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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啪"(打火机出苗)今天的第三根烟。
      没想到吧,这个故事还没有完结。毕竟生活一直在继续,我也想再多说说,关于我们的故事。
      "何日君再来"的生意一直很惨淡,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一直想等复读生回来,给酒吧这些空荡荡的墙面画上一些东西。我也去周边的一些画廊逛过,不是我瞎说,既没有当初复读生画静物的沉稳,也没有他后来画肖像的灵气。所以最后从画廊出去的瞬间,我正义凌然地对着标价六千的画比了一个中指。不过正好被保安瞧见,荣获"军体拳"大礼包一份。
      于是就有了六指儿对着我不停逼逼叨的现在,他手上没个轻重,擦药像擦玻璃,疼的我嗷嗷叫。六指儿对于我的回应非常满意:"现在知道叫,挨揍前怎么没想想。"喔对,忘了介绍,六指儿就是和我合伙开酒吧的兄弟,因左手六指而得名。除此之外,现在站酒吧侧门尿尿的胖子,名仙豆,姑且也算做我兄弟。
      说实话"何日君再来"萧条至此。他,功不可没。厕所明明就在后门,他每次懒,直接侧门解决,经常有熟客从里面进来,不免尴尬。最直接一次,吓到一位女宾。似乎从那次以后,"何日君再来"真应了这个名字,只有"君"再来,再无女子。
      酒吧无女人,男人来做什么?又不是gay吧。
      得了,我就不该心里吐槽这个。
      三天后,仿佛为了回应我的"期待"。昔墨从我颓堂的人生里华丽丽地登场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那欲说还休的眼神,往酒吧门口一晃,简直就是揽客标牌。偏偏这标牌,还生生赖着不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别猜了,同时说这两句话的,没有一个是我。咬牙切齿的是六指儿和仙豆两个直男。尤其是仙豆,那胖乎乎的手指节都快握不住刚烤出来的嫩红薯了。六指儿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活像一个看着儿子出柜的老母亲,给我乐得烟都拿不住了。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啊。"我说着话准备把烟头熄灭,六指儿眼疾手快地夺过我的烟灰缸,用着那眼泪还未干涸的眼神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一个玩物丧志不管儿子死活的爹一样。
      我心里也很委屈的好不好?谁还不会嘤嘤嘤了怎么地?!想着我就开始硬生生地挤眼泪,刚要嚎一嗓子,就被胖子仙豆捂住了嘴。所以说一群人还是不要太熟,我这一撅屁股,他俩连是不是五香麻辣屁都能猜到。
      没意思,真没意思,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我刚想发布威胁他俩直男身份的危险发言,就看见他俩同时捂住了耳朵。
      我靠!
      眼见这话题是没法聊下去了,除了我也没人能待在这个荷尔蒙过于浓郁的空间。六指儿不能和我一起无所事事(以前我俩能一同探讨酒吧里的男女之事,但是现在的男男之事让六指儿难以接受),这几天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研究菜谱和打扫家里卫生上面。仙豆自从在酒吧侧门准备小便一发,被一只男人的手摸了后,就再也不敢造次。
      在我看来,家里的卫生也清洁了,酒吧侧门也干净了,简直得好好感谢一下昔墨。不过他现在正忙得"热火朝天",似乎没空迎接我纯洁而感激的目光。
      于是我只能把这目光放空,沐浴到这酒吧里众多纠缠的关系上,雨露均沾。
      "叮咚"。这是六指儿系的铃铛,从后台一直连接到厨房,他已经连酒吧内部都不想踏入了。我也不说什么,他没有罢工不做饭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了(笑)。
      偷偷溜回餐厅,这次还是番茄炒蛋,番茄蛋汤,炒土豆丝。似乎冰箱里只要有番茄,鸡蛋,土豆。我们三个男人就能永远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活着。至于这个土豆更是大有来头,可以炒土豆,炸土豆,煎土豆,蒸土豆。番茄可以生吃,可以凉拌,可以煮熟。土豆如果是切成不同形状还可以是土豆泥,土豆条,土豆片,土豆块,土豆丝,土豆饼(双手打字已证清白我真的没有在凑字数你看我真诚的眼神)。所以对外我们都声称六指儿能让我们一周的一日三餐决不重样儿,这极大的满足了六指儿作为一个老母亲(???)的自信心,继续肝脑涂地(???)地为我们服务。但是一般仙豆开始吃到神志不清两眼无神地问我那个土豆块是不是红薯的时候,就应该我出马做些别的菜了。
      比如现在。
