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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会故人,现端倪 ...

  •   “……什么?!”
      祁默顿了顿,淡然地重复道:“我送的。”
      玄臻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坏掉了,“哎,不是,你…你送的?你送赝体给他干嘛?玩儿啊?”
      “嗯。”确实是送给阿卢玩的。
      “‘嗯’?!你还嗯?!”玄臻更加目瞪口呆了。活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听说送赝体出去当玩具的!要维持赝体长时间活动自如,那可真不是件容易事。不到迫不得已,谁会没事整个赝体出来损耗灵力?这还是用来玩儿的,丽倾君是闲得灵力没地儿用了啊。
      “本来就是拿来玩儿的。”祁默的气息忽远忽近,绝美的身影时隐时现,“那小子有多黏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玄臻恍然,“所以你就整了个赝体陪他玩?那么多年?”
      “不然呢?”祁默突然在他们俩面前现身,教两人不禁吓了一跳。
      “你……”玄臻一时语塞,他实在没料到,祁默对这事竟如此坦然,他难道不知道赝体会暴露他的弱点吗?
      祁默不耐烦地道:“闭嘴吧,他现在到处找我,你不想我直接动手吧。”
      直接动手?搅浑了北海啊?那可真不必了。要是事情整大了,闹得整个天城都知道,两个神尊不明不白地在北海大闹了一场,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麻烦呢。玄臻急忙点点头,连声应道:“好好好,瑾颜,以前的就不提了啊。如今怎么回事?你灵力没撤?”
      “废话,你给我的灵力吗?”祁默一挥折扇,却斩不断这些柔韧的鲛绡,只得改用手去扯。这些白绫一样的东西就像是活的,一碰到祁默就疯狂地舞动起来。祁默越扯,它就越乱,直接缠上了祁默的小臂,怎么甩也甩不掉。
      “嘿,奇了怪了,那他园中的那个怎么养得那么好?而且似乎还有意识。啧,真是……啊哈哈,堂堂丽倾君连几块布都整不了啊,说出去得贻笑大方!”玄臻真是一刻也不闲着,刚刚还说得一本正经的,逮着机会就要造作一番,也不管自己身处何地,更是忽视了祁默想要拔掉他舌头的可怕眼神。
      鲛绡越来越多,越来越长,缚住祁默的手腕,又缠上他的脖颈。不是他动不了,只是他感到每道鲛绡都恰到好处地封住了他的脉门。
      祁默心想,这还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绑人,还能封住灵力。
      沐歌察觉异样,出声唤道:“丽倾君?”
      没有想象中的慌张,在祁默美丽的眼眸中,连一圈微小的涟漪都没有。沐歌觉得,即使天崩地裂河川枯竭,也没有能让这位强大而冷漠的神君动容的。
      祁默叹了口气,瞥了眼欠揍的玄臻,道:“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一把推开。
      “果然。”阿卢抬起眼眸,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凛然的坏笑。他瞬间来到祁默身边,绕着他转了好几圈,痴迷无比地凝视着、端详着,像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无价珍宝,眼放精光,欣喜若狂。
      祁默不动声色,坦然自若,即使被束缚得不能动弹,灵力无法正常运转,也依旧安然淡漠地端立着。除了一开始冷冷地扫了阿卢一眼,再没有赏他一个眼色,施舍的都没有。也许对祁默来说,阿卢是幼年的旧识故交,即使背叛在先,也有一丝感情尚存;但是对于丽倾君,眼前这个人就只是即将被毁灭的妖邪,再无其他。
      阿卢绕到祁默身后,长长的鱼尾紧贴着祁默的小腿游走,光裸结实的手臂也放肆地环住了祁默的腰身,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是……是我的默哥哥,是真的,是真的……”此时的阿卢就像个痴狂的瘾君子,流连在祁默的脖颈间,贪婪无餍地嗅着他身上馥郁醉人的沁香,怎么都不够。
      玄臻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雷给狠劈了,目瞪口呆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混账!他是你堂哥!”
      沐歌怒目而视,看着阿卢缓缓地抬起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摘下祁默的面具。
      祁默更甚从前的倾天美颜蓦然展露。
      纵使这寰宇世间诸般繁华、无尽良辰,却始终不及他的寒星美目、刻骨绝艳。
      阿卢痴痴地看着他绝美无双的侧脸,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他笑了,破涕而笑。找了那么久的影子,终是见到了这个人。
      “阿卢,放开我。”
      祁默冰冷无情的声音让他如坠冰窟。
      阿卢凝滞,指尖停在即将触碰到祁默的分毫之间。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的默哥哥就是这样得绝美,美得太过无情,像梦一样,虚幻、易碎,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咫尺,明明触手可及……他却不敢了,害怕了,也许这么一碰,就真的又消失不见了。
      “啊——我又听到了,终于……”阿卢恋恋不舍地松开逾矩的双手,仰面朝天,泪珠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阿卢……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还是默哥哥叫的最好听。我喜欢听。”
      他想听,祁默却不叫了。
      “水鸣山,思君府,你做的事可真不少。”
      阿卢笑了笑,不应,默许。在祁默面前,什么假话都不会有的。
      祁默看了眼玄臻和沐歌,淡漠道:“既然目的达到了,放了他们吧。”
      玄臻立刻急了,“瑾颜!这小子已经疯了,你不能……!”
