也不气馁，耐心地引导她怎么哄人顺气，直说到手机快没电了才罢休。

　　赵洛颜的情绪越来越难捉摸，他不是青春叛逆期推迟了吧。

　　王一可和姜聆见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天宁伸手捂着嘴摁到椅子上。

　　“我好不容易哄完小朋友，难不成还得再哄你们啊？”

　　就一件小事都算不上的日常，顾天宁完全没放在心上。苏悦君回去后，真的把申请流程和材料给她发了过来，顾天宁粗粗扫了一眼，加了个星标收藏就没再看。

　　大二结束的这个假期十分重要，实习的，考证的，考语言的都开始动起来，顾天宁某天清晨进教室，看到有人捧着一本CFA课本看得入神，孤陋寡闻如她还是百度一下才知道CFA,FRM又是什么高科技。

　　有些人不但起跑线比他们远，半道加油都比他们勤快，真令人感伤。

　　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借口，所以当赵洛颜再次提出暑假旅行的建议时，顾天宁当即回绝。

　　“马上就考试了，能专心点吗学神。”顾天宁翻了翻赵洛颜的课本，“再这么放松下去，教授很快就会让你知道谁是爸爸。”

　　“十天，要么一周也行。”

　　“你要军训，我要考证。”

　　“军训开学前一周，不耽误。你的测试题做的那么好，一定能过的。”

　　赵洛颜温声细语又带点撒娇的语气，最让顾天宁招架不住，“去日本需要办签证，瞒不住我妈的。”

　　“为什么要瞒她。”赵洛颜莫名道，“直说不行吗？”

　　“和她不认识的同学跑到国外去旅行十天，不可能同意的。”

　　赵洛颜蹙着眉，反问：“不认识……你没和爸妈提过？”

　　“嗯。”

　　“为什么？”

　　“嗯？”

　　赵洛颜按着顾天宁的手，迫使她望向自己，“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事？”

　　“没到那份上，我妈很保守的，她说过不是结婚对象别让她认识。”话虽然不是这么说，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这样啊。”

　　顾天宁转回去，低头看着书本，慢条斯理说：“所以别折腾了，小朋友乖乖的啊，好好休假，好好军训。”

　　赵洛颜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不能苛求别人的家庭和他一样，女生管得仔细点也正常。

　　“那毕业旅行总可以吧。”赵洛颜下巴抵着她的肩，蹭着她的脸颊，下意识地撒娇道，“过两年到了合法扯证的年龄，总能介绍我给你爸妈认识吧？”

　　“……你能坚持到那时再说吧。”

　　底线果然是用来踩破的，已经连制止他公众场合搂搂抱抱都懒。

　　从前顾天宁最盼望期末考，一是学霸根本没在害怕考试，二是期末考意味着可以放假回家，现在居然破天荒地希望时间慢一些，在学校的时间能久一些，真是变得不像样。

　　***

　　楚昕的售后服务做得很到位，时刻不忘关心两人的发展进度，小别怡情，大别伤身，一别两个月的就……

　　“天宁还是不去啊？”

　　“嗯，她说她妈妈不同意去那么远。”

　　楚昕悲愤地把代购清单划掉。

　　“昕哥，天宁的妈妈是不是很严厉，天宁很怕她？”赵洛颜忽然停下装行李箱的动作，问道。

　　“没有吧，阿姨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楚昕想了想，真要说也是阿姨听天宁的才对。

　　“天宁谈恋爱都不敢让她妈妈知道，我还以为……”

　　楚昕哼笑道：“谁说的，她之前那个，阿姨就知道啊。”

　　“你说谁？”赵洛颜缓缓扭头，仿佛慢下来就能改变什么，“她妈妈认识她前男友？”

　　“我印象里是知道的。”

　　“……”

　　赵洛颜脸色阴沉，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但又不是在看他这个人，仿佛只是想透过他思考什么。

　　“好像是，也有可能我记茬了。”

　　“应该是记错了！”

　　“你当我没说过。”

　　楚昕欲哭无泪，他看着赵洛颜从震惊到森冷，在默默恢复平静，仿若无事地收拾行李，再傻也知道他说话了。

　　憋了几天仍然心虚，和顾天宁同机回家那天，怂忧参半地打听剧情发展。

　　“你和洛颜没吵架，没冷战吧？”