      仙豆臃肿的手指夹着筷子颤抖地在土豆泥和土豆饼之间徘徊,一脸痛苦的便秘表情呼之欲出,却迟迟无法落筷。仿佛这一筷子下去他生命里某些重要的东西也一并要跟着流失了。我立马飞出一双玉筷(其实还是塑料的)"啪"地斩断了仙豆的去路。他立刻如释重负,像一个泄气的庞然大物一点点坍塌下去,不再纠结"Eat,or not eat(吃,还是不吃。 ps.原句是莎士比亚戏剧经典台词 To be. or not to be生存,还是毁灭)"六指儿眼疾手快地想要接住但是似乎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柔弱老母亲而仙豆是一个大胖小子的人设,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最后还是我搭把手把仙豆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年久失修的沙发上,沙发"吱嘎"一声扬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六指儿揉着自己虚弱的老腰给我围上了战袍(其实是围裙),递上了武器(锅碗瓢盆),装上了子弹(把菜和肉都洗了)。最后对我深深鞠躬,悄无声息地离开,临走时的眼神充满了交付的意味。
      现在我独处于这个空间,慢慢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灵魂里对于食神的记忆一点点苏醒。
      睁眼的时刻,就是我觉醒之时!
      说时迟那时快,我"啪"得打开了其中一个陶罐,准确地避开了泡黄瓜,盲夹了四个泡红椒两个泡青椒。又从玻璃罐里夹出一块泡生姜和泡大蒜,所有的食材均匀摆来,以长虹贯日之气势依次或斜切过碎切,放小盘码好。耐心热油,将切好的姜蒜和泡椒等炒香,在将已经裹了些许淀粉的肉丝整盘倒入,再将切好的小葱一起混去,用锅铲将小葱的清香和肉香完美融合,接着见缝插针地撒盐,把握豆油和酱油的分量,加入少许大叔我自制豆瓣酱,精准把握时间整体出锅。
      最后摆盘时撒上少许香菜装饰,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鱼香肉丝就这样诞生了。
      我端着菜从厨房,隔着仙豆还有十步距离的时候,就看着他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深深吸气,睁眼的时候整个人脸上洋溢着一种介于幸福沉醉又害怕这是梦境的,少女一般的羞涩腼腆。没办法我只好亲手用调羹给他喂了一口,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就红润了起来。六指儿看着仙豆能够慢慢挣扎着做到饭桌旁边自己扒了一口饭,刚想表扬一下我的神威,就听见仙豆面不改色的接了一句:"薅咸。"

      emmmm这个嘛,。。食神,偶尔也会忘记加了豆瓣酱,就应该少放盐的。

      为了庆祝我再次成功救活(???)仙豆。破天荒地,我们几个人晚上开了一瓶酒(最近酒吧快开不下去了,大家都很节省)。已经入秋,南方的小院已经有些凉意,仙豆用牙给我们开了啤酒,依次满上。没有人说话,大家沉默地喝着却也不觉得尴尬。仙豆的体质很快嫌冷,被六指儿扶回了屋子。
      我看着四下无人,对着空气说了一声:"出来吧。"就见着昔墨用一种左脚绊右脚,右脚绊左脚的诡异姿势从黑暗里扭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昔墨今天画了一圈黑色的眼影,要不是底子好,不然可真就像鬼一样。
      我没马上回话,喝了一口酒含糊不清道:"你这骚气隔着五里地都能感知到。"说着我伸出了手,昔墨立马柔软地贴过来俯首。
      "这么好看,脏了就不好了。"
      见我只是把他头发上的树叶取下来,昔墨突然笑了:"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段数太高了。"
      "何出此言?"我学着古代人掸了掸衣服,他就凑过来,突然放大的脸,精致的眉眼睫毛很长。我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上,低沉到:
      "你知道我不是。"
      昔墨停顿了一下,突然就笑了,笑的很放肆,没有了他之前故作的扭捏,是很男人的那种大笑,末了说:
      "我知道了。"
      我也笑了,握着纸杯的手却下意识地攥紧。昔墨像是没有了久留的理由,很快这个小院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就像这么久了,其实我只有一个人。

      "何日君再来"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人手明显有些不太够用。于是在我再三劝阻之下,六指儿勉强同意和我一起做吧台的调酒师。
