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血梅，醉卧歌》彼岸牵手

3、灵木剑，玉面狐

　　尚武殿申武台上。
　　诲汝负手走上高台，略略地环视一周，扬声道：“棍为百兵之首，刀为百兵之帅，枪为百兵之王，剑为百兵之君，亦为百兵之秀。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兵器，不拘形式，顺手便罢。而，无论你们使的什么，剑，象征你们身份的佩剑，护身之利剑，都是必不可少的。择百家兵器之前，剑艺需熟需精，不得有所懈怠。”
　　诲汝抬起右手，一道红色灵光闪现，再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把通体黑红的木剑。
　　“你们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武器，在与自身灵力契合之时，会爆发最强大的力量。”诲汝举起手中的木剑，猛地一挥，武场边的树木轰然倒塌一片。
　　“我的天！”许英被吓得一个激灵，拽着沐歌的手臂，激动不已地瞪大眼睛，“好剑！好剑！”
　　沐歌也与他一样震惊。方才那般异常强大的威力，如若他们是目标，现在估计已是一片残肢断骸了，真不敢相信这只是一柄木剑。
　　扫视着台下一张张尽显惊愕的脸，诲汝收了剑势，踱了几步，漠然道：“此为血檀灵木制成的长剑。虽为木剑，却能削铁如泥。”
　　“血檀灵木？！”许英更加目瞪口呆了，难以置信地盯着血光幽幽的灵木剑，“那可是难得一遇的万年毒木啊！怎么会……”
　　诲汝横剑在前，道：“今日，老夫将这把剑悬于申武台上。比武、争战，最后一个站着的，拿走这把剑！”
　　“什么？真的？！”
　　“那可是血檀灵木啊！几辈子也瞧不上一眼，就这么……便宜我们了？”
　　“先生，可作数吗？”
　　闻言，诲汝冷哼一声，扬手一抛，将灵木剑高悬于申武台上空，“老夫说话，一言九鼎。”诲汝说完，拂袖而去，将偌大的申武台留给即将争斗的年轻人。
　　“好！我先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敏捷地向申武台飞去。是俞富。
　　其实也不甚意外。俞富的资质再怎么差，也比其他人多出几十年的修为。在这群资历尚浅的小辈当中，他无疑是最有机会获胜的。而且诲汝一向瞧不上他，如果就此拿下灵木剑，也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俞富一向嚣张跋扈，但该有的功力还是有的。他一上台，台下有一半人都开始犹豫不决，不是受惠于他就是畏惧他。过了一阵，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站了出来，“翔桀请师兄指教！”
　　俞富不屑一顾，道：“呵，就凭你？”
　　那名叫翔桀的青年飞上申武台，礼貌地向俞富行礼。
　　俞富不耐烦地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快点开始！”
　　俞富的确有些硬本事，招式迅猛，丝毫不留情面，不过二十几个回合，翔桀便已处于只守不攻的地步了。
　　“血檀灵木生长在东海尽头的穷极山上，那里有四头上古凶兽留守，能取得此剧毒之木制剑的，必是‘尊’以上的神君。”许英看向紧盯着灵木剑的沐歌，“沐歌，这剑极为难得，你不要吗？”
　　这时，翔桀被俞富一脚踹中心窝，狠狠跌下申武台，猛地吐出一口血。
　　“哎哟哎哟！”许英忙走上前扶他，压低声音道：“这下手也太狠了！”
　　“多…多谢。”翔桀痛得面部扭曲，半天缓不过来。
　　俞富掸了掸袖子，气势凌人，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啧，真没用，下一个！”
　　接下来又接二连三地上去几个，许是被宝剑激出的斗志，申武台上异常激烈。这件神兵利器，对谁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
　　沐歌的视线落在了生猛迅捷的俞富身上，他的动作、招式、攻击位置……
　　“真是废物！”随着第六个被踹下申武台，俞富的状态达到最佳，正打得来劲儿。他随手抹了把薄汗，活动活动筋骨，准备继续下一轮，“下一个是谁？快点上来！”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斗志昂扬的俞富时不时地看向一言不发的沐歌，嘴角讥讽的笑意更甚。沐歌也回望着他，淡然若水。沉默一会儿，微微垂了垂漂亮明丽的眼眸。在周围轻蔑的目光中，沐歌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在申武台上。
