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山河破碎风飘絮（1） ...
-
烛龙殿一事并未掀起太大的风浪。
解决了乌蒙贵之后，江湖再度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除了突然冒出的“唐简有私生女”的消息，其它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与之相反的是，朝堂之上出现了许多让老百姓津津乐道、亦或者哀声载道的事情。
就在同年，朝堂产生了不明显的风气变化。
最为出名的，便是与深受唐玄宗喜爱的杨贵妃有关。
在各方隐有暗涌的时候，唐玄宗为了杨贵妃喜食荔枝的偏好，不惜派多处人手以快马相运，从岭南至长安，跑死了多匹快马，才只用了不到数日，便将荔枝送至杨贵妃的手中。
虽说不少臣子说这是“纵容铺张浪费，后妃祸国殃民”，但唐玄宗并未因此冷落杨贵妃，甚至还赏赐了她不少东西以作安慰，最后痛斥说出此言的臣子，警告他们不要过于干涉天子的决定。
一时“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的诗句，在民间大肆流传。
除却此事，亦有当朝右相李林甫倾陷异己，并在获胜时让败者兴数入狱，令酷吏吉温审讯的传闻。
不过这种内情，外人却是不知真假，亦不敢深究。唯有杨贵妃盛宠的消息，讨论得经久不衰。
楚秋在解决完烛龙殿的事情后回了唐门一趟。
这趟回去，她并没见到身为门主的唐傲天，接待她的是接任代门主的唐老太太。
并没有怪罪她一去多日不回的事情，唐老太太只是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了她出去时有没有被欺负，亦或者有什么收获，便笑着说了句“回来就好”。甚至在楚秋表示自己依旧会“外出游历”后，唐老太太并未犹豫地答应了。只是在那之后，老太太以若无其事的口吻说了句“别忘记，唐门永远是你的家”。
楚秋知道她是不想和她、亦或者是她背后的唐简关系闹僵，所以微笑着应下。
除了唐老太太和唐无乐，第一个对她表达了欢迎的便是唐拾一。
一年不见，他倒像没什么变化，甚至毫无生疏地握拳碰了她的肩膀一下，就像原来一样和她笑着打着招呼。
“哟，欢迎回来。”
“哼，我回来了。”
楚秋勾唇回了他一拳，看到了对方故意露出的吃痛表情，心情十分好地甩给了他一件自己做的暗器。
“这是？”
“礼物。”在他打量手中暗器的时候，楚秋解释道，“我自己研制的暗器，虽然没有暴雨梨花针的威力大，但胜在无声无息。”
“淬了毒？”只是粗略摆弄，唐拾一就知道这玩意大致的构造。
“这还用说？”楚秋知道他对机关制作有些天赋，所以并不意外他几眼就看出了暗器的构造，“比起千机匣，你更适合暗器吧？特意给你做的，感不感动？”
“三小姐特意做的，可不得感动到哭？”他调笑着收起了她给的暗器，也没像其他人那样问她这一年过得如何，而是敏锐地察觉到她不会呆太久的事情，“准备留几天？”
“不过一个月吧。”楚秋让系统告诉了她现在的时间节点，以目前所知的时间轴看，楚秋觉得留在唐门对她的修行没什么帮助。
但她还是选择留在唐门一段时间，“过了年就走。”
唐拾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而下一瞬间，他朝楚秋使出暗器。
“怎么？想切磋？”
楚秋在他出手的瞬间做出了对策，轻易闪过。
自烛龙殿一战，楚秋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武功。
出色的指挥能力，加上不弱的武功，以及本就灵通的消息，唐子秋在烛龙殿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虽然因为唐门的压力，其它门派并未大肆宣扬唐子秋的本事，但这个名字也在掌门、以及备受信任的门派弟子间传开。
唐拾一因为唐无乐要求镇守逆斩堂的命令，并未参与烛龙殿的事情。但其中发生了什么，当然也瞒不过地位不低的他。
楚秋的武功，自然也在传回的消息中。
唐拾一和其他弟子不同，在楚秋的功夫被爆出后，他就明白了她在唐门的这些年，一直在隐瞒自己的本事。
从唐无乐和唐老太太的表现看，楚秋隐瞒武功的事情，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明明关系不错，他却没能被她坦白。
说不准是不甘心还是好奇，唐拾一选择了直接试探，“隐瞒了这么多年，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说得倒是沉稳如常，楚秋却从中听出了他隐藏的东西。
无需多言，楚秋在抉择了一番后，选择不再掩饰他和自己的差距。
即便只用暗器，唐拾一也败于楚秋。
前后不过五十招，不得不说有些打击人。
“——嘶，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啊。”
知道和她的差距，唐拾一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气馁，不如说正是因为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才有种越发坚定的感觉。
“你想要我留手？”楚秋挑眉，左手接住千机匣的前端，横在身前放平，“那才是不给你面子吧。”
“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唐拾一抹掉了脸上的汗。
方才和她过招，他有种久违的紧张。哪怕是再艰难的任务，以他目前的本事，也少有体会这种感觉。
无法否认的危机感。
——不能再闲下去了。
