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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下午的时候,宫里派人来宁国府了,说是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适,宣裴妡进宫侍疾。

      裴家上下心都跟明镜似的,只怕侍疾是假,安抚是真。

      昨日宫里才下旨要给三皇子娶侧妃,今日裴皇后便迫不及待地把裴妡宣进宫,可见她有多么重视裴妡这个人。

      郑老夫人和吴氏还专门讲裴妡拉过去叮嘱了一番,让她仔细服侍着,切莫流露出对侧妃一事的不满。裴妡自是应下。

      待消息传到裴茜的耳朵时,她还在和妹妹裴莜一道讨论给裴皇后的生辰礼的花样子,而此时裴妡都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裴茜暗暗搅着自己的手帕,久久不言语。

      裴莜奇怪地抬起头问道:“三姐姐,怎么了?怎得停下来了?”

      裴茜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事,刚刚听闻皇后娘娘病了,一时担心便想岔了神。”

      裴莜安慰道:“宫里的太医皆是医术高明之人,不出几日皇后娘娘凤体便可安康,三姐姐不必太过担心。不若我们在花样子里加一些仙鹤、祥云这些吉祥图案,来为皇后娘娘祈福,也算全了一片姐姐的孝心。”

      “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我们可以这样……”裴茜收拾好心绪,又投入到了眼前的事情里。

      和裴家其他人一样,裴妡也以为裴皇后的“身体不适”不过是宣她进宫的托辞而已,进了坤宁宫才发现裴皇后是真的病了,好像还挺严重。

      裴妡快步走到裴皇后身边,正要行礼之时,裴皇后免礼了,道:“你就在那坐着吧,如今我病着,免得过了病气给你。”

      裴妡执意让人搬了根软布凳子,坐在裴皇后身边,担忧地问道:“姑母这是怎么了,怎得病了都不派人传个消息呢?”

      “无事,不过是风寒入体,拖了几日罢了。宫里的太医不敢用药性猛烈的虎狼之药,皆是些温补药材,这才好得慢了,如今已是快好了,再将消息告诉你们不过是让你们白白担心罢了。再说了,皇上不喜后宫往外递消息,我身为皇后,总不好对皇上的话阳奉阴违吧。”见她坐过来了,本来躺着的裴皇后便坐了起来,背靠了一个软枕。

      皇上不喜后宫往外递消息?只怕这句话只针对裴皇后吧。

      裴妡没有拆穿她的话。

      那惠贵妃隔三差五宣人进宫、拉拢重臣妻女,已是满朝皆知的事情,而皇上也默许了她的做法。

      有皇上在背后撑腰,皇后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多说怨言。

      有时候裴妡还挺同情裴皇后的。她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与皇上年少患难夫妻,助他登上皇位,到头来却输给了年轻鲜嫩的美人。加之皇上对裴家那隐隐的不满,便造就了惠贵妃如今与皇后几乎平起平坐打擂台的局面。

      若不是裴家在大兴朝尚有一席之地,只怕这个她皇后之位都不能坐稳。

      眼下,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已是皇上对裴皇后、裴家不满的警告了。

      但即使是这样,裴皇后也一如既往地为皇上考虑,将他的话奉为金科玉律,毫不犹豫地去执行。

      几年前祖父裴玄与裴皇后不知因何事大吵一架,裴玄被气得连郑老夫人要进宫看望裴皇后都不许。后来还是裴皇后先软了下来,父女关系才因此缓和。

      想来也是因为太子的事情把。虽然那时候裴妡还小,但联系着现在裴皇后在后宫之中如履薄冰的地位便也能猜得到一二。

      这大概便是出嫁从夫。裴妡心想,有时她会很可怜裴皇后,有时她又庆幸有裴皇后这个先例,让她可以在“嫁给三皇子“这件事上少了几分待嫁少女应有的幻想。尤其在看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跟在三皇子身边的那两个美艳宫女的时候,裴妡便知道,若和裴皇后一样将一颗心全部寄托于丈夫身上,那么她便是下一个裴皇后。

      如果注定要受伤,那么心不在三皇子身上,便可少受伤一些吧。

      裴妡一边陪着裴皇后说话解乏,一边心里想着这些事。

      虽然若是旁人知道了她的想法,定会骂她不知羞耻,年纪小小便想着婚嫁之事。

      聊了约一炷香后,到了裴皇后吃药的时辰了。她的贴身宫婢绿谣将药递了过来,裴妡接过药碗,试了下温度后,亲手给裴皇后喂药。

      待裴皇后喝完药,她又皱着脸吃了几颗蜜饯才缓过来,苦笑道:“没想到我都快当祖母的年纪了,还是这么怕吃苦。”

      裴妡嗔道:“姑母这是什么话,您哪里老了?若是你我一道从这坤宁宫走出去,那不知情的人只会以为我们俩是姐妹呢。”

      裴皇后伸出手点了点裴妡的脑袋,道:“净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高兴。”

      “阿妡才没说假话,不信你问绿谣?”

