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之外 之 偷芯》跳脚山羊

7、第 7 章

　　第7章
　　邵敬停了一下，突然回头给楚飞鸿一个大大的笑脸，“直觉。”
　　楚飞鸿不可置信地笑了一下，也不再追问。这场戏还差两个镜头，两个人还要再补一下镜头。郭导十分惋惜，刚才那段戏难得状态很好很连贯，如果一镜到底可是难得的可以吹嘘的资本，只可惜被意外倒塌的白钢板打断，镜头即使补上也终究不是同一段。

　　三个人继续刚才的戏份，丛薇薇用枪指着邵敬，邵敬举起双手，还是叹息道：“小鱼，你这么给他们做事，值得吗？”
　　丛薇薇心虚地眨了眨眼，还是打花腔道：“你说什么？我对杨教授倾慕许久，给他做什么事我都心甘情愿的。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是吗？看你们情深义重的样子，我倒不忍心了呢。”邵敬冷笑道，手指微微一动，一幅屏幕突然悬浮在空中，一段视频播出来，正是丛薇薇从反派家中出来的录像。楚飞鸿看着录像，也变得惊疑不定。
　　趁着丛薇薇分心，邵敬立刻夺下了丛薇薇手中的枪，制住丛薇薇。楚飞鸿刚刚对丛薇薇产生信任，哪知情况突变，楚飞鸿大叫一声奔下山去。
　　“cut！”
　　“邵哥这东西还真有意思，”郭导走过来看着邵敬手中的钥匙扣。这段戏本来是邵敬应该甩几张照片出来给楚飞鸿看，丛薇薇想到这个钥匙扣投影仪正好能替代照片，还能充充科幻片的场面，就拿来试了一下，果然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丛薇薇与楚飞鸿也围上来，这几天他们总想用这个道具插入到各种场景中，郭导被他们的要求烦的不行，这次看到效果竟然不错，也只得就范。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丛薇薇得意地对郭导说，“邵哥的同学太专业了，要是请来客串一下可不错！”邵敬赶紧打断道：“他搞科学还行，来演科学家可能还是楚老师更像。”
　　楚飞鸿不好意思地一笑道：“你的同学来之后，我还与他聊过天，剧中一些对话和细节，其实还真有不少受他启发。”
　　邵敬心里一惊，脸色还是如常，问道：“你和他聊天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楚飞鸿见他问得莫名其妙，还是好脾气地回答道：“有一天下午休息，你同学在影城那里和一个年轻人聊天，我也顺便过去聊了几句。怎么？有什么事情吗？”
　　邵敬心中转了几转，想着张林在Y城这几天，的确有一天是与楚飞鸿出现在同一个场景中。那天被丛薇薇的影迷攻击，楚飞鸿怕他尴尬没有明说，而且当天晚上他去近郊的山上放风，还偶遇了楚飞鸿。
　　“没……没事，我知道了……”邵敬勉强露出个笑容，后背上都是冷汗。
　　“你没事吧？邵哥？”丛薇薇好奇地看着邵敬因为紧张而有些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同学那里，怕他给你抖出来啊？”郭导笑道，“连人家和鸿哥说句话都不让。”
　　“胡扯……”邵敬扭了扭脖子，恶狠狠地对郭导说道，“这周的郭扒皮总算能让我们松口气了吧？之后剩的戏份也不多，再过半个月是不是能杀青了？”
　　郭导欣慰地点点头道：“不错，只要你每天都这个强度，我们三天就能杀。”话是这样说，郭导还是认真地查了一下进度，算了一会说道：“差不多十天吧。我们剧组不算什么大制作，时间也安排得紧凑了些。圈子虽然小，我们缘分其实没那么多，有的人以后还会再合作，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就合作这一次。我们还有十天的缘分，还是希望大家珍惜。”郭导说到后面突然煽情起来，丛薇薇小女孩心思敏感细腻，听到后面眼眶都红了。
　　“想得太多了你，”邵敬没好气地说道：“之后还有发布会，还有路演，我们想躲你都躲不开……万一不小心大爆了，有投资商找我们拍第二部的话，你这些话可要全都吃回肚子里去。”
　　娱乐圈对于这种吉言向来来者不拒，邵敬一说果然郭导不再煽情了，改为：“好好好，我吃我吃，另外大家这一周够累了，明天你们三人组休息下，其他人补一些镜头！”
