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95、卷二、23、对峙

　　“既然是我无中生有，那你何须痛改前非？”涂迦冷笑：“天下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我乃灵山之主，天下之巫！”
　　“你知道就知道了，难道还要说给天下的人知道？我是一时糊涂，但我尚懂得保护于她，你这样做是不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元圭炽向前几步子，压低了声音说话，没察觉自己英俊的面容上早已一片潮红。
　　涂迦当然看得对方底气开始不足，他立即趁胜追击，冷笑道：“呵呵，江山易改，你好色薄情的本性怎会更改？”说着，他倒退一步，神情庄严肃穆，望向元圭炽，似乎视他如粪土微尘，不屑与之为伍
　　“错，元圭炽好色不假，但绝非薄情！”他的话让元圭炽反感，他正起身子，冷冷地注视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智者，道：“你身为灵山之主，做事不从大处着眼，却为这等细微末节费心，怎么主宰天下智慧？”他皱着眉头，森然道：“我乃云岭帝国储君，可与你谈天下大事无妨，但不想和你做口舌争论，房帏内事更不会与外人谈及。请你告诉枫君现在何处？”
　　“你我南辕北辙，永不同途，内事外事，我都帮不了你！你请回罢！”涂迦的口气比他更冷淡。
　　“我放下所有要事来见枫君，足见心诚。云岭帝国与灵山向来交好，涂迦，你这般态度，恐怕不只是为枫君考虑吧？”
　　涂迦不答，只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心道：你当我还是北朝小国之民吗？灵山之上，居然给我摆邦宗主国的威风！
　　元圭炽哪里想到这个曲折，他没有耐心跟涂迦纠缠下去，唤声“乌蹄云！”转身跃上马背。那被称做“乌蹄云”的白马便如他从前的座骑飒露白一样生出双翅，驮着他掠过涂迦的头顶。元圭炽扬声笑道：“涂迦，就凭你，是拦不住我的——”说话间，他的身影已经远去，消失在听碧潭的方向。
　　涂迦气得跺脚，广袖挥过，山腰里立即飞过一只硕大的白鹤，涂迦跨上鹤背，追了上去。

　　听碧潭水波不澜，听碧轩杳无人声，枫君最爱的箜篌蒙着灰尘。元圭炽驻足良久，环视四壁，心中茫然。曾几何时，他连日立在轩外，内里那个天真娇嫩的声音每次都呵斥他，听在耳中，不亚于天籁仙音，他甚至明明知道会被骂，也喜欢去听。
　　当时的他骄傲恣意，只有一个念头：终有一日，要带走她，驯驭她，让她心悦诚服……而今不过两年时间，物是人非，再想听那个娇嫩的声音骂他，却不能够。
　　找到她！再不要她生气难过。元圭炽此时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

　　崦嵫墓空旷幽寂，衰草连天，一片荒芜。元圭炽跪倒在洞门外，向着天空呼唤，“神师，你怎么能够安心清修？你知不知道：枫君不知身在何处，神州危机四伏，父王不停地催逼我进攻南朝，可我答应过你维持南北朝的平衡，我该怎么做？”
　　凛冽的山风在空谷中穿梭，无言应答。元圭炽再次呼唤：“神师，请告诉我，该怎么做?”
　　身后隔着远远的，涂迦回答他，“你不要白废工夫了，神师身为智者，帮助云岭帝国兴修长河，打破了神州的平衡，早已惹怒上天，他必然要接受这种惩罚。”
　　“住口！”元圭炽忍无可忍，勃然大怒，声音震得赭褐色火山石不停摇晃，涂迦耳膜嗡嗡作响。“神州长河造福天下多少子民，你也是北朝人，怎么敢这样说话！”
　　“灭国之恨，犹在眼前，不需你提醒。灵山现在归我管，你休要再当作从前时日！”他不提涂迦的出身还好，提到此事，立即触动涂迦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失败和仇恨，他毫不示弱，“二十年前，灵山与云岭帝国和蒯国共同订立的盟约，早已到期。云岭帝国残暴，蒯国阴鹜，世间将有明主出世，涂迦自当择主而侍。你自己珍重吧。今后神州若有大变故发生，涂迦必当竭尽所能保护黎民周全。”
　　元圭炽闻言大怒，傲然道：“保卫国家利益，元圭炽义无返顾，并介意能不能得到你的襄助。涂迦你就算执掌上元山，但你以为真能代表神师的意愿吗？”
　　涂迦一时语塞。
　　“上元山的事情我不想理会，我只要知道，枫君到底在哪里？” 元圭炽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涂迦的衣领，提了他起来。
　　削瘦的涂迦怎是他的对手，原本峨带广袖变得狼狈不堪。涂迦蹬着双腿，道：“人事运命，具在我掌握当中。你和枫君不过是镜花水月，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保护好自己和云岭帝国更适合你。”
　　“元圭炽堂堂男儿，生而不能和喜欢的女子在一起，要这浑身功力、盖世基业又有何用？”
　　说罢，他把涂迦重重摔在地上，掉头而去。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圭炽，枫需要你的照顾，神州长河也需要你去保护。”
　　神师的声音坚定悠远，飘飘扬扬如天外音籁，元圭炽几乎不能置信，急忙回头，问涂迦：“神师对我说话，你听到了吗？”分明就是炎道吾的口谕点化。
　　涂迦怪异地看他，呼啸的山风在空旷的山谷中来回激荡，崦嵫墓上人声全无。他狐疑地摇摇头。
　　元圭炽绝不相信是自己听错。他环顾群山，高声唤道：“神师，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请你告诉我：枫君她在哪里？”
　　炎道吾慈祥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在他的耳边响起：“枫人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尚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你需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自然会回到你身边。”
　　“我知道了！炎道吾！不——岳父大人——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元圭炽无限狂喜。
　　涂迦看着元圭炽手舞足蹈，仿似癫狂的样子，十分不解。
　　“轻狂！”空中的声音似乎也对元圭炽很是不悦，越飘越远，消失在崦嵫墓的山风之中，就好像从未发生过，变成了元圭炽一个人呓想中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