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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逃罪责,誓断情 ...

  •   “说,你那把邪剑,从何得来的?”
      坤启殿外,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祁默,傲然地扬起稚嫩的小脸儿。他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帝,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自己炼的。”
      父子俩一高一低地对视,面上的冷漠与孤傲如出一辙。
      “如何炼化?”
      祁默似笑非笑,一双明丽绝美的桃花目里尽显邪魅娟狂,他如实地坦白道:“一半正阳青壮的精血,一半至邪妖魔的怨念,还有……”
      “还有什么?”
      “魔王的心丹。”
      天帝默然,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还未长成的儿子。深邃的眼眸像一泓深潭,明镜一般得沉寂。祁默绝色美艳的青涩面容倒映在里面,激起一圈一圈微小的涟漪,继而又趋于平静,变回一片肃穆的死寂。
      “……杀了多少?”
      祁默美目流转,半睁半合,略微想了想,不以为意道:“嗯…不记得了。”
      天帝微微仰面,轻且浅地舒出一口气,“丽倾触犯天条,罚其三月思过,日受红莲业火,不得外出一步。”语罢,他漠然转身,拂袖而去。
      “丽、丽倾君,您快起来吧。”守殿的天将不忍心,伸手要去搀扶这个倔强的小神君。无论怎么风光,怎么威震寰宇,怎么令六界闻风丧胆,他也始终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小祁默凝视着那抹逐渐消失在金殿里的高大背影,冷笑一声,一把挥开向他施以帮助的援手,勉力支撑着僵硬的身体,强忍着膝盖上的酸楚疼痛,缓缓地站起身来。只是稍稍地踉跄了一下,祁默立刻稳住身形。
      “默哥哥!”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个奶团子,冲到祁默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呜呜呜呜……默哥哥……”
      祁默跪得有些久了,脚下发虚,被他这么猛地一撞,险些又跌了回去。
      “阿卢?你怎么在这儿?”
      奶团子哭得起劲儿,说什么都不撒手,“呜呜呜……默哥哥,天君、天君为何要罚你……明明是你斩了那魔龙……是、是有功的……为什么……”
      小小的孩子泣不成声,偏偏又怕羞得很,埋在祁默胸口前的脑袋怎么也不肯抬起。
      “罚我需要理由吗?”祁默揉了揉小阿卢的头发,满不在乎地道,“我死了他才舒坦呢。”
      “不!我不要默哥哥死!默哥哥是这天下最厉害的神,不会死的!就是天君也不能……”许是把小孩子吓着了,阿卢大声哭喊,瘦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一抹美丽绝伦的微笑浮现在祁默的唇边,无力又凄凉,“当然,我怎会顺了他的意……走吧,回宫。”
      即使腿脚酸痛,行走不便,祁默也不允许自己显露分毫。阿卢跑跑跳跳的,气喘吁吁地想要跟上祁默的脚步;他伸着肉乎乎的小手,努力地够着,却怎么也碰不到默哥哥那只漂亮修长的玉手……
      “默哥哥,你的剑好漂亮啊!是阿卢见过的最好看的剑了!”
      “我……不会再用了。”
      “哎?为什么呀?”
      “你若喜欢,我把它送你好不好?”
      “不!我不要!那把剑只有在默哥哥手里才是最相配的,谁都不能拿!阿卢想,有一天,默哥哥能用这把剑与阿卢比试比试。”
      “哦?这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嘿嘿,阿卢不怕输,只要是默哥哥……”
      …………
      祁默一个旋身,一脚踹上企图近身的阿卢的胸膛,将他踹开十数丈不止。
      阿卢重重地倒地,原本就已身受重伤,他偏还妄想要靠近祁默,被灵力冲击得肝胆俱裂、遍体鳞伤不说,就祁默那一脚,绝对可以要了他的命。
      阿卢浑身是血,万分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他凝视着纤尘不染、绝色高雅的丽倾君,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他拼尽最后的力气,毫无预兆地扑向正在认真对抗赝体的沐歌。
      玄臻大惊,“沐歌!!!”
