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7、涂迦

　　风渐栩长长吁了一口气，沉浸在轻灵飘忽的琴声之中，感到从未有过的安然。
　　晨起的炎枫安然端坐，怀中是精巧的箜篌，雪白的丝袍和漆黑的长发随微风轻轻拂起，宛若仙子飘飘，黑白分明的双目波澜不惊。风渐栩看得呆住——枫已经长大了。
　　枫长大了，沾露的花蕾正在慢慢绽放。
　　蒯华皎离去，炎枫居然如此平静。风渐栩的内心却起了波澜。
　　良久，他象往常一样，从云纹镂雕水晶瓶中取出隔夜的芸艾花，插入新摘的鲜花。他回头，看着人花相映、人比花娇的炎枫。
　　一曲弹毕，鸟儿醉了，风渐栩也痴了。
　　炎枫望向听碧潭，没有回头。

　　蒯华皎走后，炎枫心无旁骛，潜心经学，有时候和风渐栩讨论问题，口拙的渐栩往往落了下风，经常需要夜间回去翻书。炎道吾私下对风渐栩夸奖女儿：“假以时日，枫就可以代替我讲授经学了。”于是他破除门规，择了日子让所有经学弟子同室论道，一时成为灵山前所未有的盛况。
　　炎道吾一生弟子众多，但向来不许南峰谦雪斋和北峰问剑厅互相走动。作为南朝和北朝各国未来的主宰，灵山弟子们只能选择神师术业中的一种来修习。在炎道吾看来，大多数人的资质和毅力都不足以同时学习两种以上术业，否则只会浅尝辄止，不能做到精深博大。即使专攻一门学业，在所有的学生当中，也仅有极其有限的几个人曾经获得他的赞赏，比如说蒯华皎。
　　灵山三年半的学业当中，蒯华皎发展民生、教化愚顽、合纵联横的治国思路，不但得到了炎道吾的高度评价，私下里他还是炎枫的经学老师。
　　炎枫自幼聪颖过人，身为神师女儿，她原本可以同时修行父亲所有的术业，但炎道吾内心始终无法对女儿出生时的卦象释怀，所以他希望女儿学习至高无上的巫术，成为神州未来的大祭司。在他看来，这是解救女儿命数的唯一办法。
　　炎枫小时候有次在观星台附近玩耍，巫术弟子涂迦邀请她上观星台瞧稀罕。
　　涂迦着被师父责罚的危险，偷偷拿出观星台神器灵光巫镜显摆，炎枫说想看看风渐栩的未来。但巫镜通明透彻，风渐栩的未来却云山雾罩，一片模糊。
　　涂迦见炎枫直撇嘴，解释说：“占卜术只能预测凡夫俗子的命运，不能测算所有人的变化。有些人的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的。风渐栩和你一样，不可预知、不能猜度。”
　　涂迦来自北朝小国涂。涂国疲弱，国王对这位独生的王子寄于厚望，希望他能成长为勇猛的战士，带领国民创造出一个强悍的国家，可惜涂生来只对巫术感兴趣。他被送到灵山不久，云岭帝国占领了涂国，涂迦国破家亡，可他并不悲切，反而对炎道吾说：“弟子多次忠告父王：涂国将被云岭帝国入侵，是他不肯相信我的预言，才有今日的结局。”
　　炎道吾见他痴迷巫术，便让他住进了自己早年住过的观星台。涂迦在上元山修行日进千里，很快超过了其他的巫术弟子，隐然成为申述巫术的衣钵传人。

　　炎枫好多次梦见母亲在火中消失的幻境，她想问父亲，但炎道吾不准女儿提及妻子，涂迦法术浅薄，连风渐栩的未来都不能预测，炎枫兴味索然，不再相信灵山巫术至高无上的传闻。后来灵山经学高徒蒯华皎在谦雪斋公开号召同窗，抵制神师废立兴乱的预言，炎枫因此更加排斥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