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未命名》洛尘

6、Track Six

　　“杨拓——加油——”
　　“雷鸣——加油——”
　　溪晗和紫竹几乎同时喊出口，而听到对方的打气声后对看了一眼，然后又很有默契地喊得更大声！唉！为了杨拓和雷鸣，她们两个竟然成了这种“反目成仇”的局面——杨圻摇摇头，却忍不住发笑。
　　校队的新队员结束了特训，今天三人一组进行练习比赛以验收特训成果。好死不死，当中表现最好的杨拓和雷鸣两个被分在不同队，各自成了该队主力，于是上演了刚才溪晗和紫竹那幕敌对戏。
　　“杨拓加油——”
　　“雷鸣加油——”
　　杨圻一脸笑嘻嘻地补上一句：“杨拓雷鸣都加油——”
　　溪晗和紫竹听了都回头瞪她。
　　“干吗？你们俩今天火药味好重哦！”杨圻笑意不减，“想不到友情竟这么脆弱，一个杨拓、一个雷鸣就搞得你们两个思春的小丫头晕头转向的！”
　　溪晗和紫竹对望一眼，眼中闪着诡异光彩，然后异口同声地道：“扁她！”
　　两人又同时朝杨圻攻击去，目标是——她脆弱的小蛮腰！杨圻超级怕痒，闪躲了两下就连连讨饶。
　　“看你还敢不敢！”紫竹得意地笑。
　　“你呀！要不是今天轮不到立傲上场，哪容得你这样嚣张！”溪晗也帮腔，“紫竹，咱们要记住今天‘受辱’之仇，改天她要是也有了为立傲‘发烧’的一天，咱们要狠狠讨回代价！哼哼哼！”
　　“没错！没错！”
　　“你们呀，慢慢等吧！”杨圻低头在手中的笔记忙碌地写着。她的新作刚动笔，写的是以她们学校为背景的故事，溪晗和紫竹可能还不知道，她故事中把她们设定成积极倒追男主角的三八女生。
　　“毕——”裁判吹哨，练习赛结束。
　　“杨拓好棒！”溪晗跑上前去，理所当然的，杨拓一方赢了。
　　雷鸣则满身大汗地走向紫竹这边来，杨圻识趣地走开（呵呵，不然怕会被紫竹踩死）。
　　紫竹先递给他毛巾，然后又体贴地为他开了瓶矿泉水。
　　“谢谢。”他对她露齿而笑。
　　“真可惜，只差了两分，再进一个就好了！”紫竹以为他输了难免会失望，于是好心地安慰他——似乎她总为他扮演着安慰者的角色？紫竹在心中苦笑。
　　“没关系，我并不遗憾。”雷鸣“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后才继续道，“我和杨拓在球队中的位置不相同，他的进攻很有气势，我则是技巧型的，各有各的优缺点。”
　　紫竹呆呆地望着他。他几时变得这么……成熟？
　　“怎么了？紫竹？”
　　“你改变好多。”
　　“有吗？”他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什么地方？”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了？”紫竹笑得眼睛弯成新月。
　　“是吗？”他还是一脸满不在乎。
　　“雷鸣，我问你件事好吗？”紫竹小心翼翼，为自己即将出口的话而心跳加速。
　　雷鸣定定地看着她，示意她问。一脸认真的样子，仿佛更有气势了！
　　“你这段时间所做的改变都是因为杨圻吗？”
　　“是啊。”他答得理所当然。他要杨圻对他刮目相看，但并不是为了让自己配得上她。杨圻这女子啊，傲着呢！而且杨圻这种人是需要别人对她关心呵护的，她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所喜欢的人付出所有的人，他自认没有这份细心与耐心。他需要的是能支持他、鼓励他、关心他的人——呵呵，怎么越想越觉得那个人应该是紫竹啊？想到紫竹他不觉露出个微笑，正想进一步解释他对杨圻的看法，但是却发现紫竹在听到他刚才那句话之后变得脸色苍白，“紫竹？你怎么了？”
　　“你还在喜欢杨圻？你所做的一切改变都只是为了杨圻，是吗？”难道我在你心中就一点分量也没有吗？紫竹顿觉难堪。她一直以为雷鸣是有些在意她的，但现在他却一句话粉碎了她的奢望？
　　“紫竹？”雷鸣感到莫名其妙。他根本无法去深究她话里的意思。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的。”紫竹说完，连句再见也不说就跑出体育馆。
