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知是谁？》失东隅

3、旧·幸运儿（二）

　　2.4
　　“所以，谢必安是脑子抽了吗？”

　　灯光昏暗的门厅里东隅挑着眉问对面坐在软塌上打游戏的黑衣黑发的男人。那男人盘着腿坐在榻上，身着黑色麻衣，披着个绣着金花的小毛毯，手中的手机发出打斗的声音。

　　“大概是抽了吧……那家伙就没正常过，我说程央你怎么不打游戏了，在我这补什么作业啊！你还真把自己当学生了。”那黑衣男人左晃右晃，一边和一旁的程央唠嗑着。

　　“我记得建议命官和运官融入现世生活的折子还是你递上去吧，你现在到说起我来了。”程央皱眉抱怨道。

　　“那我也没说要当学生啊。”

　　“那学校要在我的地盘动土，我管得了？我在那山上清净那么多年，不知道谁轰地一下把山炸了一片，做了个学校，真不知道我那片会不会什么时候也没了。”

　　“也是，学校离你们那么近，学生更新换代快，地官也比较好处理。”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东隅有些不耐烦了，把尾音拖着长长的。程央中午去打球，现在留着一堆作业没做，还有事情可以消磨时间。而东隅中午就把作业做完了，现在百无聊赖。

　　“必安说让我看着你们，他说可以走了，我再放你们走。”

　　“八爷你这么闲吗？冥君那边没工作吗？真是……”东隅把背向后伸展，整个人靠在程央的背上，手里拿起程央外袍的一角把玩。这外袍上用青色、绿色的线绣着山的纹样，甚是精细，比自己身上这件绣着蝴蝶的外袍好看多了。她想到自己还没有这般颜色的衣服，打算等天气再凉一些去做一件。

　　“回去的路上去祥明馆定一件如何？”声音从靠着的人身上传来。继而，东隅听见了钢笔合盖的声音。

　　“好呀！”程央心细，东隅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她反手抱住他的腰表示欣喜，程央也回握她的手细细地抚摸着。

　　八爷的视线瞟了一眼对面缠在一起的两人，嘴角有一丝笑意。他打趣道：“三公子和姑娘关系真好。”

　　程央听见“三公子”这个称呼不禁愣了愣，接着笑着回八爷的话：“我看你是存心膈应我。”他的手现在正在玩弄着东隅的手，那手算不上修长，但也灵秀可爱。指甲留的不长，但也绝对不算短的，每一片都修成椭圆的样式，上面涂着亮晶晶的透明的指甲油。

　　“我记得学校里是不允许涂指甲油的。”

　　“我也记得学校里是不允许带手机的。”

　　“说得好像你不带一样。”

　　程央和东隅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八爷在一旁听着，听着两人天天在学校里卖乖私底下却各种放肆的事。想到很多误闯这地界的小孩也与他俩无二，估摸着这两人是放弃长大了。也不能说放弃长大了，三公子不问冥府之事后一直在由口这个小城安心地当他的命官。而东隅那丫头自从被公子捡回后就没怎么出过城，千年多时间都在那个小城，小城的运官几乎是个闲职，天天估计就只跟着公子打打闹闹。他又抬眼看了看东隅，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打他的游戏。

　　“外面好热闹啊，好想出去。”东隅如此说着，但是依旧黏在程央身上不下来。

　　补完作业的程央也掏出手机打起了游戏。东隅瞄了一眼花花绿绿的游戏界面，想着自己要是带一本小说或是买一本杂志过来看就好了，谁知道这次在冥府要停留这么久，还没有带手机。

　　走廊的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闯了进来，有些为难地向八爷说道：“七爷他，他在和……你自己站外面往下看看。”那少年瞟了一眼另一边的两人，中间顿了顿。

　　程央不在意，东隅到是有些好奇。八爷示意程央二人留在厅内，自己走到城楼边向下看。

　　“山南啊，他在哪？”八爷虚着眼看向下。

　　跟出来的山南手里捧着八爷几案上的黑框眼镜一脸嫌弃地递给他，然后指了指城楼下一坨白色的“泥巴”，无可奈何地说：“喏！”

　　戴上眼镜随着山南所指的方向看去，软泥般的男人正弯着腰嬉笑着缠着一位穿校服的少女，少女的头发很长很长。那头发和那男人的外袍被风吹起，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缠绵。少女吃着糖炒栗子，也许是糖有些粘手，一直舔着手指。身旁的男人笑意满满地看着她，既不递上可以擦手的帕子，也不帮扶一把那少女右肩要滑下的书包带子。他就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水北呢？”山南又皱了皱眉，嘴歪到一边，指了指楼下两人身后躲在包子铺招牌后的一个瘦小的姑娘。姑娘穿着当下最时兴的外褂，眉间点着昨日才在胭脂铺里看过的花样。她无精打采地跟着前面的两人。脸上看不出是悲伤还疲惫。

　　“水北自虐的功夫也是一流啊，不愧是谢府培养的人才。”八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细的望远镜看着那小小的姑娘。

　　“我说你……哎，你不管那两个人？那个姑娘可是，你知道他为什么叫你把那两人关在门厅里了吧？那姑娘一定是他俩地盘的，万一出了问题，那个运官无所谓，可三公子要是怪罪……”

　　“你仔细看看那姑娘再说吧。”八爷打了打哈欠，把小望远镜递给山南，自己收起眼镜掏出手机一边启动游戏一边往厅内走，“学学水北吧，多大个人了，成天大惊小怪的。”

　　山南透过望远镜看着谢必安身旁的姑娘，他这次看得很清楚，不像刚才在街边一瞟而过。他再看向水北，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无精打采了。

　　厅内。

　　“看来我们还要等一会了。”程央坏笑着看着八爷，东隅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命官，但我也曾经是三公子啊。”程央小声说道，他拨开挡在东隅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在她的耳后。

　　“我没有回来的打算，八爷你不必担心了。”程央抬起头，他看着八爷，眼睛里有不可见的闪光。

　　八爷看了他一眼，把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游戏上。厅内安静了下来，只有八爷手中的游戏还传来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