　　“俞富师兄，请指教。”
　　像是等他许久了，俞富扬起下巴，勾起一边的嘴角，懒洋洋地眯了眯眼，完全不把这个年仅十四的小孩子放在眼里，“指教？好！让我瞧瞧你这端茶送水的毛小子究竟有何能耐。”
　　不待沐歌反应，俞富一掌送出，直逼面门。沐歌一个侧身，掌风擦着他的鼻尖划过。俞富又是一记飞踢，旋身侧踹，动作紧密连贯，十分凶狠，招招致命。然而，他身手快，沐歌反应更快，每次都让他看得见摸不着。
　　这倒是把台下的许英看得心惊胆战的，手心里攥出一把冷汗。他紧张地抖动着两只拳头，暗中给沐歌助威，“沐歌……沐歌加油啊！”
　　被沐歌兜兜转转地遛了好一会儿，俞富一拳砸下，明显已经失去耐心了。他发狠地吼道：“臭小子！躲，我让你躲！”
　　沐歌应付自如，清楚地掌握着俞富接下来的动向。他不主动进攻，只是提拳防守，一双硕大明亮的星目随着动作快速流转。过了许久，原先还游刃有余的俞富一下子失了准头，逐渐暴躁起来，凶悍的进攻变得毫无章法，就像是发了疯的野狗，逮哪儿咬哪儿。
　　俞富右手成爪，直直抓向沐歌的脖颈。许英瞪大眼睛，脱口喊道：“沐歌小心！”
　　这次沐歌没有立刻闪到他身后，反而先一步侧身，左手攥着俞富的手腕一扭，右手与他一样，抓向对方的喉咙。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俞富疼得大叫起来，却怎么也收不回被扭断的右手。沐歌精准地抓住他的喉骨，一个旋身调换了位置，猛地将他砸在地上。轰然一声巨响，坚硬的玉石台面裂了开来。俞富满头鲜血，动弹不得，掐着他喉骨的沐歌喘息着，缓缓地松了手。
　　台下的人都惊呆了，似乎都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俞富怎么说也修炼了数十年了，怎么就这样输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许英最先回过神，欣喜地跳了起来，“赢了…赢了，沐歌赢了！好哎！”看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胜利了呢。
　　“怎么会这样？俞富师兄……输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人群外，一个青色的俊逸身影落座在武场边的台阶上，津津有味地观看着。
　　“哎？打得不错啊。于顺，你觉得怎样？”
　　一旁侍从模样的男子微微颔首，道：“招式果决，却又留有余地，实为天降奇才。”
　　“嗯嗯。”身着青衣的俊美仙神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一只浑身雪白的灵狐乖巧地趴在他腿上，任由他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一双灵动妖艳的红色眼睛半睁半合，似是在舒服地打着盹儿。
　　“不错不错，这孩子不错，过些时日就把他整到雅竹轩去。”
　　这时，重伤的俞富艰难地爬了起来，步履蹒跚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站稳脚，“咔嚓”一声，将错位的手腕接好。他恶狠狠地瞪着沐歌，怒火中烧，鲜血淋漓的模样狰狞可怖。
　　沐歌看着火冒三丈恨不得撕碎他的俞富，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师兄……”
　　没等他靠近，俞富突然发疯似地怒吼道：“都死了吗？！给我把这小子打成肉泥！”
　　台下的人愣了愣，李尚回过神，立刻领着十来个人跃上申武台。许英见状，慌乱地喊道：“师兄，这不合规矩，你既已输了，就该下场来！”
　　“你给我闭嘴！”俞富是彻底红了眼，看样子不把沐歌打个半死是不会罢休的，“规矩？什么规矩？先生有说不许联合进攻吗？先生说站着到最后的为胜，就是把这小子打死了，他也怪罪不了我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
　　“好的师兄！”
　　十几人立刻形成了包围圈，虎视眈眈地盯着中间的沐歌。沐歌依旧坦然，只是眼睛里的警惕之色更加沉重。这么看，他就像是被群狼盯上的羊。