　　“紫竹——”雷鸣还搞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紫竹——”
　　他想追上去解释清楚，可是教练却在这时吹起了集合的哨子。好在眼角瞄到杨圻已经跟出去，才稍稍放了心。
　　*********

　　隔天放学后。
　　“杨圻！”
　　刚走出教室就被叫住的杨圻回过头：“是雷鸣啊，有什么事吗？”
　　“紫竹她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杨圻的眼闪着狡黠的光芒，“那我就更不清楚咯！我又不是当事人！”
　　“杨圻——”雷鸣简直快要急死，为什么他偏偏要遇上杨圻这种“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亏他还以为杨圻表面看起来很有亲和力肯定比较好说话呢（这也是他当初对班里两大美女舍溪晗而就杨圻的原因啦）！想起来真是有够讽刺，当初他为了杨圻而找紫竹帮忙，现在却得为了紫竹而找杨圻帮忙。“我昨晚训练完回家打电话给她她不肯接，今天在学校找她她又处处躲着我，要不就是冷冷的看着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来麻烦你的。你就帮帮忙嘛！”
　　“你先告诉我，你昨天说了什么让她生气了？”她其实已从紫竹那儿了解到了大概，但她要他亲口说出来——说不定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呢！
　　“我不知道。”他要知道哪还用她帮忙？
　　我就知道！杨圻在心中大翻白眼（若非考虑到真翻出来有损自己的淑女形象她早就做了）。“你到现在还在喜欢我吗？雷鸣？”
　　“我——”叫他怎么回答？直接说“不”会不会伤了她的自尊心啊？沉吟了片刻，决定还是照实说了，“很抱歉，我现在喜欢的人是紫竹。”
　　“那你昨天是跟紫竹怎么说的？你会‘改头换面’是为了我？”
　　雷鸣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她目光坦然，毫无愠色——看来是他多心了。
　　“刚开始是的，但后来——我是不想让紫竹失望，她一直那么鼓励我，我也是受了她的鼓舞才会有今天这么大的进步。”
　　“那么——”杨圻皱着眉拉长声音，显出为难的样子，然而下一秒钟却展开灿烂的笑颜，“那么，一切问题就解决了呀！”
　　“嗯？”杨圻在跟他打什么哑谜？
　　“唉！”杨圻叹气，这人真是牛皮灯笼不点不明。“明天不是五一放假了吗？咱们班组织去‘白云山’旅游，紫竹是组织委员，肯定要去的，你只要到时找个好时机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向紫竹表明清楚，所有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就这么简单？”他不大相信。“可是她不理我、处处避开我呀！”
　　“笨！那你就施展缠功哪！”杨圻受不了雷鸣这家伙，太婆婆妈妈了，立傲就比他干脆！还比他聪明——咦？怎么又想起那家伙了？杨圻甩甩头，立傲那家伙，更讨厌！“你记得要对紫竹说三个最重要的字哦！拜拜！”
　　总算脱身出得教学楼，来到绿化带。
　　“怎么了？”她问。立傲脸上没有笑容呢，好不习惯。
　　“雷鸣跟你说什么？你笑得那么灿烂？”他酸溜溜地问。
　　“雷鸣？”她回头望去——呵，这儿看得见他们教室的走廊，刚才的动静恐怕都尽入他眼了呢！“你在吃醋啊？”
　　“是啊。”他并不讳言。在杨圻面前他根本撒不得谎，不想骗她，而且，她那双墨黑的眼眸能看透人呢。
　　杨圻“有点”（其实是很多）窃喜，作为对他的“奖励”，她主动上前勾住他手臂，“他和我谈紫竹的事呢，我鼓励他明天向紫竹告白。”
　　“就这么简单？他以前不是喜欢你吗？”他放心了，但仍多余地问一句。碰上杨圻的任何事，他都患得患失。
　　“人是会改变的嘛！”
　　“那你呢？你会改变吗？”他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试探她的机会。“你之前没有喜欢上我，现在可有改变了？——哪怕只有一点点？”
