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之外 之 偷芯》跳脚山羊

3、第 3 章

　　邵敬心情不错，今天没有被意外的意识干扰到，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和张林的约饭也就没那么抗拒。
　　“今天拍得都还顺利？”张林好奇地问。
　　“还不错。”邵敬夹了块肉，问张林道，“你呢？今天有收获没？”
　　“哪那么容易，”张林苦笑一下道，“这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有时候要几代人的传承接力。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科学家熬白了头。——甚至熬白了头都没有个结果。”
　　邵敬心里动了一下。读书的时候虽然不爱学习总是和小混混们一起喊打喊杀，但对于科学家总是有一种近乎迷信的崇拜，听张林说这句话几乎就想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他总是想自己再观察下，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拿起杯子与张林碰了一下：“敬科学家一杯。”
　　“敬科学一杯。”张林点点头，脸上带了点严肃的表情。
　　“你这话还真让我不好接，”邵敬自嘲地说，“不瞒你说，从昨天见到你到现在，我总有点仰视的感觉，喝个酒都这么有情怀，衬托得我也太浅薄了。”
　　张林也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本来就是术业有专攻。其实在我看来你们在演戏倒和我们的研究也有一点点关联，有人分析的演技，语言和肢体表达也正是我们生物信息传递学偶尔会涉及到的。”
　　“那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邵敬忍不住问道。平时在圈子里大家很少互相评论这样的话题，因为一是往往得不到真实的答案，二是万一自己是被批评的那个面子上也过不去。好容易抓到一个不太会掩饰的圈外人，邵敬有点好奇起来。
　　“对不起……我没看过你的剧。”张林实话实说。
　　“好歹也是同学！你不关注我一下吗？”邵敬有点泄气，“明明你说周围的人还会看楚飞鸿和丛薇薇。”
　　“那是她们看的，”张林无奈地说，“再说看得也不多，有些消息都是在网上看看新闻知道这么个人，但剧我很少看。”
　　“算了算了，”邵敬摆摆手道，“这两天你在这边都干什么呢？没去外面走走吗？”
　　“实验室那边有些数据要处理下，今天没出门。不过你倒提醒我了，明天去看你拍戏吧。”
　　“明天的戏……”邵敬停顿了一下，他看过剧本，第二天和丛薇薇对手戏很多，不乏暧昧肢体接触的戏份，虽然自己是演员已经习惯了，可是给科学家看这个，总觉得有点丢份。
　　“不方便吗？那我去别处走走，影视城本来也是景点。”张林看他为难，也不强迫。
　　“没事没事，你去看吧，”邵敬扬扬下巴，“明天是动□□情戏，正好让你这严谨的脑子放松下。”

　　片场
　　郭导很满意地看着邵敬和丛薇薇今天的造型，挑挑眉毛，饶有兴趣地夸道：“不错不错，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是骡子是马还得穿衣服才能看出来。”听着周围不怀好意的窃笑，邵敬瞪了郭导一眼，丛薇薇则忍不住上去踹了一脚。
　　两人之前的对手戏效果都不错，虽然只拍了几天，目前能剪出来的镜头已经很超出预期了。邵敬越来越喜欢这个剧组，尽管有丛薇薇和楚飞鸿的人气和剧组其他人并不太搭，但气氛却出奇地好，大家并没有想象中的隔阂或排挤，打打闹闹很是热闹，连助理和剧组工作人员也毫无顾忌地与主角团们打趣互损。
　　这天第一场是一段马路上的追打戏。丛薇薇化了装用假身份混入楚飞鸿所在的公寓，邵敬眼尖发现有鬼，从公寓追出来，一路追到马路上，路边小店，路边大厦追到楼顶，都是常见的跑酷戏码。邵敬以前和小混混们打群架多了，一跑起来总有点不那么端庄，之前演这种戏也被导演诟病多次，这次照样没逃过郭导的法眼，NG了好几次。
　　“你知道你跑起来像什么吗？”郭导无力地说。
　　“像什么？小混混调戏良家妇女吗？”邵敬不好意思地说，看看监视器里的自己，的确有点不像好人。
　　“反过来看，就像女警在追捕□□分子！”郭导扔下手中的剧本，走到邵敬面前掰了掰邵敬的肩膀：“肩膀，能不能不晃？脚踩地，能不能稳一点？别那么飘？让光哥给你跑两步看看，看看警察怎么跑！”
　　光哥是剧组的武指，话不多为人厚道，听到郭导一说，立马表情严肃从几个人面前一跑而过，到路口又转回来，脸不红气不喘，站到一边看着郭导。
　　邵敬想了想，还是对郭导说道：“光哥跑的是好看，但我是去抓人，激动时候怎么还能注意好不好看啊？”
