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记事簿》啊桃子

4、剿匪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将自己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鼓足了精神去迎接张团长给他安排工作。早饭时候张团长依旧一副困倦样子，半晌才缓过来。他上午把陈长安带到团部，先问了一圈大致情况，然后带着陈长安进了一个宽敞屋子。
　　此屋子没有多余摆设，中间由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了一个巨大的沙盘。张团长拿起一根不锈钢的伸缩棍：“你在欧洲学过军事，我想在这方面可以帮助我们团部。不瞒你说，我当初来这地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北方那边内乱严重，我又得罪了几个人，怕打击报复，到这里纯粹是不得已。”他话锋一转：“不过这里虽然封闭落后，自然资源还是很足的，如果做出一些成绩，必定能得到晋升机会，届时再找个机会转调回去，也不必在这里吃苦受罪了。”
　　陈长安随他的语气而点头，心说你想的还挺远。张团长觉得遇上了一个知音，光复的信心更足，将几个山头指给他看：“我在这里的第一个难题便是猖獗的匪患。一般来说，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都是由盘踞山头的土匪管控着的，历朝派下来的官员都不好介入其中，充其量当个统治的傀儡。我来这一段时间了，没征过税没拿过粮，就怕触了土匪头子的逆鳞，到时候再下山给我来个夜袭。”他顿了顿又说：“我带的可都是文明部队，哪能跟这群不要命的活畜生拼？”
　　陈长安顺着他的指挥去看一个个山头，说：“这些土匪是一系吗？”
　　“不是。”张团长摇摇头，“这些土匪派系复杂，内斗也多，几个匪首互相不对付，骂山的事可太多了。”
　　陈长安说：“反正日子还长，咱们是正规部队，明招阴招一块用，跟他们边骂边打。我们不缺枪炮不缺粮食，底气还是很足的。”张团长点点头，觉得剿匪有望，浑身舒坦。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陈长安作为军事顾问，明里挑拨这些土匪头子，暗里埋地雷放大炮。他拿学校里的系统军事知识和这些匪首们的土打法斗，干掉了好几拨，也招降了一些人，缴了不少武器粮食。张团长很是高兴，在饭店里招待了几桌酒席，庆祝剿匪初战告捷。他端着酒杯敬天敬地敬父老乡亲，恨不得横七竖八地拉上条幅，让县界上的人都知道是张团长部下的损招剿了匪。
　　陈长安也高兴，心绪有点飘了，和邻座的刘师爷一碰杯，小咂一口，又大谈起接管土匪势力范围的事项。此刘师爷也是位人物，早年间混迹天津卫，专给军阀当智囊。当然师爷也是分许多种的，他这种叫钱谷军爷，专管搂钱。
　　刘师爷冲他一笑，一张脸像极了老狐狸：“这您甭担心，只要地盘能打下来，收钱收粮就属我的事了。这吃大户就跟宰畜生一样，多一刀少一刀都不算顶好的。”
　　陈长安点点头，觉得他这个比喻既粗俗又恰当，他再去想一个说法，却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暑气消散，天气渐渐转凉，有点秋天的意味在了。然而地处南方，仍旧只能感到一点隐晦的寒意。陈长安又到裁缝铺里做了几件秋装，常常揽镜自照，对自己赞不绝口。
　　这天张团长找了间空屋子开了一个小会。他的几个部下沿着长桌子坐了两排，眼睛齐刷刷看着他。张团长被盯得不自在，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的地图旁边，拿铅笔头在一个地方圈了一个圈，开口道：“诸位都是我们团部的骨干，今天聚到这里，是希望大家保持这种剿匪的好势头，并且向前看，不要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得沉住气，不焦躁，不激进。”他指了指那个圈：“我们这两个月小打小闹地剿了几拨土匪，这次我打算把目标放在鹰头山上姓沈的这一派上。以前我也试探过他们，匪首倒是不是一位多么精明的人物，可惜油盐不进，不爱占小便宜，轻易骗不倒他。而且这一支是当地土匪里装备比较精良的，武器很先进，好像还是俄国货。”
　　散会以后，陈长安守着沙盘嗑瓜子，心里一下下在拨小算盘。鹰头山地理位置绝佳，不好攻打。实际上团部和他们小小地交过几次手，两方都没有伤亡，不过看得出这帮土匪和本地土匪的打法不是一个路数，从前剿匪的经验难以使用。况且这些土匪用的也不是土枪土炮，那机关枪一突突，不是一般部队能挨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