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白狩

4、第四章

　　顾渊：？
　　白辰：…
　　顾渊：怎么了？
　　白辰：…没什么
　　顾渊：没事的话要不要出来一起转转？
　　白辰思索了一会，犹豫着把下意识打出的“好”删掉换成了“去哪儿”。
　　顾渊：五角场。
　　白辰：你怎么知道我离五角场近
　　顾渊：我看你往10号线走
　　白辰：…行
　　顾渊：七点见，哈根达斯门口
　　晚上有点冷，白辰走的时候多披了件衣服，又想起早晨顾渊给他盖的那条外套。苏琴默已经睡下了，便给她留了条微信阐明去哪儿跟谁什么时候回来。夜色垂暮，正好是S市的晚高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白辰塞紧了耳机调高音量，凡逢人多的地方声音就多。白辰从小就讨厌噪音，他的耳朵对振幅振频有着极高的要求，一旦进入嘈杂环境就会没由来的烦躁不安。好容易挤出地铁站，白辰感觉自己成为了一条越狱的沙丁鱼，他快步近乎小跑着溜进商城。
　　白辰靠在哈根达斯店门前低头看了看手机，六点四十二——自己早到了不少。冰淇淋店的人也不少，一簇一簇聚在一起围着小圆桌坐着用手中的小白塑料勺舀着杯中的冰淇淋球。白辰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想。小时候他还在C国，周末了爸爸妈妈就会带自己和哥哥去Tim Hortons买冰淇淋，还有在Niagara Falls、Ontario Lake旁的冰淇淋车，都是他曾经吵着闹着要的，父母用来奖励他学习的筹码。都没有了，随着父母的争吵支离破碎最后化为乌有。
　　好吵。
　　白辰闭上眼。突如其来拍在肩上的手将他吓了一跳。
　　“啊！”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磕到了后脑勺，便捂着脑袋蹲下来又扯到早上被撞的伤，活脱脱痛成了一个球。
　　“白辰同学你不要紧吧！”
　　熟悉的关切的声音。
　　“嘶…”
　　王八羔子，是谁的错啊。
　　白辰愤懑地抬头瞪着顾渊。商场的灯耀眼得很，顾渊的眼眸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极淡的琥珀色的光泽，白辰这才发现他的发色也是偏淡的栗色。顾渊的眼神也落在白辰右眼角那颗小巧的泪痣上。
　　“不要突然出来吓人啊。”
　　“啊，抱歉抱歉。”
　　顾渊笑起来伸手去摸白辰的脑袋却被白辰刷地打开。
　　“不要碰我。”
　　白辰眯起眼睛，顾渊曾经见识过这双漂亮的墨色凤目危险地眯起来时的样子，上挑的眼角看起来张扬又傲慢跟他这个人似的，猎豹样的没着让人心生畏惧。顾渊只是淡淡地笑，缩回手。
　　“晚饭吃了吗？“
　　白辰没好气道：“你别管。”
　　“我带你去吃？喜欢甜的吗？”顾渊笑。
　　“随便…”
　　白辰捧着个泡芙小口小口地咬着，顾渊要请他吃他也就没推辞，早上撞他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请个泡芙怎么了。
　　“好吃吗？”
　　“嗯…”
　　“合胃口就好。”顾渊笑。
　　白辰垂着眼帘，他很诧异，顾渊对他太好。白辰不习惯被人照顾，他一直充当着照顾别人的角色，不管是妈妈还是哥哥都是需要他担心而不是来担心他的角色，他一直充当着主心骨的角色。顾渊太好，他有些无所适从甚至开始思考他是否有所企图。
　　“走吧，我请你吃海底捞。”
　　“等等。”白辰站住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顾渊很是不解。
　　“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吧。”
　　“可是接下来我们要一起三年呀，白辰同学。”顾渊笑，“你还是我的同桌。”
　　白辰望进顾渊琥珀色的眼眸里，顾渊的眼睛含着笑，淡淡地蕴在笑弯的眉眼里，温柔而真诚。
　　“就这样？”
　　“就这样。”顾渊点点头。
　　“还有。”
　　“嗯？”
　　“我很快就要住宿了没什么机会出来胡吃海喝了，借请白辰同学吃饭的机会自己也蹭一蹭。”
　　顾渊眯着眼睛笑吟吟地领着他进了火锅店。
　　吃完火锅，白辰一路浑浑噩噩地上了地铁回家。白辰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小辰。”
　　苏琴默的声音把白辰吓了一跳。
　　“你去住宿吧。”
　　“妈？”白辰颇为震惊，“你说什么？”
　　“你去住宿吧。”
　　“那你怎么办，怎么可以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万一…”
　　“小玦去上大学了，家里就你和我，你不能被我影响…你自己也比较想住宿吧？”
　　白辰皱了眉。
　　“你在说什么啊…”
　　“否则你也不会领住宿申请表。”苏琴默笑了笑，“我已经签了字了。”
　　白辰愣了愣。
　　是，他是有住宿的想法，很早就有了。并不是想要逃离现在的生活，也不是想要弃苏琴默不顾。
　　那只是一个16岁少年合情合理的一点点自私。
　　白辰也渴望正常的家庭，他心疼苏琴默但是同时也会自怜自艾，他不愿自己总是处在母亲情绪波动的漩涡，他想要平静的像其他同学一样的高中生活。也许，也许像顾渊那样。
　　他一向是孤独的，学校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和孤僻的性格让他与人群格格不入，他渴望融入集体，却发现寂寞是孤独唯一的出口。
　　而高中生活的开始，他拨了拨信心的灰烬重新燃起一束火苗，他本想和苏琴默提一提住宿的事但是苏琴默今天的发病掐灭了他的希望。
　　而如今，如今…
　　“好…”
　　他听到自己自私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