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05、卷二、33、幻阵

　　但他没想到，元圭炽并没有在边境驻地等候，他好像知道会属国姗姗来迟，所以不再发出四方号令金箭催促，而是派信使密令各国部队，按各自的行军路线分头开拔，会师地点定在蒯国王城，云岭帝国和黑鹰国先头进军。

　　深宫女巫鬼施动巫术，显示蒯国派出的信使和细作不断被斩杀，蒯华皎终于意识到形势危机。蒯国将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孤城迎战素有“战神”之称的元圭炽和他的大军。
　　幸亏蒯国王城男女皆兵，纷纷响应号召，誓死抵抗残暴的北朝侵略大军。蒯珏华征召所有成年男子，从府库中取出多年闲置的兵器，全城铁匠连夜打磨，分发给新征的兵士，他自己与城头守军同寝同食，
　　但蒯国君主没有死战的决心。蒯华皎拿着神师留给蒯国的护城密籍，日夜与两个女巫鬼研制对策。在北朝大军离城只有一日路程的时候，他下定决心，命令启动了神师当年留给蒯国保护城池的十数种幻阵中的最后一招，
　　这样，他就可以完美地利用长河这道天然屏障，真正实现“不战而胜”的政治策略。王城保卫战，只不过是拖延双方的时间而已。

　　飞鸟自枝头惊起，四散惊惶逃窜。北朝的铁蹄在南朝的土地上一步一步推进。
　　漫山遍野的桃杏烂漫盛开，元圭炽翼马的旌旗在山野中穿行，士兵们锃亮的铠甲寒光闪闪，映照得日月狰狞，花木失色。
　　不断有新的部队加入，未及到达会师的地点，人数已经超过八十万。大军途经之处，尘土飞扬，遮天弊日，马蹄踏过，人兽灭绝。一路行来，南朝各个小国君臣子民闭门不出，唯求自保。
　　元圭炽行军打仗历来身先士卒，所以将士用命，上下齐心，行军速度、战斗力均非同凡响，攻打蒯国更是北朝多年的心愿。此次出征，所有参战的人都怀了必胜的信心，就等着瓜分南北朝最富庶国度的财富。
　　离蒯国王城越来越，天色将晚，元圭炽下令扎营，召集各军将领前来议事，准备部署兵力，前方哨探仓皇来报：“王储，不好了！不好了……蒯国——蒯国王城——蒯国王城不见了！”
　　怎么回事？

　　元圭炽丢下军事地图，跨出中军大帐，两列精悍将领紧随其后，一行人策马奔上高岗。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一马平川，万顷良田中，春苗茁壮，绿意盎然，哪来的敌国和敌人的踪影？
　　“难道我们走错了？”鹰丹荟话说出口，立即知道犯了错误，她看了一眼元圭炽。元圭炽托着下巴，陷入沉思，似乎没有听到。她暗道侥幸。
　　元圭炽自幼熟读兵法，天生过目不忘，精于排兵布阵，他两次进出蒯国王城，对这座庞大城市的位置和构造早已烂熟于胸。走错方向，找错地方之类的可能性绝对不存在。
　　可是，眼下蒯国的王城和人口哪里去了？莫非蒯国可以遁形，或是飞迁？元圭炽问遍所有随军的卜算师，没人能说出所以然。
　　他一拳将身前的巨石砸得粉碎。巨大的响声让中将无不色变。

　　大军日夜疾行，为的就是速战速决，没想到刀剑尚未出鞘，敌方却失去了踪影。部队驻扎下来，但随即谣言纷纷四起，各种各样版本的流言无所不在。
　　蒯国坚壁清野，其他南朝小国退避三舍，锁国避战，八十万人的后续给养无法跟上，军心开始动摇，士气越来越低落。五天之后，各营之间，各国之间，寻衅斗殴时时发生，主帅却视若无睹。
　　十天后，几个北朝小国悄悄收拾帐篷辎重，准备返回。
　　天天都有人元圭炽他告状，将领们互相攻讦，有一次甚至在中军大帐里大打出手，平时称兄道弟的将领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去拉架。大家都看着元圭炽。元圭炽浓眉拧成“川”字，两眼望着空气，好一阵子，他突然起身，大步向前，直直走向正厮打在一起的两员大将，顺手将他们推向两边，脚下步伐不变。
　　鹰丹荟反应过来，忙追出帐去，元圭炽已经走得远了。她回头狠狠地瞪众将领，“这就是我们千里迢迢的目的？看看你们的样子！和外面泥地里打滚的军汉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不算她的扈从女兵的话，鹰丹荟是八十万大军中唯一的女性，大小将领对她又敬又爱又怕，那是不同于敬畏元圭炽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微妙而又长期存在的爱慕之情。除此而外，鹰丹荟以她的作战英勇同样获得极大的尊重。她把这种爱慕和尊重全部拿出来，协调元圭炽与属国将帅之间的关系，取得了非同一般的效果。
　　只是元圭炽不知道。
　　只有他不知道。

　　八十余万大军中，云岭帝国占一半还多，也只有这部分将士每日按时作息，军容整肃，早晚操练。为此常常遭到其他诸国兵士的嘲笑。云岭帝国的精兵悍将嚣张惯了，哪肯服气？
　　争吵不管用，打架双方都怕犯军纪，便拼命地互相讥嘲讽刺，最后，云岭帝国的人被打击了。前锋主将魏朔一时愤激，冲出营房，率骑兵纵马在平川田地中来回践踏，希望能找出蒯国的破绽。
　　数天过去了，除踩坏无数禾苗外，魏朔和他的部下没有造成半点其他破坏，只留下一连串的耻笑。

　　元圭炽对这一切不可能不知道，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让他爆炸，可面对眼前的困窘，他束手无策。
　　他不愿意把他的无奈说身边的任何人，即使枫君，他也不想告诉。但这使得他更加思念。在思念中，他越来越了解枫君。这是一种真实的想象。在想象中，他的感情越来越真切，越来越明晰，那不仅是他对他的某个女人的洞察，更是他对他自己的感情的洞察。是他对枫君的感情。
　　但元圭炽始终是元圭炽。“战神”不会因为男女感情而影响战事进程。他必须要设法解决眼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