　　邵敬满足地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自己的重头戏份终于大都拍完，剩下的一些戏份不需要花费很大的情绪去表演，心中也觉得无比轻松。只是这种轻松并没持续二十分钟，电话就响了起来。邵敬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半，电话号不认得。邵敬拿起来就接，自己不是什么红人，也不会有疯狂粉丝来骚扰自己。
　　“邵敬，我是楚飞鸿。”
　　“啊……楚老师，”邵敬惊讶地问，“有什么事吗？”自己和楚飞鸿远没有熟络到随时通电话的地步，这个电话打得自己都莫名其妙。
　　“我在山上。你来吗？”楚飞鸿的声音很沉稳，和他现在科学家的身份很配。
　　“现在？”邵敬有点懵，被半生不熟的人约出去爬山，邵敬心里多了无数种危险的猜测，但是却忍不住爬到沙发上找外套。大概是按部就班的日常生活太多，这种莫名其妙的请求倒是能满足他一直以来的冒险情结，何况他本能地相信楚飞鸿并不是坏人。
　　“好像是有点唐突了，”楚飞鸿有些歉意地说，“我爬山到这里，突然想看看你那个投影仪，就打电话试试看，你不想来也没事。”
　　“等我一小时。”邵敬迅速挂了电话。依旧是帽子墨镜口罩三件套。他和楚飞鸿在戏外除了两次偶遇几乎没有接触，更不想让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神秘的联系。
　　邵敬赶到山腰的时候正好九点半，夜凉如水，邵敬穿了厚重的大衣，楚飞鸿仍然是一身登山装，却看不出冷态。见他上来楚飞鸿抱歉而感激地一笑，示意他过来吃东西。
　　“要看这个？”邵敬掏出手中的投影仪，点亮手机交给他。
　　“今天提到你同学，”楚飞鸿之前用过几次，很熟练地开了机并调了一下距离，“其实我也一直想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邵敬有点摸不着头脑。“感谢我让你们认识？”
　　楚飞鸿慢慢地把投影仪的定距不断拉长，空中的屏幕越来越大。“有这个因素。”楚飞鸿躺倒在地上，让屏幕的平面平行于地面，像邵敬犯懒的时候会把ipad平行放在床上空那样。
　　“张林都和你说了什么？”邵敬好奇地问道。
　　“他说，不要把科学家想成那种规规矩矩严谨端方的形象，真正的科学家，其实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
　　“哈？”邵敬不自觉地叫出来。
　　“他说真正的科学家，不会安于现有的一切，他们会想知道所有超过我们极限的事情。我很感谢他这些话，”楚飞鸿把屏幕调节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大，“我今天在山上想到这些，突然想把你的投影仪借来，我想看看，如果我们把这个距离调整到超过它的限度，看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所以一激动就没忍住打了电话。”
　　邵敬感觉到自己心脏在强烈地砰砰跳动。他不是中规中距的人，有任何规则都会有意无意地违反或破坏一下，但周围都是活在各种规则或者潜规则中的人，往往他一出格就被拉了回来。楚飞鸿在他心中也同样是那个规则世界的人，内敛，有原则，有界限，所以也从来没想过把之前的经历告诉楚飞鸿。
　　听着楚飞鸿把这个有趣而疯狂的想法这么自然而无辜地说出来，邵敬感觉到自己的封条仿佛被揭开了一样，哈哈大笑着倒在地上，一起看着面前的屏幕越来越大，越来越远，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
　　“要是有小朋友半夜起来看星星，会不会吓到？”楚飞鸿突然停住了一下，问道。
　　“不会，”邵敬笃定地说，张林告诉过他，这个屏幕其实与观察者的视网膜有一个对应关系，也就是说只有在它发射源的方圆百米之内的观察者才会看到，而离发射源较远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虚拟的屏幕。两个人之所以感觉到屏幕越来越大，是因为在视网膜上成像越远越要清晰的缘故。
　　楚飞鸿耐心地调节着屏幕的距离，但屏幕始终无法覆盖整个天空，距离越远面积的增大反而没那么明显。邵敬接过投影仪，直接手动定距，在距离单位直接选择了光年，然后疯狂地按了几十个数字。定距，投影。