　　郭导看着邵敬，被气笑了：“你不是真的去抓人，你是在演戏！你是演员！我知道你打架有经验，可是观众爱看的是动作电影，不爱看群殴啊！”邵敬还是不服气，正在想怎么反驳，突然又感到了那一阵陌生的意念，似乎在认同自己，这样跑，其实效果很好。难道楚飞鸿也在现场？邵敬奇怪地向围观人群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戴着棒球帽的楚飞鸿，混在剧组工作人员里。
　　邵敬这个人有点别扭，孤立无援的时候越挫越勇，从不让步妥协；但有人支持肯定自己时，反而态度上缓和了一些。回头冲服装小哥说道：“我把夹克脱了，换个套头毛衫试试，这个夹克太拖拉。”
　　换上套头毛衫之后，邵敬再次跑了一遍，郭导盯着监视器的眼睛一亮：“不错，真不错！果然人靠衣装……”
　　“滚！”邵敬和丛薇薇一起喊出来。
　　“来来来，下一场下一场——”郭导恍若未闻，吆喝起来。大家进组不到一周，郭导的厚脸皮倒是深入人心。心里骂着，众人还是跟着道具师傅们一起走下一场。
　　邵敬与丛薇薇的追打在大厦天台上愈发激烈，不能跳过的俗梗就是把丛薇薇打到天台失足，差点跌落时，邵敬心有不忍，拉住了丛薇薇。拉回丛薇薇后两人扑在地上，丛薇薇衬衫被刮坏，邵敬把自己的套头衫脱下来给她套上。
　　这种戏份对于两人来说都是轻车熟路，没有NG就顺利完成。郭导激动得直搓手。正想招呼转下一场戏，围观的群演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灰呼呼的身影，一拳打在邵敬身上，邵敬一个趔趄，小时候打架的本能随即反应过来，拉住他手臂就往地上一摔，一脚踩住了不速之客的头。抬头看着惊愕的众人，邵敬觉得不太好，赶紧招呼光哥“光哥？光哥！快来！吓死我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给薇薇披衣服？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地上的男子已经被众人架起来，被光哥抓着手，看起来却不害怕，恶狠狠地盯着邵敬说：“薇薇是你能碰的吗？要是楚飞鸿我也就忍了，你算什么东西！”邵敬一听怒火中烧，蹿上去就要揍这个人，却被光哥拦住了，剧组的人赶紧七手八脚把他按住：“邵哥消消气，邵哥消消气！让光哥干他。”
　　丛薇薇显然也吓到了，又委屈又害怕地盯着邵敬，连连摇手：“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拍着戏突然出这种变故，郭导脸色也黑了，瞪圆了眼睛问道：“这人哪来的？谁招进来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迷茫，谁也不知道这个偏激的影迷是哪来的。
　　“下次让现场调度看好场子，别什么人都放进来！”郭导恨恨地说，难得今天状态也不错，被这样一个人搅乱了节奏，接下来几天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邵敬脸上还挂着刚才那场打戏的妆，虽然与这个人动手一点亏都没吃，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他。“我没事，”邵敬笑笑说，“就这小体格还敢跟我耍流氓……老子打架的时候他毛还没长齐呢。哎薇薇你别哭啊——”丛薇薇一听他这么说更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起来。丛薇薇本是选秀出道，背后资源不错，一路顺风顺水，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吓之下除了哭更不知道该怎么做。
　　“行了今天先散了吧，明天放一天假，让执行导演和现场调度跟我开个会！”郭导泄气地说。转身就走了，把其余一众人留在片场。
　　“别哭了啊，这不都没事吗？”邵敬无奈地说，女孩子一哭他就有点慌，又有点郁闷，明明自己才是最受伤那个吧？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说什么“要是楚飞鸿他就忍了”，自己地位有那么不堪吗？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请张林来现场来着，不小心让人家看了场笑话。想到张林突然又想起了自己感知到楚飞鸿的意念，不知道张林能不能察觉。短短几秒钟邵敬已经转了几个念头，一边在人群中寻找张林。张林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剧务身边，看到变故倒也没害怕。高中时候邵敬那一伙人经常会挂着彩回班级，他对邵敬的身手倒是一点不担心。
　　邵敬走过去，拍了拍张林的肩膀：“不好意思哈，没让你看点激情的，看到这个了。”