　　立傲好可怜啊！杨圻突然想起几天前溪晗说的这句话。看，原本自负得上了天的人居然在她面前用这么不确定、可怜兮兮的语气？杨圻呵，你真是铁石心肠吗？心底有个声音好大声地说：当然不是！
　　对他展开一抹羞涩的笑：“有一点点吧。你继续努力吧。”
　　“只有一点点吗？”立傲立刻得寸进尺。
　　“嗯——有一点吧。”
　　“只有一点吗？”
　　“不要太贪心！”她舍不得再多给了。掏心挖肺，也要值得啊。
　　立傲见她不肯再让步，放弃了。他知道再缠下去仍是这个结果，再逼问下去也只会让自己“心脏衰竭”。换了个话题——
　　“明天不要去爬山好吗？”他想来场正式约会！
　　“好啊！”她本来就没打算去。
　　答得这么干脆？立傲试探道：“我陪你逛街？或者，我们去海边？”
　　“不！我要在家里赶稿！”
　　天！他就知道！
　　*********

　　五一学校放假三天——Q中以狠抓升学率出名，所以高一也不意味着可以轻松——高一（1）班组织了一次爬山露营活动，几乎全班同学都参加了。班主任刚毕业，还有些学生气的热情，才顶着上头的压力答应让他们来，不过自己也不放心地跟着来就是了。“白云山”是距离学校不到一个钟头车程的一座并不太出名的山，刚在起步开发成为旅游景点，紫竹的老家就在这附近，因此对这山的的优美环境十分熟悉，为了同学们领略到真正的野外活动，才发动大家到这里露营。
　　早上六点出发，中午他们在山的三分之二海拔的地方午餐，因为这里有个废弃不久、规模较小的水库——虽然老师不准他们下水，不过水边湖光山色也很美就是了！安全措施是准备得较好的，紫竹带了医药箱（在篮球队呆了那么久，她已完全可以胜任基本医护工作），山脚下有辆班里同学家长“捐”出来的面包车，有必要时可以当救护车。傍晚他们将会在山顶扎营，晚上开露营舞会，男生们还自发组织了一个巡逻队呢！
　　午餐时间将到，他们如计划般到达水库旁的一小片空地。
　　“哇！累死我了！”溪晗向来没什么运动神经，许久没爬过山的她觉得今天像受了场酷刑一样。“热死了、热死了……”
　　“你呀，还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开始抱怨，到现在还不是走过来了吗？”紫竹尽量不让雷鸣的事情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早知道我就不该被你拖来的，像杨圻多好，她现在肯定还在家里美美睡着！”溪晗毫不客气地抢过紫竹刚打开的水壶大灌起来。
　　“今天天气算好的了，多云，又不至于下雨。要是大晴天，包准晒掉你一层皮！杨圻也真是的，我这好友极力说服她来她也不买账，今天她爸妈都去云南旅游，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睡得忘了吃饭？”
　　“放心吧！立傲那家伙昨晚跟我学了两个小菜，今天他会过去杨圻家负责照顾她的胃的——我真想不到，学习运动一把罩的立傲居然连做饭炒菜都一学就会！哼！杨圻真好运，二十五孝男朋友为她花了不少心思啊！”两人开始八卦起来。
　　“看来立傲对她是挺认真的，可是杨圻好冷淡哦，我见她都对立傲没什么表示……”
　　“其实杨圻是那种外冷内热的人。”一把不属于两人的声音插进来，紫竹吓得几乎跳起来，正想质问溪晗怎么突然“变声”了呢，却见雷鸣站在跟前。
　　“咦？雷鸣啊，过来一起吃啊，我们这里把野餐桌布都铺好了！”溪晗笑道。
　　紫竹一见是雷鸣，只冷冷瞥他一眼，然后对溪晗道：“溪晗，我们到那么吃去，那边有个更幽静的地方。”说完也不等溪晗就先走了，摆明了避之惟恐不及的样子。
　　雷鸣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追上去呀！”溪晗退他一把，然后比了个祝他好运的手势，换来他感激的一笑。正好紫竹不在，她可以光明正大去找杨拓了！呵呵……
　　*********

　　“紫竹！紫竹！”
　　紫竹见前面没路可走了，才停下脚步，但仍然背对着他不说话。
