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87、卷二、15、吟睢

　　其他女子被她的叹息感染，暗自神伤，不免惆怅，皙霞先就滴答滴答流下泪来，看到她哭，跟着就有人红了眼圈。元圭炽把酒畅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想要哭的人见不被搭理，只好强自收了悲伤，勉强陪着他说笑。
　　只是终究人多，隔着席面，想和他说话，总有人够不到近旁。坐在下首的一个红衣浓妆女子提高声音问：“王储突然四处传书，召集这么多闺秀名媛赴宴，恐怕不仅仅是为祝贺寿辰吧？”
　　说话的是北朝吉水国左相之女卫吟睢。
　　前年黑鹰国老王鹰鹞因与云岭帝国利益分配不均，不愿继续受盟主国管束，遂纠集周边几个小国叛乱，元圭炽出兵征讨，借道吉水国，结识了吉水国左相卫？？？？和他的女儿，吟睢出谋划策，助元圭炽以奇兵突入黑鹰国中军，射杀了鹰鹞，后来元圭炽扶鹰鹞的幼弟鹰玄登上王位，并因此结识了鹰玄的女儿鹰丹荟，两人很快双宿双栖同进同出。吟睢立时借故远避，吉水国内传说元圭炽为之惆怅了好一阵子。
　　事隔许久，大约元圭炽当时的热度早抛在脑后，只记得这位丰容靓饰，绰约多姿的女子曾经为他出谋划策，早就忘记了那日脉脉含情，“原来是吟睢女公子啊！好久不见，快，坐到这边来！”说着，他拍拍皙霞身边的座椅，招呼红衣女子过来插坐在他和皙霞之间。卫吟睢却扭捏害臊，坚持不肯陪他同席。元圭炽无奈，只得作罢：“犒宏王几次上书，赞扬你父女辅政有功，要为你父女请表嘉奖呢。”
　　卫吟睢再三谦辞，“犒宏王贤明英武，知人善用，我父女深受王恩，自然应该鞠躬尽瘁……”
　　“我们是来和王子叙旧的，你二人要是议论朝政，请明早到朝堂之上！”鹰丹荟再一旁听得烦躁起来，“吟睢女公子恐怕早就想着要云岭帝国朝中大发宏论呢？”

　　吉水国是北朝小国，黑鹰国北朝第二大国，鹰丹荟在国内执掌兵权，卫吟睢曾和她打过交道，知道她性如烈火，不敢招惹她的脾气，便向元圭炽道：“王储风流出众，天下红袖无不瞩目，现今大张旗鼓地招集众多殊丽庆寿，不像是王子素日做法。听说整个北朝都在谣传，王储要从中选妃储秀，吟睢窃以为，这对王储您的威仪名望是极不利的，请王储慎思。”
　　元圭炽道：“吟睢女公子聪颖过人，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呵呵！此番遍邀红颜，宴请故人，乃是圭炽打算在筵席中宣布一件事情，既然女公子问及，那我也就不用等到晚间的百花宴了，现下就向各位直说了吧——”
　　鹰丹荟皱起好看的眉毛，“什么事情？哪至于搞得这么正式？”
　　荑侬掩着口，吃吃地笑：“在座诸位佳丽，和圭炽王子有关系的、没关系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你把天下美女召集在一起，莫不是告诉大家，你要成亲了，让其他人从此死了心。”
　　座中众女闻言，立时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连卫吟睢也闭了口。
　　“元圭炽又在搞什么花样？”枫君心里也有些疑惑。

　　“哈哈，现在的女人真是不得了！把我们男人的心思看得这般透彻！”元圭炽仰头朗声大笑：“圭炽此番和各位花魁聚首，做彻夜之游，就是决定告别过去，从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不做狂放浪荡之状。”
　　座中女子，除了荑侬外，大多都是未曾出阁的闺秀，虽然仰慕元圭炽，终究不敢过于放任，惟独荑侬身份特殊，言谈毫不拘束：“嘻嘻，你还知道你过去是‘非’的呀？怎么，现在浪子回头，终于要重新做人了？”
　　坐在元圭炽身侧的皙霞先是抽抽搭搭，继而痛哭起来，想是她担心以后再不能和元圭炽亲近，顾而伤感。其他女子虽然心有同感，但身为名门闺秀，终不敢人前恣意。
　　荑侬责备皙霞，“哭什么？就算圭炽王子继续和你要好，你以为有机会修成正果、跃上枝头吗？老早就告诉过你：我们这样身份的女子，就不该心存幻想！”
　　元圭炽眼睛一亮，呵呵笑道：“难怪荑侬这些年都不肯答应我，原来早就对圭炽不存幻想了。”
　　“可不是！否则现在哭鼻子的可能就不是别人，换成我了。”荑侬笑着，眼波流转，环视座中众女，神态自若、谈笑风生，相形之下，其他人纵有殊色，但与她比起来，却显得稚嫩和青涩。
　　枫君看那荑侬，眼神动作颇有几分似婵娟，只是婵娟不及她爽朗，荑侬也不及婵娟蛊媚。枫君自小生长在上元山，只见过身边几个侍女而已，离开灵山以后，她才明白世间的女子，原来百媚千姿、妍态各异。

　　一个声音肃然道：“圭炽王子：泺葳随父兄朝觐赤火皇帝，遇得王子，方信世间男子之美，也值得我等脂粉追随仰望，掷果奉香。王子现在说要改弦更张，收心养性，令人实在意外——”
　　元圭炽望过去，却是一个并不熟悉的面孔，杏脸桃腮、眉弯鼻直，竟是个一等一的美女，可惜不记得何时与她相识，听她咬文嚼字，似乎满腹诗书，倒也不俗，若依了往日，他难免动情，但今时元圭炽早已不同往日了，美色当前，也就多看几眼而已，再不似从前一般见色心动了。
　　荑侬心中明白，在旁提醒他，“这位是北朝罕国王妹泺葳。”
　　元圭炽微微颔首，其实仍旧想不起她。
　　卫吟睢插言道：“王储打算迎娶何方闺秀？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感兴趣……”
　　众女哄堂娇笑，纷纷道：“泺葳王女文绉绉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吟睢女公子的这个意思。”
　　元圭炽不言语，呵呵大笑，端起案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众女七嘴八舌，一再逼问，元圭炽只是笑而不答。鹰丹荟凤眼含情，暗自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