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婉兮清扬

5、chapter 4

　　下课后孟文航首先跑过来：“你叫苏开？”
　　苏开抬头，黑的眸子瞅着他。
　　他挠挠脑袋，嘿嘿笑：“我想和你认识认识。”
　　“我们不算认识吗？孟文航。”苏开伸出手，同他握住。
　　“当然算当然算，其实呀，我早听说６班的苏开，成绩特别棒，没想到，你这人也棒！”孟文航笑起来还有些腼腆。
　　苏开微笑：“４班的孟文航，也是年级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吧！”
　　孟文航眼珠一转，看向坐在苏开身旁的安春来：“你是安春来吧？”
　　安春来被他问的措手不及，连忙点头。
　　“嘿嘿，安春来，我也知道你。”孟文航的眼睛亮亮的，很高兴认得新的朋友。

　　晚上开始起风，不大，吹在身上凉凉的。空气里有了丝湿意，仿佛就要开始下雨。
　　孟文航和苏开、安春来一块回家，柏油路一整天被晒得有些烫。孟文航也推着辆自行车，深蓝色的山地车，同苏开那辆女式自行车并排在一块，有些滑稽。
　　“哎，孟文航，原来你也往这边走？”安春来发现他们的路线差不多少。
　　孟文航笑得露出白白的牙齿：“是啊，往这边走的同学可多着呢！”
　　“是呀，我最近也发现了。”
　　苏开走在他们的旁边，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对话，脸上一直挂着温润的笑。
　　路灯在几声滋滋中亮了起来，微弱的淡黄色光照遍了整条路，延伸，一直延伸。
　　“啊！七点多了！”安春来看看表，惊呼一声。
　　孟文航和苏开同时转头朝她看去，再同时开口：“我载你。”
　　他们俩对视一眼，笑起来。
　　“我坐苏开的吧！”安春来朝孟文航眨了眨眼，跳上了苏开的车。
　　孟文航大叫：“被嫌弃了！”
　　“去你的！”安春来踹他的自行车一脚，孟文航晃了两晃。
　　“哎哎哎，你谋杀呀！”
　　……
　　三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风越起越大。

　　九月的碧空高远，连云都没有。
　　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站在操场上，开学典礼正在举行。
　　校长在台上宣布处分决定。
　　这次是有人撬车牌，然后去卖，最后闹到了公安局。被处分的几个男生低着头站在一旁，顺成一排，同身后几株巨大的樟树在一块，对比有些鲜明。
　　等到散会的时候，安春来觉得脚都站麻了。
　　她一个人跟在人潮的尾巴上，慢慢地走，期待血液循环快速奏效。
　　随便选了个方向看过去，安春来停下来。
　　被处分的那排男生，似乎还站在那里，孟文航正和其中的一个孩子说着什么。
　　实话说她很好奇，差点就管不住自己的脚走过去了。
　　苏开从她身边走过：“在看什么？”
　　她回头，指指那边：“孟文航。”
　　苏开的眼里闪过些她没看见的情绪：“快走吧，要上课了。”

　　这天下课的时候孟文航竟然从五楼跑到六楼，在６班的走廊上东张西望。
　　安春来喊住他：“喂，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他走近她：“下节政治课，我没带书，你有没？”
　　安春来为难的咬唇：“我们下节课也是政治。”
　　孟文航沮丧的垂下肩：“好象好几个班都是政治课，不是这个课的又没认得的人。”
　　“课本那么重要？”
　　“今天要检查课后练习。”
　　安春来想了想：“那你等等，我的借你。”
　　她走回座位，苏开问：“你和孟文航在说什么？”
　　安春来拿起政治课本晃了下：“他要借政治书。”
　　“我们下节也是政治课吧？”苏开拧了拧眉，不认同地看着她。
　　安春来笑：“我们不是讲练习册吗？”
　　“那要万一。”苏开看了眼走廊上的孟文航。
　　“放心吧，我运气很好的。”安春来已经走出去了。

　　也许今天上帝休假，也许今天政治老师吃错药了，安春来没有想象中的好运气。
　　她居然一进教室就宣布：今天检查课本。
　　安春来撇嘴，小声抱怨：“小孩子才检查课本呢，我们都上初二了。”可没办法，她的桌面干干净净，空的显眼。
　　老师从一组检查起，她在三组。
　　苏开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和政治课本差不多大小的书，放在她的桌上：“先不要让老师看见。”
　　接着，他转头和二组的同学说了些什么。
　　等到老师快走过来的时候，苏开悄悄接过二组的同学递来的课本，再塞给安春来。
　　总算有惊无险。
　　安春来感激地朝苏开笑笑：“多亏你了，不然我可惨了。”
　　苏开望着她的眼睛亮亮的，忽然抬起手敲了下她的头：“下次记得别再借书给别人了。”
　　抱着自己的头，安春来瞪他一眼。
　　他装做没看见。

