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66、珍璃宫

　　珏华的态度越是恭敬，枫军越是感觉到他的疏远，一路同行时亲密无间的情谊看不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对未来王后应尽的礼节。表面上的礼节。可枫君分明看出，即使她很快就要正式成为蒯国王后，但仍旧被被当作局外人。
　　她被迫动用了自己的权利：“怎么？蒯国王宫中的宫女不够用，还需要王子调拨我銮吟宫的侍女？”
　　珏华当然听得出她话中的意味，但他并不争辩，只是垂了头，道：“枫君，请别误会——”却再无其他言语。
　　枫君恍然失落，似乎蒯国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陌生得连珏华都不认识了。

　　华皎和珏华怎么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十恶不赦的元圭炽！他们昏了头？他们能放得下心？枫君想不通。她不相信政治会把两个儒雅君子改变成不择手段的人。她不相信！她要改变这种局面，用她自己的方法。她决定去告诉琦瑟，元圭炽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不能让琦瑟嫁给元圭炽！
　　枫君与琦瑟接触不多，她决定去找琦瑟。尽管行行处处有人跟着，枫君还是找到了机会单独前往珍璃宫，路上，枫君想，或许可能会遇到婵娟，正好跟她说说话。

　　蝉声鸹噪，火热的太阳灼烤着青砖地面，珍璃宫内，沿着宫墙立着一圈少年宫女，被她们围在中间的，是两排头顶花瓶的少女，琦瑟和贴身侍女位列其中。三个面目凶恶、膀大腰圆的老宫女手执长鞭，恶狠狠地站在一旁。枫君心中纳罕，悄悄躲到树后，不让人留意到她。
　　琦瑟因为即将远嫁强国，说话渐渐多了几分刁蛮，此时却大气不敢多出，战战兢兢地顶着花瓶，与其他宫女反复练习着同样的动作。
　　蒯国女子之美，天下闻名，王宫女子各个秀色可餐，外圈观摩的宫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俱都姿色动人；操练的少女年龄稍长，更是美貌出众。而这些人当中，最妖娆娇媚的，是走在最前面，曳地纱罗长裙的婵娟。
　　婵娟头顶硕大细瓷花瓶，双手作兰花状，拖着长长裙裾，左右扭动腰肢，向前。后面的少女学她的样子，一扭一扭地。若是谁姿势不够规范，老宫女手中的鞭子，立时毫不留情抽在身上。
　　“啪！啪！”声不断响起，少女们连声尖叫，琦瑟也不能幸免。枫君的心不由跟着颤抖。
　　皮鞭每次扬起，少女们无不心惊肉跳。被打的就算痛到眼泪直流，仍是小心翼翼，不敢失手打碎花瓶。似乎花瓶打碎的话，会有更残酷的惩罚等着她们。
　　看起来，这种训练不是第一次。
　　莫非婵娟所说的，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这个？

　　终于，有人忍不住痛哭出声，老宫女手中的鞭子立时雨点般落在她身上。婵娟停下来，望着挨打的小宫女，神情满是无奈，“云岭国人甚是凶恶，要想在异国保护自己，就得掌握男人的弱点，要懂得如何利用他们的弱点……”
　　枫君听着稀罕，原来抓住男人的弱点也是一门学问？
　　婵娟继续教导一众少女，“身为女子，生来就是要让男人怜爱的，不管是在自己的家里，还是陌生的地方，道理都一样。我们女子要想活的好，不但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要时刻保持身姿婀娜，更要懂得察言观色、巧言令色……”她边说边示范，“说话的声调要像黄莺宛转；不说话的时候要低眉顺眼；笑的时候要让眼睛笑，哭的时候要让男人的心也哭……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要时时刻刻保持最吸引男人的仪态……”
　　此时的婵娟，眉梢眼角风情无限，举手投足尽是媚态，四周静悄悄的，虽然在场的并无一个男子，但所有的人还是被她深深沉迷，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身不由己地模仿着她。
　　枫君在心里叹息：华皎把这些女子送到北朝，到底是为联姻呢还是为惑国？
　　少女们跟着婵娟，学得有模有样，似乎练习了不少日子，惟独琦瑟略显得笨拙些，学了好半天，身子依然僵硬，婵娟耐心点拨，无奈琦瑟怎么也学不来婵娟眼波流转千娇百媚的样儿。老宫女早已不耐烦，皮鞭狠狠地抽上琦瑟的后背，琦瑟痛得缩成一团，头上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琦瑟一愣，横了心，跺脚道：“我不学了！我要去告诉王兄，我不愿意去云岭国和亲！”
　　一班宫女似乎从没有见过这般大胆的举动，吓得呆住了，老宫女的鞭子毒蛇一般抽在琦瑟身上，琦瑟使劲抓住鞭子，不服气地嚷：“我就是不学！我就是不学！打死也不学！”

　　“难道你连我的命令也要违抗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响起，婵娟和琦瑟同时惊恐色变，众宫女急忙挺直腰肢，捧定瓷瓶，胆战心惊跪倒地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华皎站在珍璃宫门口。
　　他国事繁重，竟然如此关心琦瑟的礼仪教习，以致会在百忙之中亲临珍璃宫，藏在墙角树后的枫君更加疑惑。
　　琦瑟扑通跪了下来。
　　华皎面无表情，道：“让你跟着婵娟学习歌舞礼仪，是为了你好，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也不懂吗？”
　　琦瑟吓得脸色发白。
　　“用不了多久，元圭炽就会成为云岭国之主，他号称北朝第一美男子，你嫁给他，那是你的福分。我已经邀请他亲来蒯国，参与我大婚典礼，这正是你的绝佳机会，你一定要加紧学习，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
　　“我不要嫁到北朝，云岭国的人凶恶残暴，我嫁过去连正妃的名分都没有，还要学这些媚惑男人的玩意儿……”琦瑟哭了起来。
　　“大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华皎阴沉了脸，琦瑟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蒯华皎还要发怒，想了想，换了温和的口吻，道：“正妃又能如何？婵娟倒是埘湘正妃，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