      被点名绿谣连连点头,道:“若非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只怕都看不出娘娘竟会有三皇子这么大的儿子了。”

      “说些什么胡话,是觉得我病得糊涂了会相信你们这张巧言令色的嘴么?”裴皇后笑骂道。

      “您看看您,人家说真话您也不相信,我可真是冤死了。姑母您是故意挑我的刺吧,既然您不喜欢阿妡了,那我现在就出宫去。”裴妡假意要走。

      裴皇后无奈道:“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

      裴妡这才扭过头来,嘴巴还是嘟着,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裴皇后还病着,毕竟是宠着她长大的姑母,在裴皇后面前撒娇卖乖哄她开心,裴妡也并不觉得不好意思。

      裴皇后摸了摸她的头发道:“阿妡,今日宣你进宫,你可知是何事?”

      裴妡装傻道:“姑母病了,我来进宫自然是为了给您侍疾。”

      “昨日里,皇上下旨,点了两位适龄的姑娘给毓儿做侧妃。”裴皇后顿了顿,接着道,“阿妡,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还未过门,便先有了两名侧妃。只是毓儿今年虚岁二十一了,身边却一个正经妃子都没有,你瞧瞧他大哥、二哥,哪个不是十六七岁便大婚的?现在他们嫡子、庶子都好几个了。

      我知道你自小聪慧过人,便也不瞒你,如今四皇子几个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却因为前面的毓儿还未娶亲,不敢越过兄长先办婚事,惠贵妃便急哄哄地找到了皇上,要求皇上给毓儿指门亲事,不然便耽误了后面几位皇子。皇上这次本来想给毓儿指了正妃的,可是毓儿执意不肯,在御书房里跪了整整一日。最后他们父子俩人各退一步,找了个妥协的法子,那便是让毓儿娶了两名侧妃,也算是成亲了,不会耽误四皇子几个娶亲。所以,阿妡,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不要怪毓儿。要怪,你就怪我这个为人娘亲的没用吧。”

      裴皇后越说越伤心,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姑母,您说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怪你们呢?说起来应是阿妡的不是,白白占着这个位置,却未能替姑母和表哥分忧。姑母,京城贵女何其多,比阿妡更好地姑娘也不在少数,不若姑母另外挑一个更适合表哥的姑娘册立为三皇子妃吧,也好让姑母早日抱得嫡孙。”裴妡连忙安慰道。

      听到她的话,裴皇后止住了哭,紧紧抓住她的手,道:“不,阿妡,这三皇子妃的位置,只能是你的。除非我死,不然,谁也别想抢走这个位置!”她说的又急又快,说完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裴妡连忙帮她拍背顺气,不敢再说让位这种话惹得她情绪太过波动。

      裴皇后终于缓了过来,道:“阿妡,刚刚那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裴妡虽然不解裴皇后为何执意于她,但知道她的婚事也不由她做主,便点点头应下了。
      裴皇后乏了,打发裴妡去偏厅喝茶。

      绿谣坐在她的窗边,一边服侍她歇下,一边问道:“娘娘,今日可是要留五姑娘过夜?”

      裴皇后摇摇头,道:“不必,等会毓儿便过来了,到时候让他送阿妡出宫吧。在这个当口把阿妡宣进宫来,皇上已是不满了。若我执意留着她过夜,只怕皇上会觉得我瞧不上那两个准侧妃,在打他的脸呢。于我、于毓儿、于阿妡、于裴家,都不是明智之举。再说,让毓儿送她回府,给他们两个说会话的机会。阿妡年岁渐大,为了避嫌,越发不爱进宫了。我听说,寻常宴会的时候,她也是尽量避着毓儿。你不知道这些男人啊,最是喜新厌旧,若阿妡不与毓儿多多接触,只怕日后毓儿便会移情他人了。”

      “娘娘不必担心,五姑娘和殿下之间的情谊哪是别的女子所能比的?且不说五姑娘和殿下的兄妹情分,那日殿下在御书房跪了一日,便可看出五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分量。”绿谣安慰道。

      “说来也怪,裴家那么多位姑娘,毓儿唯独对阿妡不同。当年阿妡身子不好,毓儿竟哭着求我把何嬷嬷赐给阿妡服侍她。他呀,自小懂事,从来没求过我什么,唯独那一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还笑他,才不过十岁的娃娃,竟然就懂得疼媳妇了。毓儿还不好意思,一头扎在我怀里。那时候他多久没跟我撒过娇了啊。”裴皇后陷入了回忆中,嘴角噙着一抹笑容。

      绿谣笑道:“五姑娘聪慧过人,小小年纪待人接物进退得宜,更生得花容月貌,与殿下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实这也没什么,就是……”裴皇后说道要紧处住了嘴,“说了这么久,我也乏了,让我歇一会,等会看着时辰喊我起来。”

