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19、卷二、47、驱疫

　　风栩渐神情凝重，点点头“你放心，当阳城也是我风氏国都城，我哪会不管，方志柯已然带兵赶往当阳整肃治安，你可将防疫事宜交代灵山杏林弟子，我会着人送他们前往当阳。”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俱是信任和懂得。
　　风栩渐起于战乱之际，被北朝王储派讽为“趁火打劫”，枫君与蒯华皎和元圭炽的关系复杂，被南朝守旧派称作“不守妇道”，他二人内心都有许多无法言表的旧日伤痕，然而此历经劫难，两颗年轻的心紧紧贴在一起，少年时候的互信互重依然延续，足以为他们抵御任何流言蜚语。
　　风栩渐握住枫君的手，黝黑的面孔上双目闪闪，有着阳光一样的色泽。枫君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感慨。兜兜转转，原来还是眼前人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终身。

　　有了枫君相助，风栩渐精神大振，治水工程变得更加顺利。
　　阿楠的木牛流马车队及时赶到，河工们看到粮食，干劲倍增。阿楠因为白莲云车被毁，以后再无法为枫君驭车，唏嘘不已。
　　涂迦将灵山弟子和所有的粮食留给枫君，只带了阿楠和部分药物，由风栩渐派人护送，前往当阳城，协助方志柯战后重建。
　　风栩渐择了干燥地界，为枫君搭建了临时住所，周边多支白色帐篷，伤痛重病的人被送往救治。枫君不眠不休，配置出多种汤药，分派灵山弟子和风栩渐手下前往各个主要通道，在路边架起铁锅，为经过的灾民施医送药。
　　四方饥民闻听风氏国王诊治病患、施舍粥饭，纷纷赶来，人数越聚越多。风栩渐发布告示，为所有的人预备了下一季的籽种钱粮，要求他们以劳力换取。流民无不响应。他把壮丁编为河工，进入疏浚筑堤第一线；老弱者则留在后方编织麻包；其余妇孺或供应伙食、或帮助枫君看顾病患。风栩渐领导有方，数万流民安排得妥妥当当，真正做到人尽其用、物尽其利，治水大军秩序井然，斗志昂扬，几处被洪水摧毁的堤坝加固重筑，很快修复，只有被蒯国炸开的陡门大坝毁损严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合龙。

　　元圭炽大军班师，携带着大量的战利品，一路遇到各种各样的阻碍：阴雨泥泞、洪水路断、缺粮少药、饥民骚扰，行军速度越来越慢，不似凯旋，倒像是败军溃退。
　　当大军途经南北朝边境，元圭炽下令绕行水灾泛滥区域，消息传出，随军的蒯国壮丁逃脱者甚众，魏朔下严惩，绕是如此，依然有越来越多的俘虏冒死偷逃。魏朔便用铁链押解囚徒，并对相邻的俘虏实行连坐处罚，才迫得不肯驯服的南朝奴隶跟上了大部队。
　　但因为在暴雨中连续作战，加上水土不服，以及种种不知名的原因，北朝军中越来越多的人病倒，元圭炽眼睁睁地看着众多没有死在战争中的勇猛将士，却倒在回国的路上。北朝男子体格强壮，一般得伤病根本打不到他们，但现在不同了，掉队和咽气的兵丁每天都有，军医束手无策。
　　元圭炽暗暗心惊，只能寄望于大军尽快回国。但随着疾病快速传播，行军的速度一天比一天慢，好不容易走到了北朝边境时，军中战马也开始倒毙路边。
　　前锋副将桑麋先是头痛发热，继而上吐下泻、铁塔般的汉子没几天就瘦得脱了形，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

　　是瘟疫！
　　不需军医确诊，元圭炽心里有数。如果按原计划渡过长河，很有可能把疫病带回北朝，甚至国内，如果不带部队回京，朝中那班野心家又会乘机作乱。元圭炽烦恼不已。
　　前哨来报，风栩渐已将洪水控制不少，云岭帝国斥候探得一条平坦道路，可以绕过灾区。北朝大军取道而行，没想到道路早被四境涌来的流民堵塞，穿着神州各国不同服色的男女老少，完全不顾云岭帝国士兵的恫吓，拼命在一条路上拥挤。大军无法前进。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元圭炽问道。哨探官道：灵山弟子在路边施粥赠药，所以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流民投奔。
　　魏朔谏道：“王储也算是灵山弟子，目下大军缺医少药，粮草不足，不如我们也……”
　　元圭炽不待他说完，挥鞭制止了他。罕泺啸一向畏惧元圭炽，但他罕国军中饥病士兵甚多，便壮着胆子道：“要不我们派人去请灵山杏林弟子来我军中救治……”
　　“不！我军就地扎营，让斥候另行探路，大军绕道而行。”元圭炽的态度不容质疑。
　　众将很是不解，纷纷摇头散去。消息传开，罕国军中便有人偷偷跑去赠药处乞药，据回来的人说：只要肯守规矩排队，灵山弟子不论军民，全都一视同仁。有人亲眼见燕国小校恃强横行，想要抢先，不待灵山弟子动手，饥民们便把他一顿暴打，只好灰溜溜站在最后重新排队。
　　此后，不但北朝诸国兵丁前去乞药，连云岭帝国军中，也有人去赠药处排队。诸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瞒着元圭炽一人。
　　护卫队长潘驰赳明白元圭炽的心思，私下对元圭炽道：“涂迦对殿下不敬，可他未必真能统领灵山，殿下不须对他礼让退避，反倒应该亲自找灵山弟子表示谢意。”元圭炽听到这里，横了他一眼，潘驰赳忙压低了声音，道：“枫君医术高明，心地善良，说不定施粥赠药的正是她呢。”
　　元圭炽眼睛登时一亮，起身跨上“乌蹄云”，潘驰赳忙带马跟了上去，两人一路冲到大军最前，方才停了下来。
　　但见路边是三五个灵山童子，用纱巾掩了口鼻，指挥几十个粗壮妇人，架着六、七口大锅，一边铁锅煮着白粥，另一边陶盉内翻滚着的是黑色汤药，药锅灶前贴着不同的标签，分别写着：“饥饿寒冷”、“外伤受寒”、“寒热并发”、“蚊虫叮咬”、“吐泻不止”等字样。童子身后，是几个壮汉抬着空担架等候，面上同样用纱巾掩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