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91、卷二、19、重逢

　　“她是医者嘛，会看病有什么奇怪？”代箢若道：“我们只是好奇她到底怎样迷人？”
　　“迷人？你们哪懂得什么是‘迷人’，她何止是外表迷人……”
　　众女对视之间，神色均是忿忿不平。
　　荑侬凑近元圭炽，悄声倩笑，“莫非身上更是迷人？”。
　　元圭炽看她一眼，不由轻笑一声，细长的手指轻轻抹过皙霞雪白的后颈，幽幽地道：“荑侬，你是行家里手，皙霞够白了吧？可枫君身上的皮肤白璧无瑕，在月光下无限撩人——”
　　枫君气血上涌，恨不得扑上去掐死这个登徒浪子。
　　庭中一片寂静，大如酒盏的花朵次第绽放，元圭炽声音虽低，却如利箭般刺进年轻女子们的心，揉碎了她们娇嫩如花瓣的情感。众女同时沉默。
　　代箢若高声笑了起来，声音格外尖利，“月下撩人?花丛中未必显眼，是不是啊？”说着，她向卫吟睢呶呶嘴。
　　元圭炽突然惊觉，代箢若两次提及这个话题，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她上过灵山，或许见过枫君，难道……
　　“你又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他眼睛逐一扫过每张面庞，“箢若，我是对你不起，但我一直说得清楚，你也不必怪我。今天你三番四次暗藏锋机，到底什么意思？”
　　众女亦觉得代箢若说话怪异，这时候，卫吟睢捏着嗓子，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大家都听得清楚，“王储嘴上对枫君深情款款，听着让人感动，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枫君便在此处，王储你当如何？”
　　鹰丹荟双手抚案，抢在元圭炽前，急急问道，“吟睢女相，你此话何意？”她一贯不喜卫吟睢，难得这般客气，卫吟睢懒洋洋地，故意不理会她。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圭炽王子视而不见呗。”代箢若替卫吟睢回答。
　　枫君的脚步，再也迈不下去。
　　元圭炽充耳不闻，眼神迷离，定定地望向中门的一个背影。
　　枫君白衣长发，纤尘不染，身如杨柳，微微飘浮，元圭炽面前满庭百花怒放，顿时全都失去颜色。
　　枫君回身，双眸灿若星辰，怒火熊熊。
　　元圭炽缓缓站起，张口欲呼。
　　枫君冷冷地，看着他，
　　元圭炽推开人群，一步步走过来，大约是饮酒过量，身子发软，一个踉跄，他不小心推倒了几案，盘盏哗啦啦掉了一地。
　　有人笑了起来，笑意中充满讥讽。更多的人用罗帕掩了嘴，叽叽喳喳地议论：王储酒色过度，情急失态。
　　反正他是为了旁的女人事态，活该给大家看笑话。
　　元圭炽攀着几案爬起来，指着枫君，脚步踉踉跄跄。启耿急忙扶住。
　　只有枫君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是蒯华皎手下的女巫鬼射偶，元圭炽所以中蛊。
　　蒯国王宫密室中的射偶人，大婚前夕废后休弃的耻辱，一路行来的徒劳无功……一切的失望都起自元圭炽！
　　枫君对他深恶痛绝。
　　尤其是面对满庭莺莺燕燕，尤其是她因为他而被人指指戳戳。
　　鹰丹荟心中妒火中烧，再也不能忍受，她捏个剑诀，九霆闪电剑顿时幻化作百十柄一模一样的长剑，齐齐扑向枫君。
　　几案碰撞，杯盘碎裂，众女齐声尖叫，乱作一团。

　　高大昕长的元圭炽像个木偶般，呆呆地，眼见九霆闪电剑就要刺向枫君的心脏，枫君像婴儿般无助，秋水双瞳中现出一丝惊恐、
　　鹰丹荟手中的长剑迸出闪电的光芒，刺亮了元圭炽心中的迷蒙，他双掌齐出，狂风扫过，九霆闪电剑半空中的剑光被他掌风所阻，略一停滞，转个方向，剑光掉头回噬鹰丹荟。
　　鹰丹荟猝不及防，竟被自己的剑光刺中，血光四溅，她顿时委靡倒地。
　　元圭炽收手不住，急忙回身抱住鹰丹荟，九霆闪电剑甚是凌厉，鹰丹荟血流如注，气息恹恹。
　　元圭炽急忙叫道：“枫，我误伤了丹荟，你快过来看看！”
　　枫君犹自惊魂未定，哪里顾得上别人。
　　元圭炽口口声声对自己念念不忘，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能够帮他。更何况九霆闪电剑是鹰丹荟的兵器，即使反噬主人，料想不至于有多么严重。倒是元圭炽对他的女人这般紧张，可见所谓痛改前非，尽是谎话。
　　枫君跺跺脚，转身奔出庭中。中门的仆从都忙着看顾主人，其他众女早就让开了路。
　　元圭炽急道：“枫，请听我一句……”说着，他把鹰丹荟交给启耿和荑侬，起身去追，几次被脚下桌案绊倒。
　　枫君狂乱地奔出一道一道的门户，隐隐听到元圭炽在后面呼唤。她心如鼓捣，张皇四顾，希望有人能及时出现，不管是谁都好。
　　王储宫门前空无一人。元圭炽的声音越来越近，枫君心急如焚。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未停稳，车内之人掀帘探身向前，道：“请枫君上车暂避。”
　　那人衣饰华贵，双眼细长，眼中深不可测，不待枫君迟疑，他自己介绍道：“我是云岭帝国王子元猎烈，曾有幸在南北朝边境得见枫君一面。枫君如需帮助，猎烈愿尽绵薄之力。”
　　元圭炽的声音就在门后，枫君来不及多想，跳上重锦垂帘的车厢，马车迅速消失在嘶泉广场尽头。

　　眼看着枫君象一只不听话的小野驹般，消失在视线中，元圭炽面对嘶泉广场，心中懊丧：为什么传闻中温良贤淑的枫君，在自己面前却总是恣意任性、难以驾驭？
　　除了那一晚。
　　那一晚月色如水、清风柔柔，永生难忘。
　　元圭炽微微启唇，无声地吐出一个芬芳的名字。
　　不，不是一个名字，是一连串相同的名字。元圭炽醍醐灌顶，心神彻悟，连日里身不由己的虚弱懵懂自行退却。与生俱来的神勇能量被激发，挣破了不为人知的巫蛊诅咒。

　　跟随而来的一众美貌佳人聚在他身后，无比幽怨地看着他。
　　灿烂千阳，明媚鲜活。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在阳光下各个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