      沐歌下意识地侧目,只这一瞬,立马就被钻了空子。祁默的赝体从正面进攻,让沐歌结结实实地挨下一掌,左肩处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疼得沐歌面容扭曲,几乎站不稳脚。阿卢行动更是迅猛,随即便扼住了沐歌的脖颈,趁机将他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沐歌挣脱无果,只听阿卢在他耳边说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跟我好像,尤其是看他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不,我和你不一样。”
      也许这就是一种天赋吧。沐歌对危险没有认知里的恐惧和慌张,总能做到心如止水,异常平静地面对一切。
      除了……面对丽倾君。
      “不一样?”阿卢嘲弄地勾起唇角,“有什么不一样!你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下场会怎样,想知道吗?”
      祁默被他自己的赝体拦住,他第一次觉得,这张脸也是这么让人讨厌的。
      在本尊面前,赝体明显畏缩了一下,僵在原地不敢靠近。两个一般无二的绝世美人对峙,真是美不胜收的景象。可祁默却不会再允许他的第二张脸存在于世了。他提起一掌,覆在赝体的脸上,灵光涌现,轻而易举地便教它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娇艳的红梅花瓣飞舞,静心稳稳地回在祁默手上。
      阿卢倏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陪着自己天上地下数十年的“默哥哥”,无声地化为一堆枯萎的红梅与枝条。
      祁默捻了捻圆润的血玉珠子,抬起美目看向挟持沐歌的阿卢,漠然道:“这是做甚?要挟我?”
      阿卢虚弱不堪,胸腹血流不止。他笑出了声,道:“怎么会?我还没有蠢到用一个不起眼的小仙神来要挟丽倾君。除非……他对丽倾君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不一样的意义?”祁默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唇角,美眸清冷,不起任何波澜,“你是糊涂了。”
      “哈哈哈……是我糊涂了。对默哥哥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沐歌望着祁默,胸膛里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跳动着,时不时地牵起一根敏锐的疼痛神经,扯着、痛着,无形地折磨着他。他知道他的命有多么微不足道,可以被高位仙神随意当成诱饵,自然更不会入得了丽倾君那双极致明艳绮丽的冰冷美眸。对那个高不可攀的神尊来说,一个微如草芥、素昧平生的末等仙神,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为什么他心底还不自量力地埋藏着一丝的期待?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丽倾君的怜悯吗?
      阿卢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看吧,对这个人动情,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就是掏了心肝儿给他看,他都不屑一顾。”
      沐歌被他掐着脖子,呼吸困难,俊眉紧蹙,艰难地开口道:“那又如何?……根本就没得选!”
      阿卢一怔,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没得选?哈哈哈哈哈,没得选……”他抬起沐歌年轻稚嫩的俊俏小脸儿,示意他看向眼前那个邪气横生却依旧绝美俊逸无比的丽倾君,声音低沉而蛊惑,却染上了一丝哭腔,“你知不知道,你就快要死了,和我一样,死在他的妄念剑下,连一缕残魂都不剩!怕吗?想活吗?”
      面对丽倾君,沐歌总是止不住心中那份决堤泛滥的沉迷痴恋,干脆闭上眼睛,极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所幸是死在丽倾君手里……”
      “你——!”阿卢勃然大怒,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道,“做梦!你以为,我会留一个想与他相伴相知的人在他身边,让他看见?想死在他手里,让他记得你?我告诉你,痴心妄想!”
      沐歌感到身上的灵力已经快耗尽了,海底强大的水压瞬间侵袭而来,压迫着他的身躯,几乎要将他碾碎。
      玄臻处理完陆续不断的鲛人,跑过来道:“瑾颜,沐歌有点不对劲。”
      祁默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
      阿卢抬起头,盯着祁默,道:“默哥哥,阿卢不跑,随你怎么处置。事到如今,早就没有我的活路了。但是,我想用他换一个请求——别把阿卢送回天城,我不要死在那冰冷的鬼地方。”
      祁默道:“你凭本事上了务宜殿的卷宗,现在又要我如何?”
      闻言,阿卢不免苦笑道:“默哥哥这是铁了心地要将我押回天城问罪?怎么,这个小仙神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祁默:“明知故问。”
      “好,那我就拉着他一起灰飞烟灭!”