      阿卢笑道:“默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留住你,我什么都肯做。”说着,他一扬手,玄臻和沐歌身上的鲛绡便悉数回到了他手里。
      两人虽已被放开,却依旧浑身无力,使不上劲儿,更用不了灵力。玄臻是个火爆脾气,就是这样了,踉跄着也要去揍那个罔顾天理伦常的混账妖孽。然而在水里可容不得他胡闹,自然又被身旁的鲛人给钳制住了。
      “青儒君!”沐歌想上前帮忙,却无奈浑身无力,轻松地就被拦了下来。
      祁默知道他们这样虚弱是因为被鲛绡封住灵脉久了,致使灵力停滞,无从反抗。现如今他也救不了他们,只得静观其变。
      祁默转向阿卢,冷笑一声,道:“留我?留我做什么?”
      “留着默哥哥一起赏花,看日出日落、四季更替,品茗对弈、抚琴作画,闻最香的花、喝最烈的酒……”阿卢神采奕奕,目光如炬,视线定格,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口中描摹的美好的一切。
      玄臻嘴上不饶人,嘲讽道:“痴人说梦。”
      祁默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一如既往得冷若冰霜,“你从前就该知道,谁也留不住我。”
      “……我知道。”阿卢垂下眼帘,黯然神伤,嘴角却依旧扬起欣悦的弧度,“我当然知道。小时候我就留不住,无论怎么做,陪我的都只是一具赝体。”他突然来到祁默面前,直视着他,恶狠狠地说道:“可是那又怎样?那具赝体,是你送我的,是你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它不会说话,但是我却能听见你的声音;它不会看着我,但我却透过它看到了你。我留不住你,只能留住它……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就在这儿,在我身边,在我眼前。我高高在上的神尊啊,你终于肯正视我一眼了。”
      面对眼前这个几近疯狂的鲛人,沐歌怒火中烧的心间竟悄无声息地漾开一阵苦涩。
      祁默面色沉静,云淡风轻,道:“能留住我的赝体,必有我的灵力。”
      阿卢道:“当然。任我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数十年如一日地保存它,没有默哥哥的灵力,再多的精血滋养也是无济于事。就算我天天都出去杀人取血,它也还是会逐渐枯萎,我的血、山神海妖的血,都没用。”
      祁默抬了抬眼帘,“所以?”
      “所以我找到了静心。”阿卢抬了抬手,一个戴着面具、与祁默一般无二的年轻男子便缓缓地走了进来,顺从地将手放在阿卢手上,露出腕上嫣红的血玉手串,“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不只有你的灵力,还有你的精血,给它戴上,立刻就有一股与你一样的幽香散出。我多少次都以为……它就是你。后来我想,你在水鸣山附近遗失了静心,会不会下来找寻呢?于是我就和它一起盼着、等着,可你始终都没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不如,我把事情闹大一些,让你不得不来……呵,果然,你来找我了。丽倾君怎么会容忍一个下界小妖如此明显的挑衅呢?”
      玄臻挣了两下,怒道:“就为这个,你杀那么多人?”
      阿卢吼道:“对!就为这个!为了见默哥哥,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突然敛了凶恶,像个孩子一样纯良无害地笑了起来,“如果我还没见到你,我倒是也可以用静心杀了青儒君,直到把你引出来为止。”
      玄臻不禁一愣,看向猩红的静心手串,又想起了沿途看到的死于静心灵光下的惨白尸体,“静心虽有灵力,却断不会嗜血凶杀,你祭了血符咒?”
