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13、卷二、41、哗变

　　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蒯华皎和云岭帝国鹬蚌相争，但风栩渐早就另有部署，他四处斡旋，与南朝各国秘密签署合作协议，再加上风氏国上柱国大将军方志柯余威尚存，南朝各国虽然兵力弱小，却也放心将军队交给他。
　　云岭帝国倾全国之力攻打蒯国，调集北朝属国所有的兵力，以致北朝变成军事真空地带，云岭帝国的都城更是毫无防备力量。这座著名的城市历史上从未被围攻，不但没有城墙防护，城防更是一向麻痹大意，方志柯率领南朝大军刚到城前，还未开始部署围城进攻，都城内早于乱作一团。

　　赤火皇帝连朝服都不及更换，急急携了婵娟上殿，不待众臣朝拜完毕，先问道：“都城被围，为之奈何？”
　　众臣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光都集中在了王座上的婵娟身上。
　　“父王，为什么你让这个女人上殿？”王子元雷霆忍不住，指着婵娟道：“她是风氏国王栩渐、蒯君华皎的姐姐，是祸水哪，她迟早要祸害我们。”
　　赤火皇帝很是不悦，若换了往日，早已勃然大怒，但现在他顾不上痛斥儿子，只挥手令他住口，“先议正事要紧。”
　　田畴出班奏道：“为今之计，只有请王储率兵回援。”
　　虎符、金牌都没有召回元圭炽，田畴这话说了等于白说，众臣同时沉默。但是王储在朝中势大，小臣哪敢多说什么？
　　元猎烈道：“大哥不肯奉召回师，必定有什么缘故？不如请少司命测算一下。”

　　少司命的谶语非常简单，一目了然：“南北对峙，此消彼长；子代父职，储君摄政。”
　　十六字一出，赤火皇帝脸色倏变，众臣无不冷汗涔涔。这是丧权辱国，大逆不道的十六个字啊。

　　暴雨挡不住战火的熊熊燃烧，战鼓和厮杀声无比嘈杂，北朝士兵在血雨中已经变成了一队野兽，杀人如麻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元圭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生平第一次感觉对战局失去了控制。
　　天边那朵洁白的云彩他在心头挥之不去。元圭炽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战神”了。

　　宫门摇摇欲坠，血泊和泥泞混在一起，元圭炽全身上下被浸染上了深浅不同的血色，他猛地圆睁双目，下达了一道匪夷所思的命令：停止对普通民众的屠杀和抢掠。

　　北朝将士大哗，攻掠之势立即缓下来。燕国和罕国等小国非常不满：历来诸国出兵跟随元圭炽征战，无不满载而归，这次眼看神州最富庶的国家就在掌握之中，主帅却不让大家收获战利品。
　　难道云岭帝国要独吞战果？如果不是元圭炽，军中恐怕早已流言四起。大雨中看不清楚三军主帅沉默的面容，各国的将帅们敢怒不敢言。
　　一拨又一拨的传令官趟着泥泞冒雨赶来，报告的都是坏消息：吉水国发兵延误，结果遭遇洪水，吉水国军队死伤无数；北朝靠近长河的地区全部受灾，田地房屋人口无有幸免……
　　燕国与吉水国辈辈结姻，两国都有边境靠近长河，燕盎昆立即率本部起程回国。元圭炽闻言，亲自赶去拦截。燕盎昆令部下继续撤退，他自己骑马挡住元圭炽。
　　燕盎昆身后，燕国精兵护着一列四驾马车，车上雨布苫得严严实实。元圭炽戟指大怒，“你竟敢违我军令？”
　　燕盎昆调转马头，丢下了一句话，“城门已破，大功告成，相信圭炽王子不会让燕国白跑一趟。”
　　燕盎昆竟敢如此无礼，云岭帝国诸将怒不可遏，攥紧拳头，就等主帅一声令下，便可将小小燕国军队撕成碎片。元圭炽对燕盎昆并不阻拦，但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人害怕。燕国副帅崔嵬见状，忙带了后队人马留了下来，悄悄站在桑麋军中。

　　军中的混乱暂时安定下来，元圭炽下令整顿北朝大军，同时张榜告示：要想避免屠城，蒯国百姓须得献上蒯华皎的首级。

　　鹰丹荟站在元圭炽身侧，左手握得紧紧的，紧到骨节发白。她掌中藏有一个小小的锦囊，那是临行前大司命巫鸢派人秘密给她的授意。鹰丹荟几次想拿出交给元圭炽，但想元圭炽一路行来，都不曾拿正眼看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心事像是眼前的血水和雨水，纷纷扰扰，凌乱嘈杂。鹰丹荟攥紧了拳头，退后两步，将锦囊塞回怀中。

　　赤火皇帝最后一道金牌的信使满身伤痕，死在元圭炽帐前时，兀自张着嘴，之是来得不及说出他要传达的使命。
　　那之后，云岭帝国都城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元圭炽定下心来，一面着魏朔整顿城中秩序，一面命桑麋加紧攻打王宫。
　　鹰丹荟知道情况危急，拉了魏朔再三进谏，恳求元圭炽及时退兵回朝，但元圭炽哪里肯信。
　　“风氏国王室流亡时，方志柯下落不明，二十年没有音信，南朝诸国现在一盘散沙，蒯国灭亡都无国肯救，哪可能这么容易就组织在一起？更不会有本事敢去攻打云岭帝国，就算国中兵力空虚，哪里就这么巧，风氏国会利用这个时机复国？” 他自信地否定了任何可能性：“神州还没有哪个国家敢和云岭帝国开战，谁敢攻打云岭帝国都城？一定是朝中有人怕我平定蒯国，功高震主，故意想出这一招对付我。”
　　朝中大臣王子有这种想法的不乏人在，元圭炽主意一定，不论属下说什么，他坚持要攻占蒯国王宫，完全占领了蒯国全境，才能撤兵。至于蒯华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班师的时候要带上蒯国所有的水利工匠和劳力，用蒯国的人修坝筑堤，治理长河，建立真正属于云岭帝国的不世功业。

　　鹰丹荟和魏朔知道，从战略上来讲，元圭炽的想法是正确的，如果南朝盟主国不灭亡的话，迟早会死灰复燃。只有劫掠了蒯国的全部财帛女子，驱使蒯国的男丁去维修神州长河，让蒯国永远消失，才可能使南朝长期臣服。只有那样，长河才能永远被云岭帝国控制；只有那样，这次战争才将获得真正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