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14、卷二、42、议和

　　赤火皇帝遭遇方志柯，云岭都城再也守不住了。
　　二十二年前，疆场厮杀旗鼓相当，排兵布阵各有千秋的当世两大名将，一个是天生神勇的云岭帝国皇帝，一个是南朝上柱国将军。
　　但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二十年不同的生活境况，使得他们不再势均力敌。一个沉湎酒色，刀兵入库多年的元赤火，面对坚忍不拔，老而弥坚的方志柯，低下了因为发福而变得肥硕的高贵头颅。

　　大雨连绵，长河水灾泛滥，属国的告急文书频频不断，云岭帝国最高的统治者却无暇顾及。令赤火皇帝束手无策的，是兵力空虚的都城被围，没有御敌之将，方志柯天天城前叫阵，赤火皇帝心烦意乱，甚至开始畏惧上朝议政。
　　前方战报传来，号称“战神”的王储已经得胜，却统兵在外不肯及时班师。他到底想干什么？不须王子大臣在耳边吹风，赤火皇帝自己心中就存了疑窦。
　　后宫美姬婵娟天天梨花带泪，哭哭啼啼寻死觅活，赤火心痛得束手无策，恨不能代替她的兄弟去死。
　　最值得仰仗的儿子最不能放心，还是身边的儿子们知冷知热，尤其是猎烈，不但懂得为父亲分忧，为大局考虑，
　　这个儿子资质平平，从前赤火根本没有过多留意。但现在不同了，他越来越发现猎烈很能干。这不，他看见父王的宠姬抑郁不欢，马上让王妃进宫陪婵娟说话解闷，他自己开导单独开导赤火皇帝。

　　千年以来，云岭帝国只有侵略他国的历史，从来没有过都成被围的经验。为什么？因为云岭帝国是最骄傲的国家，自负到没有修建城墙。云岭帝国四面开放，为的是迎接八方朝贺纳供的属国。神州各国只求自保平安，有谁胆敢提兵靠近云岭帝国。
　　为什么方志柯吃了豹子胆，居然能约齐南朝小国，会盟发兵？他毕竟老了。
　　儿臣听说方志柯生性沉稳忠厚，没有后盾，就算他作战勇敢，但未必有提弱兵攻强国的胆略。是有人教会他这一招：围强国空城以救弱国。

　　这场战争真正的统帅不是元圭炽，不是蒯华皎，而是方志柯背后的风栩渐。风栩渐是无国之君，无土之国，他有什么理由要攻打云岭帝国？风栩渐秘密与南朝诸国结盟，利用云岭帝国雨灾水患空城无兵的关键时刻，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元猎烈对赤火皇帝道：风栩渐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逼和云岭帝国，承认风氏国！
　　父皇你想啊，婵娟夫人是风栩渐的同胞姐姐，只要父皇把婵娟夫人立为王后，与风氏国永结姻亲之国，夫人高兴，父皇你也高兴；蒯国只剩下几座空城而已，远隔千里，留之无用，就当是迎娶王后的聘礼，送给风栩渐好了。
　　赤火皇帝点头称是，当即派他出面与方志柯议和。在元猎烈的主持下，云岭帝国无须付出任何土地、女子和货帛的代价，赤火皇帝承认风氏国为南朝盟主国，风栩渐可以在蒯国的土地和城池上重建风氏国。双方签订国书，方志柯连夜退兵，无声无息的，云岭帝国都城解了围。

　　上大夫田畴立即派人带密信送至元圭炽军前，赤火皇帝移军救驾的最后通牒紧随其后。
　　元圭炽对都城来的信函置之不理，他仰头站在大雨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上面。
　　忽听大军齐声如雷欢呼，元圭炽抬眼望去，蒯国王宫支离破碎的宫门沉沉打开，蒯国右大丞黎奢头缠白麻，全身缟素，缓缓走了出来。
　　黎奢双手捧着黑漆托盘，上面是蒯华皎血淋淋的人头。北朝大军让开一条通道，浑身湿透了的黎奢哭成了泪人，将人头献在元圭炽帐下。他四肢着地，俯首把脑袋磕得血肉模糊。
　　元圭炽捧起人头，辨认着凌乱发丝后蒯华皎清秀的五官，眼前闪过蒯国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枫君孤单的身影……
　　说到底，这场战争还是他元圭炽赢了。但是，为什么他没有胜利者的痛快？为什么他还是会心痛？

　　元圭炽还未来得及拆阅田畴的密函火漆，巫鸢的座驾魔鹰冒雨送来了玉牒，鹰丹荟急忙接过玉牒，递到了元圭炽的手上。
　　赤火皇帝老朽昏聩，元圭炽可以不用理睬他，但大司命的玉牒他不敢不重视。
　　元圭炽急忙走进大帐，翻开玉牒，上面的几行字让他陷入沉思：长河漫堤，改道漕运；蒯国灭国，栩渐中兴；龙子唏唏，其父惶惶；取而代之，得享永年。
　　他把玉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并没有完全看明白大司命的隐喻。只是“取而代之”四个字令他隐隐感到不安。
　　再看田畴的密函，圭炽的浓眉皱在一处。

　　又是元猎烈！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长大成人，一个个成了他的潜在对手，每次征战在外，都城总会发生些大小变故。为了跟这帮无知的野心家们明争暗斗，元圭炽费尽心思，厌烦透顶，但每次他都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小心应付。
　　这次风氏国偷袭北朝，分明有诈，风栩渐哪有实力对抗云岭帝国？况且方志柯围成数日，始终没有发动攻势，就在那里摇旗呐喊，虚张声势，就这样居然吓得云岭帝国上下不敢应战。
　　元猎烈献计求和，借此上位，莫非是他私下和风栩渐勾结？

　　风栩渐？元圭炽对他的印象仅限于当年在灵山时，神师炎道吾身边那个沉默寡言的近身童子。让他取代蒯国，也许会对北朝有利，也许未必。
　　凡与元猎烈结盟的对手，一定都要防备。远圭炽心里这样想：风栩渐利用神州第一大国国空虚之际，与云岭帝国签定城下之盟，不费一兵一卒，平白得到了蒯国的土地和城池，此人的手段，不可小觑，远远高于躲在暗处搞阴谋诡计的蒯华皎。
　　此等对手，绝对是个劲敌。
　　绝对不能让这个对手抢占先机！元圭炽想：腾开手，一定围城的详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