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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闷骚与迟钝 ...


  •   萧宴绥常年在边关驻军,也就是去年才回的云都升任左骁卫将军,平日里身边也仅有几个随侍贴身服侍,更多的还是自己动手。而临川长公主在这方面也显得十分开明,并不过分干预。因此,这会儿由楚沅带来的几个宫女服侍着洗漱了,他很有些不大自在的样子。

      待丫鬟们出去后,楚沅兀自坐在梳妆台前一遍遍地梳着长及腰间的如瀑青丝,从昏黄的铜镜中可以看到靠在床头的萧宴绥冷峻的面容,似乎......在盯着某处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顺着他的视线巡视了片刻,却是那个早先让文泉收起来的匣子,里头放着还未用完的装有金锞子的小荷包和几串她打的络子。

      “元朔?”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唤他,脸上不免泛起一丝绯色。

      萧宴绥回过神来,甚是惊喜地拉过她拥入怀中,将鼻尖埋入她散发着淡淡安宁香味的如墨秀发中,漆黑的眸光转了转却也不说话。

      他明明是有心事的。

      楚沅微微蹙了眉,这才是第一天呐......以后还有无数个日夜等着他们,这种势头可不太好......于是便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直视着他深深的眼眸问道:“夫君,你我昨日结发合卺是为哪般?”

      这“夫君”二字显然又取悦到了他,萧宴绥挑了挑眉,心情很是不错地笑道:“自然是为了你我夫妻今后能同心同德、甘苦与共。”

      “你可与我同心?你可愿与我甘苦与共?”楚沅继续追问,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咬了唇缓缓道,“你这里明明有心事,却不愿与我说。若事关朝廷机密,我也就不问了;可若是寻常小事,大可与我分说。你我夫妻一体,是要共度余生的。若因为些许小事而生了隔阂,岂不冤枉?”

      萧宴绥愣了愣,眸中隐隐有欢喜却也有一丝歉疚,忙忙解释道:“对不住,倒让你跟着担心了。我无意对你有所隐瞒,只是......”只是这种事情总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的么。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耳朵尖先就红了,在楚沅灼灼地眸光注视下,那游移闪躲的视线也躲不过去了,便低低咳了一声:“咳,嗯......你给父亲母亲,还有宴纯宴绰她们都送了你亲手编的络子,连棠儿都有......就没想着......嗯......也给我一个?”

      竟是为了这个么?

      楚沅眨了眨眼,好半天似乎回想起午后他那些拐弯抹角的话,还有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哎呀,怎么有这么能藏得住话的人啊?倒不知是她太粗心大意了,还是这个人实在太闷骚了。

      “原是为了这个,我这就给你拿一个去!”楚沅第一反应便是要起身去匣子里找,可想了想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又坐下了,此时的她早没了方才理直气壮的架势,也不大敢直视萧宴绥的眼睛了,低着头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是我没有想到......我还是再重新给你编几个吧,你明日穿什么样式的衣衫?还有些丝线,我看看配哪个好......”

      萧宴绥笑得眉眼弯弯,薄薄的嘴唇再如何抿住也平复不了那高高翘起的唇角,满心欢喜地道:“不必了,晚上打络子对眼睛不好。改日我陪你去东市西市逛逛,你挑些好看能用的丝线,再慢慢给我打吧,也不必着急,权当打发时间。”

      “嗯嗯。”楚沅真诚地冲着他点了点头,完全是欲“戴罪立功”的模样。

      “好了,”萧宴绥欺身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低在她耳边呢喃道,“我们还是讨论点别的吧,比如......我们的长子在哪里之类的......”

      ——

      云都城里有几处坊内其实也有名声大噪的百年古刹,如禅金寺,罗汉寺等,城外的云步寺虽也历经百年之久,位置到底偏远了些,香火一直不太旺盛。云步寺山脚下有一处占地极广的山庄,绵延山势而建,青瓦白墙掩映在层峦叠嶂的苍翠间,高阁巍峨、亭榭奇巧,这气派一眼便知是大户人家的格调。

      “这地方果真是消暑纳凉的好去处,师父还是这般会享受。”楚沅下了马车,左右顾盼了一阵,只听得鸟鸣阵阵、溪泉潺潺。

      六月下旬的天气已是炎热非常,他们从内城坐了一路的马车过来早已是暑热难当,没想到一入这群山峻岭间便自有清风徐来,青翠欲滴的视野再加上沁人心脾的气息,这人世间能寻这样一块方外之地悠然独立也是极难得了。

      “这样貌似不染世俗的享受也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堆出来的,不知道子规堂的家底被咱们那位讲究的师父败光了没有。”萧宴绥竟难得讲了个玩笑话,牵着楚沅的手上去敲了敲乌漆大门上的青铜兽首环。

      一个才梳总角的小童子开了门,一本正经地打量了他们夫妇一会儿,转了转滴溜溜的眼珠子便伶俐地开口问道:“可是东漓慎王府家的沅娘子携夫君归宁来了?”