      “奴婢明白。”绿谣服侍她歇下便退出殿内。

      约卯时的时候,裴皇后身边的另一位贴身宫婢红釉过来唤裴妡过去,说裴皇后醒了。

      裴妡赶到的时候,发现三皇子赵毓也在场。赵毓正在和裴皇后说话,突然见到她很是高兴。

      裴妡对赵毓行了个礼,赵毓连忙过去扶她起身。

      裴妡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道:“谢表哥免礼。”她这一退很是巧妙,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赵
      毓是伸手扶着她起来的,而她因为害羞而守礼地后退一步。

      但实际上这两人心知肚明,赵毓别说扶她了,连她的衣襟都没碰到。

      赵毓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瞬间恢复了自然。

      裴皇后看着他们俩感情这么好,便放心了,开口道:“阿妡你身子较弱,我如今还在病中,便不留你过夜了,免得过了病气给你,大嫂又要怨我了。天色已晚,毓儿,你替我送阿妡回宁国公府吧。”

      “是,儿臣告退。”

      “是,侄女告退。”

      赵毓和裴妡两个人走在前头,而皇后派来送行的几个小宫婢和赵毓的随从们都跟他们隔着十步的距离,而裴妡从府上带来的丫鬟婆子们都只能在宫门处等着。

      赵毓还在因为刚刚的裴妡避开他的事情生气,一时间没有开口。

      裴妡斟酌了一下,哄他道:“表哥,姑母都与我说了……”

      “母后说什么了?”

      “说……你在御书房跪了一日。”裴妡到底脸皮薄,不过一句话便脸红了。

      听到她的话,赵毓的脸也红了,赵毓在御书房所求何事,他们俩都心知肚明。

      赵毓就算比她大了八岁,对情之一字也很懵懂。他一向洁身自好,除了几个通房外,他跟别的女子再无瓜葛。

      赵毓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你知道,刚刚为何避着我?”

      “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我已不是小孩子,自然不能时时黏着表哥。祖母教导我们,女子最是要端庄守礼,不可孟浪轻浮,让人看轻了去。”此话半真半假,裴妡其实自己也不愿在大婚前和赵毓太过亲密。虽然大家都知道裴妡日后定是要嫁给赵毓的,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要避嫌。那么多眼睛盯着呢,一个不留神一顶“轻浮”的大帽子扣在她头上,她的名声便毁了。

      这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只要你的名节有损,轻则被人背后戳脊梁骨,重则被人剥夺生命。

      “谁敢看轻你?谁会看轻你?”在她面前,赵毓倒是难得的孩子气,“罢了,既然你不愿,那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无需如此拘束,做回阿妡便好。”

      “嗯。”

      赵毓顺毛了,裴妡便不再开口。她又退回到原点,假装羞涩的矜持,其实是将赵毓隔在了心门之外。

      裴妡知道这样对赵毓有点残忍,可是她更不愿意变成下一个裴皇后。如果守着自己的一颗心,哄着赵毓的一颗心,也不算辜负他吧!

      “唉哟,殿下,您可让奴才好找啊。”一名富态的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

      赵毓问道:“李公公,何事这么急着找我?”

      李公公道:“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说是钦天监挑了几个好日子,让您过去一起挑挑。哎呀!”李公公才看到赵毓身边的裴妡,自知失言,吓得叫了出来。

      赵毓恼得瞪了他一眼,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便道:“你去回父皇,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一切全凭父皇做主。”

      “哎呀不行呀殿下,皇上说了,奴才要么带您过去,要么把自己脑袋割下来带过去,总之不能空手去。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李公公哭丧着脸,就差没给赵毓跪下了。

      裴妡一听便知道,皇上这是有意调开赵毓,估计是不想他们两个太过亲近。皇上不愿见到赵毓和裴家人走太近,尤其是她这个“准三皇子妃”。

      想通了这个关窍,裴妡便也劝道:“殿下,既然是您的大日子,您便过去瞧瞧吧,省得让皇上空等一番,恁的凭空惹皇上生气便不美了。娘娘派了几个得力宫婢送我,我丢不了的,何况何嬷嬷还在宫门等着我呢,您就放心去吧。”说罢,还俏皮地冲赵毓眨了眨眼睛撒娇。

      既然裴妡都开口赶人了,赵毓也不好再留下,抿着嘴拂袖而去,走得飞快,李公公在后面追也追不上,苦叫连连。

      终于自由了,裴妡在心底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刚那样端着走了一路,实在是不自在。

      裴妡刚在坤宁宫的偏殿喝了几碗茶,走了几步路后突然觉得腹部胀痛,大概是因为那茶性寒,她身子娇弱,喝了几口便肠胃不适。于是她拐道去了最近的净房。

      从净房里出来,天都快黑了,怕宫门落钥出不去,裴妡便快步向前走。谁知一时不查,竟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姑娘小心!”宫婢们都追上来要扶她,但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裴妡就要摔倒在地了,却被那人一把拉住,将她扯了起来。

      待她站稳后抬头一看,竟然是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张写错了~女主家是宁国公府哈~承恩公府是初设,忘记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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