      “嗯,说的不错,不过我也有个问题。”阿卢伸手,摘下赝体脸上的面具,点了点它额间的血纹印记,顿时放射出闪耀夺目的血红光芒。阿卢划破手腕,鲜血流出的那一刻,原本毫无生气的赝体突然双目赤红,一把抓过他的手,贪婪地吮吸起来。随着血的流进,静心也变得红光闪烁,格外妖冶灼目。“这赝体是丽倾君亲手所制,静心又是常伴丽倾君的贴身之物,怎的都这般嗜血成性、贪得无厌呢?我可没怎么用过血符咒,难不成……”
      他的意思很明显。赝体是按照祁默做的,静心又浸染了祁默的精血,那这两者共同的属性,必定是本尊身上也有的。
      玄臻看向祁默,有些难以置信。他和祁默相处岂止几百年了,何时听说过圣洁孤高的丽倾君有这么可怕的嗜血贪念?他不是不信祁默,只是阿卢的话,着实让他震惊。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阿卢确实也没用过什么血符咒,只是划破了手腕,那赝体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这,真是……
      祁默移开视线,默然不语。
      “威震寰宇的丽倾君,到底隐瞒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阿卢收回手,侧目看向祁默。赝体吸足了鲜血,餍足地合了合眼睛。
      阿卢走过去,轻柔地撩开祁默额前的碎发,低声道:“其实,最该坠魔的,是丽倾君才对吧?生而为神,却总被这道神圣的枷锁束缚着,要端着仙神的架子,行义事、扬正道,这般约束……如若有朝一日,这无尽宇宙、茫茫天地间最强大的神成了魔,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他突然兴奋起来,满面邪气,“毁天灭地?血流成河?哈哈哈哈……不够!默哥哥,你知道的,远远不够!若不是金殿里的那位压着,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怕是早就……”
      “你放肆。”祁默缓缓地抬起艳丽美目,镇定自若,丝毫不受阿卢的影响。仅仅三字,却淋漓尽致地彰显出丽倾君至高无上、不容冒犯的尊荣与神威。
      阿卢不禁一怔,再说不出一句狂妄的话语。他怎么说也是祁默带大的,心中至死也抹不去的,不止是他那份不为人道的不伦情爱,还有对丽倾君的敬畏,甚至是深切的畏惧。
      祁默冷声道:“本君可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堂弟。”
      “默哥哥……”阿卢心中忌惮,他的默哥哥,这是…又不要他了。
      祁默道:“既已认罪,又何须多言。”
      阿卢错愕,不由地踉跄着后退一步,惶恐地看着祁默。形势再明了不过,自始至终都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这世上,真有什么能困住丽倾君的吗?
      祁默生生地扯断缠在身上的鲛绡,不费吹灰之力。手中墨玉折扇闪烁着强烈的灵光,赫然变成一柄锋利无比的瑰丽宝剑。透着凌冽寒光的剑身上雕刻着古朴的精美花纹,一半血红,一半幽黑,配着墨玉环的剑穗飘荡着,尽显肃杀之意。
      屋内院中刹时一片混乱,皆是受到极其强大的灵流影响,数十个鲛人纷纷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玄臻明显也被这灵流冲击了一下,稳住身形,惊诧地瞪大眼睛,“妄念?!怎么动了妄念……”
      阿卢猛地吐出一大口黑紫的血,捂着心口沉重地喘息着。
      “诛心扇展,妄念剑出。”事已至此,他倒是十分坦然,平静地看着指向他的森寒长剑,不躲也不闪,凄凉一笑,“既已诛心,又何来妄念?”
      沐歌被这一下冲击得头昏脑胀的,耳鸣不止,感觉五脏六腑都倒了位,手脚像废了一样,半天爬不起来。
      甩开束缚的玄臻总算是恢复些气力,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夺过鲛人手中的血檀灵木剑,转身丢给沐歌,“孩子的剑都抢,真是越活越回头了!”
      剑指对方咽喉命门,祁默一语不发。
      阿卢笑道:“默哥哥这是疼我,知我不喜务宜殿、法惩司的那帮老古板,准备亲自动手做个了结吗?正好,我也许久没和丽倾君比划比划了,荣幸之至!”
      话音未落,阿卢突然一跃而起,展开双臂,无数鲛绡破空飞舞,时而坚韧不摧,时而绵柔诡变,直冲祁默而去。祁默稍不留神,就会被这些缠人的东西给裹住,再被猛力重击。
      玄臻和沐歌刚要动手,却被祁默的赝体抬手拦下。终是低估了这个假货的实力。再怎么说,这都是丽倾君做出来的东西。招式、灵力,都与本尊相差无几,甚至比祁默还要疯狂狠戾。玄臻本就不擅长水战,刚才又被来来回回地一折腾,自然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基本上都是沐歌持剑,硬着头皮勉强接招。
      玄臻道:“啧,还真不愧是丽倾君的赝体啊,这狠劲儿,比本尊还疯……小心点!”
      沐歌一时无语。青儒君,丽倾君还在呢,您这么说真的好吗?
      掀了屋顶炸了墙的两人,越打越狠,震得海底动荡不止。
      “手持邪剑,心存邪念。”阿卢笑得张狂,眼睛的焦点始终定格在祁默身上,痴迷不已,“妄念,果真很配你。”
      又是一记暴击,一排摇摇欲坠的屋顶顿时跟着墙体一块四分五裂。
      祁默全身像是被灌入了邪气,原本呈现冰蓝色的灵光现在全变成了幽暗的黑色,滚滚翻腾,霸道肆虐,与仙风道骨、绝美脱尘的神尊相衬,显得极其诡异。
      祁默被熊熊燃起的黑色光焰包围着,妄念剑悬在身前,右手成诀,血红的灵光强烈而耀眼,随即便与浓重的黑色融合。剑身抖动,瞬间变出无数把妄念,利落地将繁乱的鲛绡斩了个干净。
      “哈哈哈哈……对嘛,这才是你。”看着这样的丽倾君,阿卢满意地大笑起来,“默哥哥,何苦压抑呢?像现在这样,岂不快哉?”阿卢胸口已经中了剑,乌黑发亮的鱼尾也早已残破不堪,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只是笑着,专注地看着强大无比的神尊展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不顾嘴角不停渗出的鲜血,疯了似地连续不断地朝祁默发起猛攻,“不够……不够!还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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