唐拾一觉得，不能再抱以过于轻松的心态了。
或许很困难，但他还是想赶上她的步调，至少……不能被她彻底丢下啊。
一个月后，楚秋再度离开了唐门。
这次比起之前，送行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唐老太太，逆斩堂部分关系不错的弟子，以及代替唐无乐因为执行特殊任务无法及时赶来的唐拾一。
“一路顺风。”
这是他唯一的祝福，换来她没有回头地挥手暂别。
楚秋的游历并无定处。
在她离开唐门前，系统就有提醒距离她二十岁的任务周期，还剩最后两年。
楚秋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依旧放弃了唐门这个庇护所，毅然决然地在外闯荡。
这两年她依旧保持了“百晓生”的游戏，但她故意增加了游戏难度。
如她预料的那样，自提高了游戏难度，这两年找到她的人，连过往一年的总和都不到。
她并未浪费这些游历的时间。
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底牌多，像楚秋这种本来就掌握了上帝视角的，更是为了之后能明哲保身，不遗余力地学习自己欠缺的东西。
内功心法，暗器制作，甚至是制毒、解毒之法，她都在系统的帮助下逐一巩固、练习、掌握。
前一年，“野无遗贤，安禄山认母”。
这两件大事发生的时候，楚秋保持了沉默，唯有传闻王忠嗣被李林甫陷害入狱的时候，楚秋心思一动，却碍于人轻言微无法有所动作。
好在最后，王忠嗣还是被人向唐玄宗进言，虽然丢了将军的位置，却得以保留性命。
而后一年，朝中风气越坏，引得不少文人抨击，无果。
朝廷俨然成为李林甫的一言堂。
而杨贵妃依旧得以盛宠，连带她的姐妹兄弟，也因这份圣上的宠爱被封官爵。
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主线任务完成后的两年，无所顾忌的楚秋以“百晓生”的名义散布了“天下将乱”的传闻，并将传闻引导向野心日渐壮大的安禄山，试图改变什么。
可惜不仅没有引起朝堂的重视，甚至被安禄山倒打一耙，让唐玄宗对江湖中人越发不喜。
或许正是江湖中人对朝堂的敬畏与排斥，她的“预言”并未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甚至有人嘲讽她是哗众取宠。
楚秋倒不觉得生气，只是心中讶然于安禄山此刻的权势，不由哀叹大唐将来如同史实的命运。
既然她的劝告失败，楚秋也不再试图以己之力改变什么。
她心里清楚，之前降临在高绛婷身上的奇迹，并不是能次次发生的。况且只是一个人她都有些吃力，现在要改变整个大唐，那更显荒谬。
几番取舍之下，楚秋只是通知唐无乐为唐门“养精蓄锐”。
唐无乐知道她百晓生的名号，也记得她曾做出的“预言”。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从何得知，但也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意味，便听从她的建议，暗中让唐拾一做准备，为唐门保留了一份不为人知的力量。
又过了五年。
也正是楚秋二十七岁那年，安禄山以“清君侧”的名义正式反唐。
仿佛注定的命运，盛唐终于转衰。
正在楚秋准备久违地回到唐门，以准备在战乱中保全唐门时，有人通过百晓生的谜题，找到了她。
是个熟人。
“果然是你，子秋姑娘。”见到她的瞬间，来人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楚秋知道来的人是他，所以没有遮住脸，见他这样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地回了句，“倒是许久不见了……李将军？”
——来的人，正是烛龙殿有过几次交谈的天策府主李承恩。
“李某也不客套了。此番找到姑娘，确实是有要事，需要借助姑娘‘百晓生’的智慧……”
“我明白了。”楚秋微微敛目，将一直顶着的百晓生称号，改为了鲜少使用的“一世长宁”，“李将军想问的，可是与安禄山……与战乱有关？”
他神色严肃了不少，缓缓点头。
“我可以帮助将军，但是……”楚秋抬眼看他，表情是同样的正经，“有关安禄山引发的战乱，不是一两个人能够阻止的……或者说，仅靠我的消息，和将军所在的天策府，是远远不够的。”
“……姑娘的意思是？”
“不过两年，”楚秋用一种看到了未来的语气，朝他道，“各大门派都会被迫卷入其中的。”
“与其被动与安军交战，为何不……从一开始就联合所有人的力量呢？”
即便失败过一次，楚秋也想再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被动挨打不是她的作风。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借助他人的力量，提前反攻呢。
此后一年，因安禄山的势力愈大，以李承恩为名的、联合江湖各派的联盟有了初步规模。
楚秋主动曝光了自己百晓生的名号，并以唐门三小姐的名头，去见了新加入联盟的门派负责人。
“没想到唐门派来的是你……不对，应该说果然是你。”
这位门派负责人见到楚秋的时候露出意外的神情，战乱带来的沉痛在这一瞬间淡去了不少，化为了旧友重逢的喜悦。
“……我也没想到，霸刀派的人是你。”楚秋握拳，伸出手来，朝他露出相似的笑容，“接下来的战斗，请多指教。”
作为霸刀派来的负责人，柳一枫一愣，便以同样的动作，碰了碰她伸来的手。
“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山河破碎风飘絮（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