　　“紫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哈，我哪有这种闲功夫？”紫竹的气早就消了，但她却不想再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而他心中只有杨圻！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这笨人，杨圻要是知道她那天浪费了那么多口水他还没懂大概会气得吐血身亡吧？“不过！我有句话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紫竹身子一震。雷鸣却在她身后，看不见她满脸动容。
　　他继续说下去：“在我印象中，你是个很随和、很好相处的人。上学期我和你同桌时，就和你很谈得来，你对每个人都是那么热情，对我也不例外，所以我也只把你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不敢越界，怕自己自作多情。
　　“杨圻是我们班挺漂亮、挺有气质的一个女生，班里好几个男生都很喜欢她，我知道你们都管我叫一号班草——当然也知道你们叫我草包——那时我觉得杨圻和自己还相配的，慢慢的就以为自己是喜欢上她了。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以前多幼稚，我自以为喜欢她，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再后来是我被杨圻拒绝，我会‘发奋图强’，一方面是受了刺激，想要争口气，让杨圻对我刮目相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你的鼓励。其实你也知道我这人是没什么毅力的，振作一段时间后我就没了热情了，这时使我坚持下来的已经不是杨圻，而是你。”
　　紫竹终于转过身来面对他，泪已盈眶。
　　雷鸣边走近她，边继续自己的独白：“进行特训的那段时间，我满脑子装的就是学习、篮球——和你。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在我最失意、最得意的时候，我的身边总有你的陪伴，每当想起这个，我的心就被温暖填满。那段时间我几乎一次也没想起杨圻。前天，我的话其实还没说完的，今天你就听我说完吧——我这段时间的改变是因为杨圻，起因是杨圻，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却都是为了！我喜欢你。”
　　紫竹看着他的双眼，那漂亮的眸中写满诚恳。
　　“雷鸣，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那我就告诉你——因为我吃醋。”反正他已经那么坦白了，她就是承认了这丢脸的理由也没什么吃亏。
　　“你是说……”雷鸣一脸不可置信，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你是说……你也……”
　　“是的，我也喜欢你——早在很就以前。”紫竹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雷鸣大胆地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两颗贴近的心此刻不再需要任何言语，他们的世界中只剩下彼此，以至——没听见树丛后有人低语！
　　“我们走了吧？这样很不道德耶！”
　　“有什么关系？以前都在电视上才听到人家的痴情告白，今天可是很真实地听到和看到耶！”溪晗的声音。
　　“那你至少把头压低一点啦！”没错，另一个是杨拓。“被发现很尴尬的！”
　　“好嘛好嘛！你的手别压啦！”溪晗嘴里虽那样说，头却因小树丛挡住了视线而又抬高了点，“这雷鸣也太君子了吧？通常这种时候男主角就应该吻女主角了呀！”
　　“你思想太色了吧？”
　　“你敢说你不想见识见识？好了，别挤过来啦，我要摔……哎呀！”没警告完她就整个人摔到了紫竹和雷鸣面前，他们赶快放开拉住彼此的手，溪晗只得干笑两声，“呵呵，你们继续、继续……死——杨——拓——”
　　杨拓早已拔腿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