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93、卷二、21、媚主

　　元圭炽和田畴刚进宫门，恰好元猎烈骑马赶到，看见他二人，满脸堆笑，逐个问候，又特意向元圭炽拱手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大哥好福气，臣弟代王储迎来蒯国王女，虽未曾得见王女玉面，但陪嫁宫女各个千娇百媚，大哥艳福不浅哪。”
　　元圭炽一向对众兄弟话少，早阴沉了脸面，“我早说过不会娶蒯国王女，这等艳福消受不起。”
　　元猎烈讪讪地，跟在他身后，上了大殿。
　　朝中重臣和诸王子都已在殿中等候，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的赤火皇帝衮服旒冕，十二章纹，竟然是祭祀大典时的装束。群臣均不过是寻常朝服，包括元圭炽在内的王子们，大多是家常装束。
　　赤火皇帝生性暴虐，喜怒无常，眦睚必较，云岭帝国大臣们素日战战兢兢，常感伴君如伴虎，近年他疏忽朝政，很多人暗暗松了口气，今天突然召集朝臣，众人没有准备，心中无不忐忑。
　　赤火皇帝对众人的紧张表情完全无视，他高踞王座，迫不及待下了唯一的旨意：召见蒯国使臣和王女。
　　蒯国右大丞黎奢走上大殿，王女蒯琦瑟和一名侍女袅袅娜娜，紧随其后。黎奢献上贡品礼单，手捧贺表，抑扬顿挫诵读起来。
　　云岭帝国君臣哪有心思听他长篇大论，无数眼睛早就定在他身边两名美女身上。
　　云岭帝国崇尚火红，王族朝服以红为主，朝堂中男人们不是火红便是紫褐，唯独蒯琦瑟一身明黄服色，满头珠翠，遍体丝绣，华贵明媚。
　　更媚人的，是她身边的侍女。
　　婵娟乌发松松挽就，全身上下并无半点簪环饰物，黑色绢丝长袍，衬得一张面孔和一对素手欺雪傲霜，越发显出纤腰一束，细到几乎可以掌握手中。金碧辉煌的殿堂，珠光宝气的男女，因着她摇曳多姿的身影，无不黯然失色。
　　酒色淘虚了身子的赤火皇帝唇边，滴下贪婪的涎水，枯黄的双眼冒出闪闪小火苗，“美人！美人！美人报上芳名……”
　　婵娟妖娆媚笑，娇音呖呖，拜倒在阶前，轻风拂过，她弱伶伶的身子微微摇颤，几乎要随风而去，曾经戎马倥偬的赤火皇帝慌忙走下玉樨，亲手搀起美人，扶上王座并肩坐定。赤火皇帝端详着美人，仿佛看不够似的，挥手便要退朝。

　　云岭帝国的王公大臣和蒯国王女同时惊呆，田畴望向元圭炽，元圭炽望着雕花的穹顶。田畴捅捅身后的御史廉希察。廉希察越众而出，禀道：“请示皇上，该如何处置蒯国和亲王女？”
　　廉希察向以直言进谏著称，更何况众臣都知道，赤火皇帝曾经答应过蒯国，要让蒯国王女嫁给云岭帝国王子，现在难不成要自食其言，竟将蒯琦瑟一并收入后宫？
　　赤火皇帝看看怀中的美人，再看看殿前的少女，一时踌躇不决。
　　“婵娟不过是我陪嫁的侍女，身份不可与我比肩。”蒯琦瑟昂着头，脸上毫无惭色窘态，“蒯国富庶，我哥哥说了：不论我嫁给谁，他都会拿出蒯国的财富支持妹夫。”
　　元圭炽暗暗称奇：蒯华皎居然能把自家姐妹调教出如此胆色，果然够分量与自己为敌。
　　“既然如此，”身躯肥硕的赤火搂着娇小的婵娟，手指蒯琦瑟，笑问殿下众王子，“圭炽不要她，你们谁愿意要她？做妾做婢均可。”
　　谁敢纳这个说话不知道轻重的蒯国王女呢？众王子都沉默不语。

　　婵娟嘤嘤低啜：“贱妾得大王厚爱，是前生修来的福气，但琦瑟王女身份高贵，大王若不善加对待，贱妾焉能安枕？”
　　她哭得梨花带雨，赤火慌了手脚，一面拥着她转向后殿，一面对少司命同雍下命令：“占阄！包括王储在内，占着谁就是谁！我堂堂赤火皇帝不能对姻亲国失信。”
　　同雍使个眼色，元猎烈会意，走出来奏道：“儿臣尚未婚配，既然父王指婚，儿臣愿娶蒯国王女为正妃。”
　　满殿哗然。赤火不禁诧异，停下脚步。
　　猎烈王子竟然要娶个没人要的女子做正妃！不但赤火没有想到，连琦瑟和婵娟都感到意外。
　　“准！”似乎怕元猎烈反悔，赤火丢下一个字，宣布散朝。

　　这件事情绝不简单。田畴心里有数，更加确信元猎烈和同雍暗中又默契。
　　但元圭炽很自信：他身为监国王储，手握兵权，号令北朝，莫有敢不从者，赤火皇帝以下，云岭帝国的人见了他，无不战战兢兢、又敬又畏，猎烈在他面前向来谨小慎微。元圭炽说：猎烈他一个庶出王子，从来不曾参与过国事，能掀起多大波浪？想要借助妻房的势力爬上权利的高峰，谈何容易？“猎烈他到底是想差了！”元圭炽告诉田畴。

　　他没有心思琢磨元猎烈的婚事，下朝后第一件事，就是令潘驰赳四处寻找枫君。
　　启耿服侍元圭炽多年，比别人更了解他，元圭炽跟着田畴进宫，启耿已然安排王府护卫在出城的几条路上分别把守，查寻枫君的踪迹。
　　云岭帝国王储的护卫军向来精干彪悍，打仗冲在两军阵前，打击王储政敌更是无孔不入，寻人查物这种事情驾轻就熟，然而几天下来，数百人未在京城发现枫君半点踪迹。

　　“灵山白莲云车日行千里，莫非枫君已经回到听碧轩？”元圭炽猜测。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王子何必如此认真？”田畴的惯性思维，认定元圭炽要找的女子，不过是王储风流韵事中的一桩，过去没有影响过正事，现在也不会被影响。
　　元圭炽眼神炯炯，神情坚定，仍旧是云岭帝国民众心中攻无不克的“战神“，然而他思绪悠悠，早已离开云岭帝国，久久盘旋在上元上和碧水湖之间。
　　他把政事全部交给田畴，不等田畴说话，只道：“交给你，我最放心。”田畴还要反对，元圭炽摆摆手，下令集结卫队，赶赴上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