　　“哎？怎么回事？怎么还打群架了呢？”台阶上的青衣仙神伸长了脖子，兴趣盎然地张望着。他怀里的灵狐睁开眼睛，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向申武台跑去。
　　“哎！小七！快回来！”
　　沐歌被十数人围攻，只得放开拳脚，他的武艺实在了得，灵力也是绝佳，打退众师兄数次。可是他有所顾忌，不下狠手，李尚等人却丝毫不领情，一掌击中他的后心、一脚踢中他的腰腹。沐歌的忍耐力极强，嘴角渗出鲜血，却仍旧一声不吭，只是眉头紧锁，身形踉跄，终于还是支持不住，膝盖猛地磕在地上。
　　“沐歌！！！”看着突然倒下的沐歌，许英和翔桀立刻往台上跑去。
　　一刹那间，天色骤变，电闪雷鸣，一阵淡淡的幽香弥漫，野兽的嘶吼声响彻天际。申武台上烟雾翻腾，俞富和李尚等人瞬间被扫下了高台，一个数丈之高的庞然大物轰然惊现。两道赤红的妖异光芒闪烁，竟是两只巨大的眼睛。
　　待烟雾散去，只见一只庞大凶猛的雪白狐狸挡在沐歌身前，长长的巨型尾巴围着他，将他好好地圈在身边。沐歌震惊地瞪大眼睛，不仅是他，台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灵狐探下巨大的脑袋，露出森森獠牙，口吐阵阵寒气，赤红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俞富等人，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们一口吞掉。
　　李尚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直打哆嗦，“玉、玉面狐！”
　　“小七！”
　　清丽的青色光影掠过，让众人勉强回过神来，纷纷拱手行礼，恭敬地道：“青儒君！”
　　“免了。”玄臻一摆手，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向半跪在地、手捂胸口的沐歌走去，“啧，伤得挺重啊。”他又转向正看着他的玉面狐，抬手拍了它一巴掌，“怎么现形了呢？不听话！”
　　方才还凶相毕露的玉面狐乖乖地伏下身子，像是大受委屈了似的，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呜咽起来。
　　玄臻拿这毛茸茸的东西没办法，不由地放缓了语气，道：“还不变回去？”
　　玉面狐又哼哼了两声，抬头咬住空中的灵木剑，又是一阵烟雾缭绕，再看去，只有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叼着一柄长剑。
　　于顺俯身接过剑，恭敬地递给玄臻。俞富死死地盯着于顺。
　　玄臻接过剑，端详了一番。这不是瑾颜上次炼出的血檀剑吗，怎么会在这儿？难怪小七刚刚会莽撞地跑过来。
　　他侧目看向台下惊魂未定的众人，道：“哎，老山羊呢？问你们话呢！你们先生呢？怎么让你们在这儿大打出手？”
　　“回青儒君……”
　　“咳！”不等人答话，出现在亭廊上的诲汝出声道：“今日申武台比武较艺，青儒君来捣什么乱啊？”
　　“先生！”
　　玄臻忍不住脊背一凉，堪堪回头，扯起唇角，尴尬地笑了笑，“额…师叔。”
　　诲汝摸着他的山羊胡，道：“不敢当。”
　　玄臻知道他又惹诲汝生气了，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躲开诲汝冰冷的视线。
　　诲汝不紧不慢地来到申武台上，看了看勉强站起来的沐歌，又看向玄臻手里的灵木剑，“这是今日的彩头，青儒君拿着，是何用意啊？”
　　玄臻看了看手里的剑，疑惑道：“师叔，这不是……”
　　诲汝看了他一眼，道：“这是老夫的寿礼，拿来作彩头不可以吗？”
　　玄臻忙摆手道：“不不不，您的剑自然是您说了算。”说着，赶忙将灵木剑交还给诲汝。
　　诲汝拿过剑，转向沐歌，“方才谁赢了？”
　　俞富道：“先生，尚未分出胜负！”
　　玄臻眨了眨大眼睛，质疑道：“嗯？不是这小子赢了吗？”
　　“尚未比完……”
　　玄臻打断道：“你们这么多人也没把这小子打趴下，还说不是他赢？”
　　俞富不敢和青儒君顶嘴，暗暗攥紧拳头。
　　诲汝看着沐歌，默然不语。
　　“哟，这么不服啊？”玄臻见俞富脸臭得实在厉害，笑道：“那这样，师叔，我来帮你定输赢好不好？绝对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