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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旧·幸运儿(一) ...

  •   2.1
      “今天有份额吗?”

      “怎么?有两个。”

      “没什么,昨晚抄笺时有孟知彻的名字。”

      “命笺一共几片?”

      “两片。”

      “哎,都说了,我们这种小地方要我这运官有何用!真是……缘由是?”

      “车祸。”
      2.2
      第一晚自习,十一班正在进行语文随堂考试。

      考试进行到最后半个小时,监考的刘老师差不多在讲台上睡着了。早就做完了的东隅百无聊赖地看着坐在她右上位置的孟知彻。

      孟知彻的头发很长,她总是一进教室就把头发披下来。这么好看的头发,以后就见不到了,真是可惜。东隅想到这,轻微地摇了下头。她把凳子向右歪,整个人向□□向还在奋笔疾书的程央,问到:“这都几点了,地官不收人了吗?”

      “我天!我要写不完作文了,别和我说话,还有三百多字要凑,天啊!”程央一边写一边说,笔一时写不出来,他又开始翻笔袋找墨囊,一边找一边嘟囔:“你我只管摇笺、写笺,其它都不归我们管。再说,地官什么时候出过差错,不用管他。”

      “也是。”东隅递上她自己的钢笔,没翻到墨囊的程央连忙接了过去。

      “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二十分钟吧……不就三百字,几分钟就搞定了。”

      “你以为是你呀!快别跟我啊说话了。”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鸟叫声。

      “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

      这鸟叫得很是有趣,引着班上的同学直笑,老师也打起了精神,笑着维持了下纪律。

      “好久没被叫去开会了,这几天有地方出事了吗?”东隅戳了戳程央问到,只有冥府需要召集当地命官和运官时,乌鹊才会出来报信。乌鹊平时由当地地官饲养,根据地官的性子,乌鹊可以培养出不同的叫声。

      “我是没听说有什么事的。”程央把笔盖合上,把笔还给东隅,然后一脸坏笑着看着她道:“不会是你干了什么吧?”

      “我和你这么多年真是白过了,战乱的时候我都没有出过错,更何况是现在?这份额每天几乎不超过五人,有时还没有,我怎么会弄错。”东隅压低声音,用几乎是气音的声音向程央抱怨道。

      程央笑了笑,想到东隅口中的“这么多年”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开始收拾书包,他们要逃第二晚自习。

      2.3
      孟知彻后悔今天晚上逃二晚了,不不,是后悔先去了小卖部再逃二晚了。陪读小区离学校很近,一下课就逃二晚的学生们早就到家了,先去小卖部买零食的她在二晚铃打时才冲出学校校门,现在回小区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路上的车也寥寥无几,她有些害怕。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今天要逃二晚,平时再累再困不也熬过来了吗?一定是今天的语文随堂考透支了,一定是。刘老师也是心血来潮,高中开学到现在,两年了才办一次随堂考试,一定是晚上不想讲课了。孟知彻在脑海里抱怨道。

      她很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静得可怕,一阵风吹过,她右手旁学校围墙上的爬山虎枯叶在层层叠叠地摇晃。

      风是从学校后山上吹来的,有些凉。孟知彻不禁拉好了校服拉链准备走向马路的另一边。

      突然,她身后传来刺眼的光,她反射性地一躲,一辆车从她身旁疾驰而过。

      “这么晚飙车,不要命了……”她拍着胸口自顾自地说道,刚才那一下可吓着她不轻。她调整了下书包带继续往回走,却听到不远处的学校后山山脚传来一阵乐声。

      这不是一般的乐声,即使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曲子,孟知彻也知道这乐声不一般,毕竟,哪有商家会放喇叭、唢呐吹的曲呢?难道那里开了民乐店?想到这是学校周边,为了艺考,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她还是很好奇,又往那山脚下走了几米。从那乐声处传来一缕糖炒栗子的味道,越靠近越浓厚。她想,一定要去买点回家,之前一直在市中心吃,自从来这荒郊野岭上高中,两年都没吃过了。于是,她有些兴奋地向乐声深处跑去,没想到忽然被什么绊了一跤,她稳了稳自己,却看到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她一定是日剧看太多了,平地摔都练出来了……孟知彻这样想道,再一抬头,这可又把她吓得不轻。

      哪有什么民乐店?这是一整条灯火通明仿佛长安旧市的街!叫卖声、杂耍声、车马铃铛声等等像潮水般涌向她的耳朵。糖炒栗子的香味、酒的香味、甜腻腻的叫不出名字的糖的香味、脂粉的香味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子里。眼睛更是不知道该看哪里。她再回头看她来时的路,只见那是学校的一堵破墙,她刚才穿过破口,来到了这不知道该不该叫山脚的山脚下。

      “来都来了,不看看吗?”孟知彻听见一个细细的男声从耳边响起,一晃神,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那男人站在他身后,用手环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轻呢喃。

      孟知彻一惊,猛然推开那男人,站到一旁。男人像是柔若无骨一般随风晃了晃,而后在她面前站定了。

      那是一个十分修长的男人,身着材质看上去很轻的白衣。当然,这在这街景里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男人一头白色的短发,瞳眸不知是不是街边红灯笼映照的原因,看上去是闪烁的红。他慵懒地扶着身旁店铺的一根柱子站着,像一只没有骨头的猫,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

      “你有白化病吗?”孟知彻在看清他面容后冲口而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有急忙补充道:“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你突然抱我,然后我,我,我又没见过什么,什么白……不是,哎呀……”

      白化病?那男人继续笑着,他记起不早前到现世是大家也是这般说他的,但被孟知彻说出口那又是另一番滋味。不过是病也好,总比多少年前世人总把他视作妖异的好,那些人肯定不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到真的成了妖异。多少年呢?他不记得了,罢了罢了。

      “吃糖炒栗子吗?”那男人开口问道,头向柱子一边歪,更像一只猫了。

      孟知彻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那破口好像看得不明晰了。

      “我只叫你们那的地官今晚开那一次门,暂时是开不了第二次的。来都来了,不吃点栗子吗?”那男人推着她向前走,直至走到卖栗子的摊位前。

      “哟,七爷,真是稀客呀!陪……啊,小丫头买栗子啊!”那小贩先热络地和那男人打招呼,中间不知为何停了一下,孟知彻回头看那被称为“七爷”的男人,他依旧皮笑肉不笑地笑着,只是手像刚刚从嘴边放下一般。孟知彻不理会,开始在校服口袋里翻着零钱,一边问小贩:“师傅,这多少钱一份啊?”

      “这……”小贩看着这姑娘掏出的钱有些犯难,他不知所措地看向七爷。

      “我替她付了,给她来一包,要新炒出来的。”七爷缓缓说道,从腰间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小贩。孟知彻刚想阻止他,看见他递上的铜钱又收手了。她又看了看七爷的脸,再看了看街道,然后一脸懵地接过了小贩笑着递过来的糖炒栗子,最后用手轻掐这自己的脸。

      栗子是热的。脸是疼的。她是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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