　　屏幕仍然在两人的头顶，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
　　邵敬不甘心，把单位改成了万光年，按了几百个数字。定距，投影。
　　地平线的边缘仍是一圈空隙。
　　仅仅是在虚拟屏上点选了一些按键，邵敬却像花光了全身力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无力地喘着粗气。这种覆盖几乎整个天空的屏幕给他巨大的压迫感，回头看楚飞鸿，他已经闭上眼睛没有再看。
　　邵敬关了投影仪，平复一下呼吸，头脑中出奇的空，仿佛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楚老师，”邵敬用尽力气发出声音，感觉声音很飘，不像自己的身体发出的。
　　“怎么？”楚飞鸿声音也有点虚无。
　　“看到你想看的了吗？”邵敬本来想开句玩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并不好笑。
　　“没有。”楚飞鸿认真地回答。
　　邵敬坐起身来，看看山下的灯火，终于感觉回到了现实世界，刚才巨大的天幕让他以为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
　　楚飞鸿也坐起身来，两人互相看一眼对方仿佛从噩梦中醒来的脸色，都忍不住笑起来。
　　“楚老师，”邵敬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继续说道，“我说我能感知你的情绪和思维，你信吗？”
　　“是吗？”楚飞鸿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笑道：“你这是在夸我吗？夸我表演的情绪能准确传递给观众？”
　　邵敬刚刚下定的决心瞬间被浇灭了。顺着楚飞鸿的话说道：“嗯，我也是刚刚发现，我成了你的影迷。”
　　楚飞鸿听出他的敷衍，摇摇头道：“你不用和我来商业互吹，合作这段时间，反而是我佩服你比较多。”
　　“我？”邵敬失笑出声，“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演员，拿工资赚生活费，论天赋论努力，我在圈子里只能算倒数的。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说不出具体的，”楚飞鸿诚恳地说，“你那天和过激的影迷动手，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也觉得十分痛快。后来再山上讨论星星的问题，甚至今天能接到电话给我送来投影仪，我都没法明确用一个合适的词来表达——”
　　“性情中人。”邵敬打断道。他今天并没有感觉到楚飞鸿的意念，但凭着这段描述，突然猜到他想说什么。
　　“是的，性情中人。”楚飞鸿的语调抬高了一些，显然也是十分激动，“我发现我们还挺默契的。”
　　只是我单方面的默契吧。邵敬心里暗笑。邵敬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想再次向楚飞鸿说明这段信息的事情，楚飞鸿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楚老师吗？我是小文，”电话那边响起焦急的声音，楚飞鸿奇怪地看了一眼邵敬，不明白为什么小文会给自己打电话。
　　“小文？有什么事吗？是要找邵敬？”楚飞鸿看向邵敬，把电话递了过去。邵敬接过电话，就听见话筒中小文正在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楚老师，我不找敬哥，阿雅得了急性阑尾炎，我们没找到你就先送她来了医院，和你打个招呼。”
　　“阿雅住院了？”邵敬皱了皱眉，“你们钱带够了吗？在哪家？我们这就过去。”
　　“……敬哥？你和楚老师在一起吗？”小文一愣，随即回答道：“我们在Y城中心医院，钱都够的，我就是告诉楚老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