      弹指一挥间,在沐歌以为就要命丧北海时,一股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格外炽热。他惊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入一个馥郁沁香的怀抱里。
      电光火石,疾风迅雷,不知道祁默是怎么在眨眼之间做到的。
      完全做不出反应的阿卢,就这样被祁默截去一条手臂。
      “丽倾君?!”
      祁默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将他丢给玄臻,“玄臻,带他上去。”
      “好——”玄臻立刻接住沐歌,支撑他勉强站立,“你小子,命大啊。”
      祁默将静心抛出,一团红色的光球从天而降,将玄臻和沐歌笼罩在其中,迅速地向岸上飞去。
      沐歌捂着心口,虽然窒息的感觉有所缓解,可突如其来的眩晕又让他难受至极。他竭力地伸着脑袋,看向被黑红色光焰吞没的丽倾君。
      水波翻腾,海底动荡。
      数十把妄念剑形成一个巨大的剑阵,将一切无情地摧毁……
      “咳咳咳!咳咳……”
      当沐歌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躺在了海岸的沙滩上。日头正盛,想必已然过了正午。小七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蹭了蹭,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岸上还有翔桀和其他几个被救出来的人。
      “哎,醒了啊。”玄臻一上了岸,立刻就恢复了平日里那派俊逸的潇洒风流,“还是岸上舒服啊。你小子没事吧?”
      沐歌摸了摸胸口,想起昏厥之前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疼痛。原以为会被这北海的惊涛骇浪给吞食,殒身于此,可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丽倾君?丽倾君为何不在?!
      沐歌找了一圈,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急道:“青儒君,丽倾君还没上来吗?”
      玄臻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阿卢生性桀骜,誓死不肯随瑾颜回天城认罪,已自爆灵体,灰飞烟灭了。瑾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在那北海中央已经站了许久了。唉——想必也是舍不得,毕竟那小子从小就陪在他身边……哎!沐歌!你上哪儿去?”
      明媚的阳光轻洒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格外耀眼。那人一袭红梅装点的素净白衣,墨玉折扇在手,遗世独立,绝色圣洁得不可方物。海风吹拂过他的发丝、衣裾,猎猎翻飞,仙气凌然。
      祁默一手背负,一手停滞在空中,从天而降的光影零零点点地汇聚在一起,纷纷扬扬地落入他的掌心。
      沐歌小心翼翼地来到祁默身侧,视线不禁被他腕上的血玉手串给吸引。
      这曾经,是一个人的希望吧。
      没等他开口,祁默便先道:“身子还好吧?”
      沐歌微微一愣,“……是。”他试探着抬起眼目,见丽倾君依旧是一副冰冷淡然的模样。没有面具,那张绝艳寰宇的美丽俊容完全展露,让人眩目心惊不已。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沐歌总觉得这温暖的光柔和了丽倾君美得过于锋利的精致轮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祁默喃喃自语了两句,掌心中已现出了一颗光芒闪烁的圆珠,“说到底,究竟是谁变了……”
      “丽倾君?”
      “他,也曾与你一般,年少如花。”祁默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凝望远方,“本该迎光绽放,偏要生在阴秽之处。说什么迫不得已,难道真的没得选吗……”
      沐歌张了张嘴,却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口。
      祁默手中的珠子已经成形,敛去了光芒,也只是一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只不过这颗珍珠上,泛着些许血丝,倒像那个曾经光鲜亮丽的神族亲眷,在阴暗之地染上了泥泞与鲜血。
      祁默指尖微动,握住那颗珠子,道:“也好。断情,断念,来世再求一人心吧。”
      沐歌了然。这些话,都是阿卢死前说的;而那颗珠子,就是阿卢的残魂所化。
      “来世不相知,不如今生以恨绝。”
      祁默闻言,俊眉似蹙非蹙,转面看向沐歌绚丽璀璨的澄净星目。
      二人立于水面,迎着烈日阳光。世间沉淀了生生世世的美好,都凝聚在这一瞬,汇于两抹唯美的身影之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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