      这个问法......

      楚沅微微笑了笑,答道:“正是。”

      “那么请随我来吧,我家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小童子甚有架势地开了门,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沅与萧宴绥对望一眼,吟着笑默默跟了进去。

      他们转过了几处楼阁,在一座高峻的山壁前停了下来。那山壁上有一线山泉徐徐淌下,于地面上汇聚成一方小小的水潭,又有人工开凿的一条曲溪与这水潭相连,山泉水便又沿着这条曲溪流向方才他们经过的一处载满了睡莲的小池。那水潭旁边还有一块以白玉铺就的空地,上面垫了竹簟,摆满了茶几杯盏之物,一名白衣宽袖的中年男子正肆意地斜靠在凭几上,微微敞着胸脯捧盏品茗,真是白衣飘飘、恣意风流,好一派名仕之风。

      啧啧,换句话说其实就是——真烧钱。

      “主人,客人已到。”那小童子恭敬地一揖礼。

      “哟,你们来了,快过来坐。”傅流年乐呵呵地朝他们挥了挥手,又对那童子道,“石溪,去告诉你阿嬷,可以摆宴了。”

      那童子应了声是,便乖巧地退下了。

      “师父真是好雅兴,这是仿照古人的魏晋风范么?”楚沅过去坐下了,龇着牙闲闲地说道。

      “不愿意说客气话就别说了,我瞧着你这表情就难过。”傅流年撇了撇嘴,很快地又靠拢过来,神秘兮兮地问道,“怎么样,可还顺利?”

      楚沅茫然地看了眼全程被无视的萧宴绥,不明就里地问道:“什么怎么样?”

      “哎呀,洞房花烛啊。”傅流年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为师给你们的宝贝可研究过了?如果仔细研究了,应该不成问题。”

      楚沅努力和颜悦色下来的脸色又有凝结成冰的趋势,萧宴绥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手上握茶盏的力度也猛然增加了几分,怎么地,这是公开对他表示怀疑么?

      “好了好了,不问了不问了。”傅流年这回竟识相地摆了摆手,然后又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今日这般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不要提那些让人不开心的话题了。”

      萧宴绥冷笑了一声,盯着他犀利地问道:“师父难道就不该解释一下,为何我和阿沅都会有一座您送的一模一样的玉雕?”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两个都是为师的乖徒儿,为师一视同仁地赠与你们相同的贺礼有什么不对么?”傅流年理所当然地说道,眼中还流露出“怎么会问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的无奈状。

      楚沅深吸了口气,强笑道:“我怎么记得您当初在我面前曾不止一次的痛哭流涕,说什么‘你本该有个师兄啊......’,‘可惜你那师兄若在的话......’等等之类的话?”

      “我这不是看见了你触景生情地感慨么,你确实该有个师兄啊,而且当时你这师兄也确实不在我跟前啊。哎,为师也就只能跟你念叨念叨了。”

      所以姓傅的这是打死都不承认戏耍了他们咯?

      楚沅与萧宴绥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赖”二字。楚沅才不愿意就这么放过他,便使出了杀手锏:“你当年明明答应了收夫君为徒,为何又在拜师礼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对师兄不管不顾,又时常来消遣我玩儿,这就是你收徒弟的样子?这又该作何解释?”

      傅流年似乎被吓着了,这个冷清惯了的小徒儿这是学会咆哮了?啧啧,真是女生外向,这刚嫁了人就学会胳膊肘儿往夫君那儿拐了,全然忘了他们师徒的情分!他抽了抽牙,瞥到不远处踽踽而行的人影,沉吟了片刻道:“这个么......就先不解释了吧,我这里倒是有个人能解释一些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这老头儿是想蒙混过关吧?楚沅岂能如他所愿,正要开口却被萧宴绥拦住了,见他眯了眯眼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了然地转过身去,恰巧看到一个老妇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缓缓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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