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枫君的一生》空心香水

104、卷二、32、烽火

　　赤火皇帝深居内宫，久不理政，他怎么会随便接见蒯国使臣，并接受他奉献的美人册？内宫中美女如云，各种年龄肤色气质的都有，这还不算北朝各国年年进贡的新人，蒯国人如何知晓皇帝的口味喜好？
　　婵娟虽然是个陪嫁宫女，但现在已然宠冠六宫，若是诞育下王子，那以后元圭炽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
　　太平盛世多宫变。
　　生于帝王之家，凭借真刀真枪建功立业的元圭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蒯华皎已经在云岭帝国宫廷中动摇了他的根基，就算没有神州长河的这个挑衅理由，元圭炽也早想找蒯华皎的麻烦。只是他高傲的个性，不允许被人谣传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侵略情敌。
　　或许不止是为他自己的名声，也有为枫君着想的一面。不过他不愿被人发现而已。

　　巫鸢密函告诉他，占卜显示：蒯华皎野心勃勃，要利用神州长河打击北朝。元圭炽马上想到，这矛头是冲云岭帝国来的。蒯华皎把自己的姐妹嫁进云岭帝国，只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之一。也就是说，蒯琦瑟嫁的人不论是元猎烈，还是元圭炽，或是与婵娟同侍赤火皇帝，都不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
　　而元圭炽，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一举平定蒯国，保住北朝命脉神州长河，试问云岭帝国有谁能与他争位？天下又有谁能与他争锋？

　　元圭炽的大军刚跨过北朝边界，南朝疆土已经燃遍烽烟，云岭帝国入侵蒯国的消息在长河两岸到处流传。
　　北朝与蒯国隔河接壤的吉水国，相国卫参传信给北朝统帅元圭炽，为国君染恙再三致歉，称一俟国君能够主事，立即发兵随行。元圭炽举起信函，对黑鹰国统帅鹰丹荟一阵冷笑。
　　“你自诩风流元帅，难道竟不知女人万万得罪不得？尤其是掌握权力的女人。”鹰丹荟在接到四方号令金箭的第一时间，率部火速出发。是北朝诸国最先赶到的一支同盟军。
　　元圭炽了解鹰丹荟，知道她仍在为百花宴的事情生气，也知道她不会因为儿女私情影响三军对垒，故而不论她如何冷嘲热讽，都不会介意。
　　黑鹰国的前任老王鹰鹞是巫鸢的长侄，说起来，鹰丹荟还得管大司命呼叔祖。因为元圭炽自幼与巫鸢走得近，所以他和黑鹰国的关系更密切一些。因为三年前鹰鹞的叛乱，赤火皇帝再信任巫鸢，大司命无上的地位也逐渐被年轻的少司命同雍取代，所以黑鹰国现在只能更加积极地靠拢元圭炽——云岭帝国未来的皇帝。

　　蒯国烽火连天，北朝大军却没有受到任何阻击，沿途其他小国，丝毫不做抵挡，看起来更像是故意放行。迎接元圭炽的，是蒯国一座连一座的空城。蒯国官民提前抢收粮草，不留一粟一谷，全部送到王城囤积起来。妇幼大多疏散到了邻近国家，壮丁全部用在了兴修水利和守卫京畿方面，蒯华皎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虽然战备充分，但南朝没有任何一个盟国发兵救援蒯国，连问讯的消息都没有。京畿统帅蒯珏华目不交睫，夙夜忧心。蒯王华皎亲政之初，便设计吞并了南朝第二大国虞国，以至其他小国无不战战兢兢，未免遭受同样命运，诸国同时奉蒯国为盟主。
　　南朝各国为抵御北朝，历来都有临战捐弃前嫌的传统，为什么这次大敌当前，各国同时沉默？他们怎么会坐视盟主国被攻打？是不是有什么更危险的理由？
　　蒯珏华想不明白，便派出精干亲信快马奔赴各国报信，带回来消息让他坐立不安：风氏国流亡的上柱国将军方志柯提前向南朝各国借兵，带着大军去救某个据说非常重要的人物。
　　二十三年前的方志柯是神州的第一名将，忠勇善战，为人宽厚，南朝大小国家都受过他的助益，如果不是现下非常时期，各国答应他的私人要求，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方志柯要救的人到底是谁呢？什么人物值得他动用整个南朝的军队呢？蒯珏华不得不防。

　　当年蒯国依仗神师和云岭帝国的力量，巧取风氏国，但方志柯和部下使占领计划变得不那么轻松。十八年前，还是这个方志柯，独自从戒备森严的蒯国王宫带走了余璠王妃，和她的两个孩子，蒯王琢辉率军追了三天三夜，一番血战，只追回了年幼的小王子蒯华皎，以及流着风氏国血液的婵娟。余璠王妃则永远不能回到故国了，她和她长子的父亲同时死在了流亡路上。据说，她死的时候因为能和那个人双手挽在一起，竟然满足得露出她在蒯国王宫罕见的笑容。琢辉月王因此抑郁不欢，最终盛年早逝。
　　被蒯国王族视为奇耻大辱的历史，深深埋在知情者的肚子里，由着它腐烂风化，从此淹没在记忆中。没想到被大火烧过的草根再次萌芽，当年与琢辉王势不两立的方志柯突然冒了出来，不但扶持起了名不见经传的风栩渐，而且利用蒯国危亡之际，借走了倚为后盾的属国军队。毫无疑问，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蒯珏华忧心如焚，日夜在城头巡视，蒯华皎对他的积极备战冷嘲热讽：王城兵精粮足，城防坚固，任他元圭炽如何勇猛，三月五月也难攻得下来。
　　蒯珏华相信他的谋略，但还是从王宫宝库中翻出了尘封已久的神师密籍，不眠不休地研习神师布下的王城幻阵，希望从中找出御敌策略。
　　蒯华皎固然能够精确计算长河的涨潮汛期，但他算不出北朝大军的行军速度。因为他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北朝大司命会提前察知他的计划，更没想到元圭炽一得到消息，会立即发兵。按原定的计划，他估计元圭炽会因为琦瑟或其他女人，放缓步伐，比如说枫君。
　　蒯国在北朝的细作每天会有情报送到蒯王案头，可按蒯华皎自己的时间推断，元圭炽在边界会齐诸国军队的时候，正好是长河初汛，他预定的决堤时间恰恰便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