　　“身手还是不减当年啊？”张林揶揄地说，“刚才那一下我还以为是你们剧本安排好的。”
　　邵敬气笑了，说道：“你家剧本会把大名念出来吗？想象力倒是挺丰富。”接着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也拍不成了，要不下午我带你去其他剧组转转？”
　　“也好，我的确也该休息两天了。”张林揉揉自己的脑袋说，“我也感受一下明星的氛围。”
　　“你可别损我了，”邵敬眼睛一翻，“要说明星，上次吃饭咱们见到那两个，那才叫明星！我嘛……”
　　“我本来也不是说你。”张林一句话噎得邵敬说不出话来。邵敬认命地点点头，说道：“反正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明星，我现在把外衣脱了，随手一扔就能罩住一个。”说完邵敬真的把衣服一脱，随手扔向了后面。
　　“哎你怎么回事你！”身后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来，邵敬赶紧转过身来，没想到还真罩住一个。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正气愤地把衣服从头上扯下来。邵敬一吐舌头，讪讪地看着男孩连声道歉，看起来也是游客影迷。
　　“你……是你——！”男孩刚要发作 ，突然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全是惊喜，“您您您怎么在这？！”
　　“我……我拍戏啊……”邵敬迷茫地说，这种年纪的男孩子，要么是各种小花的拥趸，要么就是顶级明星的崇拜者，自己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能吸引到这个年龄段的男粉丝。
　　“张老师……您……您不是在加拿大吗？”男孩显然没看到邵敬，更没听到他说话，冲着张林说话，激动得连脚步都忘了移动。
　　“我回来放个假，顺便见见偶像！”张林微笑着说，“你不是准备去我们学校做课题吗？怎么也出现在这？”
　　“他是您偶像？”男孩将信将疑地看向邵敬，两人明明年龄相近，怎么可能成偶像？赶紧又收回心神，说道：“我月底就过去，这次也是陪我女朋友来转转，看看她偶像。”
　　“哦？”邵敬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女朋友？这么小就有女朋友？”
　　“你管得真宽。”男孩不屑地说。邵敬被逗乐了，这男孩子性格倒很像自己读书时候，忍不住又逗他道：“你们张老师不喜欢学生交女朋友，太耽误正事。”
　　“不可能——”男孩气道，“张老师在国外做研究那么多年，哪像你这么土鳖。”
　　“不信你问……”邵敬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一个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拉住男孩，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放出的光亮得吓人：“晓峰，晓峰！快过去帮我照相！楚飞鸿出来了！”
　　“好好好……”男孩连声说着，回头冲张林告别，不忘横了邵敬一眼。
　　“真没意思……”邵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愤愤地踢飞了一个石子，“这些小年轻，真不懂审美！哎你们搞学术的会招这样的学生吗？”后一句话是在问张林。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里有异常信号的吗？”张林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盯着邵敬，一字一句地说，“是他女朋友发的视频。”邵敬被张林的表情和语气吓了一跳，还是稳住心神，笑道：“就因为人家提供情报，你们就破例录取吗？”
　　“董晓峰是个搞科研的好苗子，我们早就有联系。”张林看着两人跑走的方向说，“平时和实验室的人也会微信沟通聊天，这段视频，是他发给实验室一个留学生的。”
　　邵敬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具体为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意兴阑珊，于是开口道：“我有点累了，回去休息下，明天反正我休假，明天再带你逛。”
　　张林了然地点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吧，我随便走走，很快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