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小樽未眠夜》跨过愤怒的豆豆

5、5

　　“高尾先生，恕我直言，东西我真的不能再收了……”
　　黑子一脸严肃地把面前一个小盒子从矮桌上向对面推了过去。
　　从第一次接收某人送过来的道歉礼物开始，京都时兴的东西就不必说了，四月的花果茶，五月的和菓子，六月的团扇，哪样也没缺过他的。送东西过来的人声称，是替主人问候友人。
　　“……”
　　非常抱歉，不过您所说的“友人”是指我吗？
　　黑子面对这个说法屡屡腹诽。
　　但如果只是这样送些小玩物也就算了，真正让黑子感到无所适从的是，对方还会“顺便”送给他一扇制型素古的画屏、一株精心栽培的盆景或是眼前这件无论是剪裁还是刺绣都极其考究的和式礼服……
　　纵使黑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樽居民，也能看出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皆出自京都名家手笔。
　　“还是请您转告赤司先生，鄙人无法接受他如此贵重的礼物。”
　　高尾看着黑子正襟危坐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诶——可是这样对小真说的话他会不高兴的，黑子君自己去和那位大人说不行么？”
　　“高尾先生，就算您是装作为难，也请有诚意一点。还有，请您不要再掐自己的腿了……”黑子默默地将茶碗放在桌上。
　　“哈哈哈，不行了，无论是你还是小真，看到你们这个吃瘪的样子我就……哈哈哈哈——”高尾终于忍不住捶桌大笑。
　　黑子极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笑了一阵，高尾终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位赤司大人确实是很费心思啊。我对你提过的，先前他有让小真来我家拜访……”
　　黑子点点头。这件事，几个月前高尾就轻描淡写地提起过，当时他只是略表诧异，过后就忘得一干二净，此刻高尾再次提起，他忍不住微微皱了眉。
　　高尾托着腮，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可我一个乡野粗人，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派一个大尉前来拜访我呢？”他冲着摊了摊手，“黑子君，你猜他想干嘛？”
　　黑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摇晃着手掌，有些迟疑地问：“是……向你讨两件玻璃制品？”
　　高尾看了看手表，突然打了个响指，笑着站起身道：“黑子君，你且随我来。”
　　※
　　如果说高尾家是小樽市第二手作玻璃工坊，那么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那间已有几十年历史的手工作坊就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幢三层洋楼后方，几十年如一，代表着高尾家对历代手工艺人的敬意。
　　黑子曾在做客时亲眼所见，高尾房间的四面墙壁各有一个高大的玻璃橱柜，里面不是别的，正是形形色色的玻璃手工艺品。
　　时值六月。盛夏的温度让人有些晕眩，麻雀们早已躲进街道两边的白桦树冠里，静静地听着身旁聒噪的蝉鸣。
　　黑子跟着高尾在太阳底下走了不算短的一段距离，额头上早已蒙上一层薄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高尾在前面竟好似不知疲惫似的，领着他左转右转，最终拐进一条小路。
　　“这是……”黑子看着小路尽头的建筑瞪大了眼睛。
　　高尾一手搭上那扇老旧的木门，回过头笑道：“这种近距离参观行业内部秘密的机会可不多呀，黑子君，快进来吧。”
　　在小路尽头，立着一处老式作坊，这不是别的，正是高尾家那间古董一样的手工间，拙朴的札幌软石顶起黛青色的房顶，作坊侧面有一扇玻璃窗，上面一层薄薄的灰，不知是外面还是里面。
　　黑子正要进去，突然听到高尾和另一个人低低的谈话声，声音似曾相识。他推了一下门把，木门配合地发出一下清脆的“吱呀”声。
　　屋内的谈话声骤然消失了。
　　蓝色的圆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另一双深邃的红眼睛。
　　“……”
　　赤司发现自己被眼前这个笑嘻嘻的男人套路了。
　　“高尾君，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赤司脸上一层薄怒，生硬着扭头避开黑子毫无遮掩的目光。
　　高尾笑嘻嘻地勾过黑子的肩膀装傻：“咦？您要我解释什么？该解释的不是阁下么？”
　　赤司一时无言，默然一阵后还是收拾好神色，郑重地向黑子鞠了一躬。
　　“在下赤司征十郎，黑子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个自我介绍太过正式，黑子好不容易才从重逢的愕然中回过神来，见对方鞠躬，忙回了一个礼。
　　“在下黑子哲也，今后也请您多多关照了。”
　　高尾看到两人这般反应先是一愣，随后捂着肚子笑得差点滚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