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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哪里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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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不算长,但因为各种小贩的摊子把这路弄的歪歪扭扭,而且流动的人有多,陆恩和秦郁深走走停停,居然还没走到底。
两人一句交流也没有,周身都是一种诡异尴尬的气氛。
陆恩心思不在这里,她在想怎么才能证实秦郁深和华湛的谎话……思绪一下子活络起来,在脑子里设想了无数种方法和结果,最终都因为太过离谱而被弃掉。
可有人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也许是忍受不了这个气氛,也许是用来抛砖引玉,秦郁深就是这般主动问了。
“陆姑娘想知道我遇见相公之前的事吗?”
陆恩眼睛一亮,当然想知道了,这也算是打探情报了,嘴上也说:“好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秦郁深今天把头发绑成一根辫子放到胸前,耳边别着几朵绢花,和粗衣麻布配在一起几乎和那些大婶没什么区别。可偏偏她的脸又很年轻,除去疲惫和蜡黄,只能让人道一句农家小妇罢了。
她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找事做,两只手不断捋着辫子,看起来有些紧张。
“有些事憋久了,心里不大畅快。想到能和陆姑娘碰见两次也算有缘,就想倾吐一番,还希望陆姑娘不要介意了,”秦郁深自顾自地说道,“我是一个商人的女儿,碰见相公前也是千娇百宠,要什么有什么……”
秦郁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哪像现在这般呢。”
听她这么说,陆恩觉得有点意思,“那你现在是……后悔了?”
“不。”
秦郁深语气坚决。
这时候她们刚好走到一个十字小岔口,又因为给旁人让路,顺势就走到左侧岔口的小巷道里去。
里面很窄,宽度只能容纳一人,秦郁深就站到陆恩侧边。这样一转过身,二人又成了一前一后的站位。
秦郁深眼神幽幽,也许是背对着光,毫无神采,“怎么会后悔呢?跟着相公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候啊。你有所不知,他虽然后面遭了意外,但也是处处照顾我的。”
陆恩:“呃……照现在这样子,不会很累吗?”
其实陆恩想问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私奔就私奔,为什么不找一处地方定居下来,难道你家里只手遮天能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不过这个问题就很欠揍了,所以她选择闭嘴。
“所以说陆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秦郁深微微摇头,“这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呀,怎么会累呢?我们会终成眷属的。”
……终成眷属?自己来形容自己,未免太奇怪了。
巷子里东一处西一处堆放着一些杂物,上面铺满了灰尘,一看就是久了没人用。陆恩面向可以说是荒凉的这一角,背靠充斥着吆喝叫卖声的街道,一动一静,泾渭分明。稍微一阵风掠过去,都能让她起鸡皮疙瘩。
秦郁深继续说道:“这一个个考验我都闯过来了……”
“一、一个个?看不出来你们经历还挺丰富的哈……”陆恩难得露出了一个假笑。
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已经有点不正常了……?
陆恩甚至是想找个借口先回去了。
“对啊,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她放轻语气说着,像是要飘起来了,有些晃荡,“只要解决了它——”
他?
不是吧,难道还真是什么皇亲国戚,缺一不少不成?
陆恩完全没发现自己将称谓都弄错了。
秦郁深笔直直地望向陆恩身后,“——啊,它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
陆恩还没反应过来,强大的本能让她感到身后的不同寻常,立刻转过身来!
多亏了仙君的栽培,她的视力比一般人还要好上不少。
那是一把剑。
浑身浴着湛蓝的光晕,一看就是名家打造,笔直的朝自己飞过来,又因为速度过快,发出一连串破空声,气势异常。那些商贩只觉得是一串妖风,陆恩却觉得这简直是催命符。
与之相伴的还有从天边传来的一声大喝——
“秦郁深!休可再逃!”
她本来是可以躲开的,秦郁深却从背后牢牢抓住了她的肩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不,应当说使了什么歪门邪道,一股寒意从尾椎上肃然而起,延展到全身,竟使她动弹不得,连舌头都动不了。
陆恩感受到秦郁深的下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尖尖的一角,让人战栗。
“别动。”
“你说,现在我要是跪在地方求你帮我,它会怎么看?”
“……说不定会以为你是我的帮凶呢。”
看似很久,其实也不过几秒的时间,陆恩眼睁睁地看着这把杀气异常的剑从对面小巷直直穿过,离自己越来越近——
陆恩甚至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嗜杀的血腥!