　　“你很希望我们吵架，冷战？”

　　语调慵懒随意。

　　楚昕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哥哥不关心你们嘛。”

　　顾天宁带好眼罩，准备睡一觉。

　　她没事，赵洛颜可能有。回到家几天，赵洛颜不像从前那样频繁地发消息，如果顾天宁说有事，他也不再坚持要求每天通话。

　　以往赵洛颜的消息记录总是因为频繁的联系，而被“人工置顶”，现在大半个月过去，快发展成隔空聊天。常常顾天宁一条消息发过去，过一两个小时才收到回复，她这边在忙着没看手机，又要再过一段时间才回复赵洛颜。

　　顾天宁没细想，再沸腾的水总有趋于温冷的一天，如果热情能永远维持一条直线，哪还有热恋期，怠倦期的差别，赵洛颜能坚持这么久不容易。

　　顾天宁最后看了眼半小时前发出的信息，锁屏，出门打牌。

　　这一来二去，到暑假结束回校时，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十天前。

　　【今天的军训刚结束，累了，早点休息。】

　　顾天宁撇撇嘴，赵洛颜和她刚在一起那两个月还装得大尾巴狼似的，时间越久越像小孩，连莫名其妙闹脾气都像。

　　这脾气闹的连王一可都在奇怪：“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学弟。”

　　“军训吧。”

　　“不都结束有两周了。”

　　“这叫恢复期。”姜聆从床上探出头，“军训变丑了，怕吓到宁宁，是吧？”

　　顾天宁瞥一眼安静如鸡的手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管他是不是，明天都要见到人。两个多月没见，上一次听到赵洛颜的声音是半个月前，顾天宁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长。

　　第二天气势汹汹地下楼，一推开防盗门就哑火了，积累了半个月的茫然烦闷和微不可查的委屈，就像退潮似的，哗地一声散掉，什么痕迹都没有。

　　赵洛颜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蹬地，一脚踩在脚踏上，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见顾天宁推门出来就又放回去。

　　“哟，好久不见。”王一可热情地招呼，“昨天我还和天宁说呢，以为你们吵架了。”

　　赵洛颜：“怎么会，前两个星期军训，刚开学事多。”

　　姜聆：“我也说是军训。”

　　“那天宁，我们先去教室给你占座。”王一可把车推出来，催促姜聆。

　　等她们俩走远了，赵洛颜边从车筐里拿东西，边问：“吃早饭了没？”

　　顾天宁沉默着靠近，突然用力圈住赵洛颜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他怀里，直到五感全被对方的气息包围。

　　赵洛颜被她吓了一跳，认识一年，这是顾天宁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用力地拥抱他。身体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一只手拎着早餐，只能用另一只手回抱这她。

　　“怎么了？”

　　顾天宁埋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赵洛颜试探性问道：“想我了？”

　　怀中身体僵了几秒，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洛颜忍不住漾开一抹微笑，把早餐放回车篮，两手环住顾天宁，加重了这个拥抱，边低头吻着发丝，边道：“我也想你。”

　　他这两个月想了很多，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碰到这么喜欢，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的女生，没人能告诉他怎么样做才对，只能自我纠结，再自我开导。

　　赵洛颜还想再抱抱摸摸，就被推开了。汲取够对方身上的气息，就像打蔫儿的花草吸收养分重新焕发生机，顾天宁心绪渐渐和缓下来，“好了，我要去上课了。”

　　“早餐呢？”

　　“带过去吃。”

　　“我送你。”赵洛颜道，“顺便跟你一起上课。”

　　以往顾天宁是不乐意的，但小别胜新婚这话还真有点道理，拎着早餐就跳上后座。等赵洛颜载着他到教学楼前，顾天宁手上只剩个空的塑料袋。

　　赵洛颜：“……早餐。”

　　顾天宁：“吃完了。”

　　赵洛颜：“太快，对胃不好。”

　　“这不快，小时候我妈买了一袋香蕉让我拎着，回到家就只剩一袋香蕉皮。”顾天宁示意他跟上，“已经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