      可是不得不说,天赋这个东西还是很重要的。到目前为止,六指儿依旧是非常机械地记下了每个酒所需的材料,加入酒的种类的剂量,并且将完成的时间也尽量精确。不是不好,只是有些过于严谨,每当我想有一些创新,或者有一个好的点子和他分享的时候,就只看见六指儿轻轻的摇头:"不不不,这个酒加这么多可以了。"仿佛已经忘了这些都是我教的一样。
      于是研究新品种的快乐与寂寞只能我一个人品尝,每次的失败品总是拿仙豆当垃圾桶。有时候度数过高,就能看到仙豆壮了胆又在侧门撒尿,甚至还可以和上来搭讪的男人勾肩搭背。我倒是没觉得偶尔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一转头又看见六指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只能上去把仙豆完整地带回来。
      仙豆显然是醉的不清了,放松下来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像一座山。六指儿陪我在吧台工作了一晚上,也累的够呛,只能我自己把这猪扛回去,往沙发床上一扔,立马就"吱嘎"一声,再像盖棺材盖一样把被子给糊上。我终于可以出门抽根烟。
      烟点着了以后四周就安静了不少。快过年了,已经开始小范围得有焰火售卖,不远处还有摔炮的声音。
      我琢磨着今年这个年该怎么过。钱有了,仙豆的大五花应该不成问题,再给六指儿买个新棉服,肯定得是大红色哈哈哈(应该会被打死)。吧台的几个器皿得换了,已经旧了。前几天骑车在路口看见几只刚出生的小猫,下次得留心一下会不会冻着,如果没有人捡就带回来。
      想着想着就觉得寒气开始起来了。我看着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的昔墨,最后还是说了声:"要走了也不道个别。"
      昔墨拖着行李箱,围巾裹着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我要走。提着行李箱万一是要非法入侵你的屋呢?"说完还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有一个焰火窜上天空,"啪"得照亮了我和昔墨之间的黑暗,也将很多心照不宣点燃了。
      我笑了笑说:"不着急,进来喝一杯再走吧。"
      昔墨也没有推辞,直接拉着行李箱就跟我来到了吧台。现在已经是凌晨六点,店已经关门了。我也只开了吧台的灯,像是这盏灯要被整个孤寂的空间吞噬了一样。他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我摆弄各种东西,热水泡蝶豆花,将提前放了花瓣的冻冰倒出来备用。倒入冷却的蝶豆花水和准确剂量的酒,适量苏打水。
      但是再挤入新鲜的柠檬汁看到整个酒从蓝色逐渐变成紫色的时候,昔墨眼神还是不易察觉地亮了。
      我语调平静的说:"蝶豆花里有天然蓝色素,加入柠檬汁会变紫。"最后把冻好向日葵花瓣的圆冰再小刀修饰圆润一些,放到杯子中间的那个小托上。在把杯底小灯的开关打开。
      于是整个杯子里面沉淀出分层的蓝色和紫色交融着,在光芒里显示出一种通透来。特制的透明杯子底部有一根玻璃细棍超出杯口,细棍上头的小托盘里放着冰球花瓣。
      在昔墨还在惊讶的时候,我插了一根吸管进去,把酒递给他说:"喝吧。"他突然就笑了:"插吸管做什么,给小孩子喝饮料吗?"但还是顺从地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睫毛一眨一眨的,也像个小孩子。
      "我靠这酒有三度吗?喝着像饮料一样,"昔墨说完,忙不迭又喝了一口,"不过挺好喝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嗯,"我收拾着台面上的东西,"本来也就是给小孩子喝的。"
      不过,那人现在也应该不是小孩了吧。
      "不过我说,现在不是向日葵的花季了吧,这个镇上还有卖这个花的吗。"昔墨盯着那个花球,好像在犹豫拿它怎么办。
      "确实不是了,我之前种的,剩最后一朵花的时候,我给冻冰箱了。"我漫不经心道。
      "我靠?!"昔墨呛了一口,"咳咳,你也不怕哪天突然停电。"
      我头也不抬:"随缘。"把最后一个杯子收好:"而且,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叔叔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昔墨嘟嘟嘴。
      "那也比你大。"
      "这酒有名字吗?"昔墨一下一下用手敲着杯壁。
      我擦桌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有的。"
      "叫什么?"

      "叫'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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