这把剑,不知道斩过多少人?!
——叮!
它停住了。
剑锋离陆恩的额头只有一直远,整个剑身还不断颤抖着,誓不放弃。
“怎么回事!”秦郁深惊恐地瞪着双眼,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还不如说是普通人的预期。
只见陆恩周身围绕着一个月白色屏障,看起来只有薄薄一层,却能当下拿把剑不再前进,可见防御之深——这是防御用的结界。
修真之人,行走在外哪能不备下一点防身之术?也许陆恩忘了,但姚速水不会,这个结界就是她的手笔。
节奏被打断,秦郁深整个人也乱了。
这怪物东西像是锁定了自己,一直穷追不舍……
要不是相公使了伤元气的法子,恐怕是到这里也很困难。秦郁深本来想找个替死鬼。陆恩死了,再用华湛教的障眼法把尸体变成自己的样子,她就能逃了,从此她与相公就能潇洒天涯——
法子很好,就是太过直接天真了些。
那股刺骨的寒冷突然消失,陆恩也是反应极快,左腿往后一勾把秦郁深的腿撂倒,一个转身就压着这个女人推向巷子深处,掀起一阵尘土。
因为陆恩始终挡在秦郁深前面,这把剑依然不能前进分毫。
野兽的天性在这时候凸显出来,陆恩呲着牙,眼眸里闪过一丝血色,连手上的指甲都变长变尖锐,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
秦郁深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要被这爪子刺穿,呼吸越发难受。
陆恩低吼:“你有什么阴谋!说!”
“……啊……啊——”秦郁深艰难地出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无论怎么大口喘气也匀不过那一口气来,又急又喘,心尖尖儿都要跳出来了,手脚也发麻——
她不自主的抬起手,让陆恩的视线转移到了她的手上。
陆恩眉头一皱,怎么一会功夫这手就伤成了这样?不对——
再定眼一看,秦郁深手里虚虚握住一颗通体莹白的珠子,珠子底下就是她整只手伤情最严重的地方,血肉模糊、一片糜烂。陆恩刚想靠近点看看那是什么,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令人胆颤的冰冷的气息。
她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难道刚刚定住自己的就是这个东西?!
还没来的及深究,陆恩蓦地背后一凉,空着的另一只手把身上的袍子一翻,袍子上的防御灵阵被触动,瞬间变成一道屏障。只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低头一看,地上已是散落了一地形似匕首的暗器。
不好,这把剑的主人过来了。
“秦郁深,你就算是找了帮手,也逃不掉了!”
陆恩背对着这个声音的主人,身形一僵……这也来的太快了吧?
她转过头来想看看来者是谁,这时她的指甲、牙齿等已经恢复成普通的样子。只是秦郁深的脖子上出现了几个窟窿,一时半会血还有些止不住,汩汩流下来,陆恩情急之下只好用了治疗的小法术,才堪堪止住。
一转头就懵了,这一身身的,黑色紧身衣,玄纱帷帽,不是谛听堂的标准配置是什么?
对方也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陆仙子?”
嗯?还是熟人?听声音也不像谁呀。
似乎是把陆恩当成了友军,“熟人”手一握就将那把一直悬在空中的剑收了回去,让陆恩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把帷帽上的纱一掀,露出一张她完全陌生的脸,说道:“ 陆仙子是否还记得之前的荧惑?我是他身后的人之一,太白呀。”
脸虽陌生,但长得白白净净娃娃脸。陆恩听到这名字,心底更加踏实。
她保持按着秦郁深的别扭姿势,问道:“这女的什么来历?将才居然想要嫁祸于我,还好我反应的快。”
太白也吃惊,“我感觉到远晴剑被什么阻拦,还以为这妖女找了帮手,没想到是陆仙子,还好没伤到你。至于秦郁深,连着她姘头,我们小队已经捉拿好几日——”
他话语间一顿,手往身后一甩,又是一堆暗器噼里啪啦甩过去,成功地将赶来的人阻止下来。
陆恩一看,好家伙,居然又来了两人,看打扮应该也是荧惑小队里的,就是不知道谁是谁。
……不过,如此以来,巷子就有些挤了。
太白向那两人不知使了什么暗号,两人点头,应该了解了现在的状况。
他把帷帽上的纱放下重新挡住自己脸,“此地不宜久留,陆仙子抓到秦郁深,也算是帮我们一个大忙,不如换个地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