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86、卷二、14、丹荟

　　黑鹰国武力强盛，在南北朝仅次于云岭帝国，黑鹰国内男女皆兵，驭鹰御敌，鲜有对手。国君鹰玄只有一女，鹰丹荟自幼习武，一柄九霆闪电剑出神入化，多次协助元圭炽南征北战，功勋卓著。
　　只是黑鹰国处于崇山峻岭之中，民生经济物产薄弱，对云岭帝国诸多依赖，因此云岭帝国一有战事，黑鹰国必定附骥起手。坊间传言，鹰玄多次向赤火皇帝提亲，要招赘云岭帝国王子。故而北朝各国上层私下常常嘲笑黑鹰国牝鸡司晨，后继无人。
　　当庭众女多是北朝贵族名门闺秀，自然听说过关于鹰丹荟的传闻，现在见她和元圭炽关系暧昧，更增添了闲话谈资，枫君藏在人后，听在耳中，阵阵钻心般的疼痛，咬紧牙关不流露出来。
　　那厢鹰丹荟听得元圭炽说法，手不由软下来。元圭炽道：“丹荟，上次一别之后，我总念着你，一直想去看你，怎奈国中事务太多，实在抽不出时间。”
　　元圭炽声音一向洪亮，此时也毫不在意庭上众女，只是一味对鹰丹荟甜言蜜语，枫君心中好奇，她久闻黑鹰国王女心高气傲，数月前蒯华皎尚在病中，听说鹰玄有意为女招婿，曾派了右大臣黎奢带了厚礼，以及珏华的画像诗赋前往求亲，黎奢回来后说，鹰玄对珏华倒还满意，王女却当众表示：蒯珏华白面书生，如何配得上黑鹰国的巾帼英雄？蒯华皎只得作罢，事后说起，曾道：婚事不成也好，蒯国男子为人和善，珏华没娶那刁蛮女子，也省得受罪。
　　现在看那鹰丹荟长眼斜飞，凤眼含情，穿一身净面黑缎滚红边紧身衣裙，在满庭浅粉嫩绿的娇艳衣装中格外显眼，越发衬得她粉面红唇，蜂腰长腿，与众不同。
　　鹰丹荟明知道大家的视线集中到了她与元圭炽身上，只是她眼中，唯有眼前之人，其他全然不理会。她被元圭炽一番话说得肩膀轻轻颤抖，握剑的手也忍不住颤抖，声音更是抖得厉害：“你骗人——”
　　元圭炽凝视着她，眼神深切真诚，声音低沉温润，“或许我骗过别人，但我从不骗跟过我的女人！更不会欺骗我的小丹荟。”
　　鹰丹荟听得此言，眼中泪花闪闪，身子一软，元圭炽顺势握住了她的右手手腕，标志着黑鹰国无上荣誉的九霆闪电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剑的主人已经被拥进元圭炽怀中。
　　这下，众女子见鹰丹荟独占圭炽风光，又妒又恨，就连枫君如此厌恨元圭炽，见到他两人这般腻人模样，居然也觉得心头酸楚。枫君扪着胸脯，一再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千万不要感情用事，时刻不要忘记此行的目的，不要和这些争风吃醋的女子搅在一起。她脑子使劲转动，想了一个又一个的办法，但似乎都不足以接近元圭炽，说服他搭救婵娟。
　　她头痛起来。

　　鹰丹荟依偎在元圭炽身边，旁若无人，顾自诉说着离情别绪，原本跟在元圭炽身旁的皙霞，被撇在一边，备受冷落。纤弱清秀的小女子看着他两人亲热，委委屈屈地以袖遮面，满怀幽怨。
　　众女议论纷纷，有人便要退场，局面变得混乱，启耿见状，忙对众人道：“王子备下薄宴，请各位先行小酌，待到新月升起，百花盛开，再正式摆开筵席，与各位闺秀尽兴夜宴玩乐。”
　　元圭炽扬声道：“虽然此次邀请诸位红袖前来夜宴百花，但也无须拘泥时间，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就正式开席吧。”
　　他声音和煦，满面春风，眼睛扫过面前每个女子，无比真诚，原本要走的人心中踌躇，启耿忙与家奴招呼众人步入四面轩敞的百花大厅，厅中锦塌绣墩，香风阵阵，分不清是花香还是粉香，只觉沁人心睥，席间早就布下四时鲜花蔬果、美酒佳肴，奴仆流水介不停地送上种种精细糕饼糖果，盛放在精美器皿中，都是女子们喜好零食之物。
　　众女子款款落座，启耿虽然不识得枫君，但阅她姿色，非比寻常，便亲自请她就近上座，枫君连连拒绝，低了头藏在人群后面不被注意处，尽力遮掩住卓然出尘的身姿。
　　元圭炽左拥右抱、身边依红偎翠，应接不暇，哪里会注意到百媚千红后面，多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身影。
　　一对对双鬟婢女手捧金漆托盘，俪迤而来，逐一为每个宾客奉上，盘中是一枚镶钿缀珠奁盒，旁边放着珠珥玉簪等饰物，众人不解其意，双鬟婢女打开盒盖，里面珠光宝气，晶莹璀璨，俱是讨年轻女子喜欢的昂贵钗环，款式精美，各个价格不菲。原来是元圭炽送给大家的礼物，奁盒内是给闺秀们的，未装盒子的珠珥玉簪不够贵重，乃是送给陪护侍女的。枫君坐在最末席角落，没有侍女相伴，因此献给她只有奁盒，内装一双白玉环，玉质细腻，莹然生辉，甚是名贵。枫君看也不看，推到一边。婢女愕然，为难地看着启耿。
　　座中大多数女子都如枫君，对眼前的红白之物看都不看，不似侍女们那般偷偷雀跃，元圭炽也不多解释，取过面前的漆盘中的一支攒珠累丝黄金凤钗，端端正正插在鹰丹荟发髻，他左右端详，微微颔首，似乎很是满意，鹰丹荟虽然豪放，却也不禁羞红了面颊。
　　元圭炽看看众人，又取过一支镶翠嵌宝东珠金步摇，转身攀过皙霞肩膀，轻轻插入她鬓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皙霞慌忙起身向他和鹰丹荟施礼，鹰丹荟客气地还她一礼。
　　座中女子见状，便有人迟疑着接过奁盒，也有人顺手赏了使女，只是面上，终究都有不虞之色。启耿见大家接受礼物，挥手令婢女退下。
　　荑侬挨着皙霞，坐在元圭炽身旁，她望着大厅中满目红红绿绿，左一声右一声的喟叹，也不知道是在赞叹还是在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