　　下课后孟文航来还书，左看右看，没找到安春来。
　　苏开走出去：“她去拿作业本了。”
　　这学期开始有物理课，安春来被点将，当了物理科代表。
　　孟文航笑呵呵地把政治课本递给他：“那你帮我还她，再帮我说声谢谢。”
　　苏开接过课本，只点了点头，就要进去。
　　孟文航忽然小声说：“苏开，你生气她借课本我？”
　　苏开脚也不停的走进教室，头却微微摇了几下。
　　坐在位子上，他开始惊讶于孟文航的敏锐，他的确生气了。看着手上的课本，他一页一页的翻着，似乎要把孟文航挨过的地方全部翻遍。

　　安春来抱着厚厚一叠物理作业本进来，咚的一声把它们扔在桌上。
　　她揉着手肘，嘴里念叨着。
　　“怎么了？”苏开问。
　　“本子太重啦！”她没好气地一屁股坐下来，“真是，找我做什么，这作业本又那么厚，抱死我了，手都抽筋了。”
　　苏开看一眼她桌上的作业本，轻笑：“是多了点。”
　　“本来就是。”她翘起嘴巴。
　　“下次，我帮你。”他忽然说。
　　“啊？”安春来怔怔的回望苏开，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像以往一样的柔和。
　　他重复一遍：“以后，我帮你。”
　　“那就麻烦你了。”安春来答应下来。
　　窗外树影重重，被风一吹，摇晃起来。

　　开学一周，班主任忽然领了几个同学来班上。
　　安春来一抬眼，竟发现孟文航的身影。
　　他也看见她和苏开，冲着他们挤了挤眼睛。
　　“这是从前面五个班抽出来的同学，分别调整在我们班和七班。”
　　老师如是说。
　　这也难怪，这个初中，六七两个班是快班，而一到五班是平行班。到学年末，是照例要过滤一番的。就是把六七班成绩特别差的调去其他班，再把那几个班里成绩拔尖的孩子调过来。
　　班主任把孟文航安排在安春来的前面，原先的前座被换去其他座位。
　　花了大半节课，他终于对他的安排十分满意。
　　孟文航悄悄回首，做个鬼脸。
　　安春来偷偷的笑。
　　老师这次的安排可能真是考虑欠周，原先的前座虽然也是恶行累累，可现在的孟文航只怕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她忽然，对未来有些期待起来。

　　语文早自习。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孟文航正在读着古诗，刚好看见安春来的名字，故意提高声音念着。到她的名字那两个字的地方，还拖长一下。
　　四周顿时传出阵阵哄笑。
　　苏开皱眉，望向身边的同桌。
　　她倒是既不气也不恼的坐在那里，似乎嘴角还噙着笑。
　　孟文航偷觑她眼，重头再念一遍。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安春来的嘴角抽动一下，把手上的大书卷成一筒，狠狠地朝孟文航背上拍去：“你有完没完？”
　　前面传出怪叫：“啊！你又谋杀啦？”
　　安春来哼一声。
　　孟文航赶紧可怜兮兮，低眉顺眼地转过身，双手抱成拳：“大姐饶命，小的知错了！”
　　安春来满意的收回手，还拍了拍书。

　　趁着安春来不在，孟文航凑过来对苏开说：“你同桌真是厉害，杀人不眨眼啊！”
　　苏开瞥住他：“不觉得。”
　　“今天早上那几下很疼啊！”他现在还想大叫。
　　苏开站起来，“那是你先惹她的。”
　　他朝外面走去，孟文航龇牙咧嘴，嘀嘀咕咕：“这个苏开，什么时候都站在安春来那边。有情况，一定有情况！”
　　“有什么情况？”
　　孟文航抬头，看见安春来放大的脸在他面前，差点从椅子上坐到地上。
　　指着她，开始结巴：“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安春来笑着露出虎牙：“你说呢？”

　　正当日子渐趋平静，班主任忽然把夏远彤调到孟文航身边。
　　有同学摇头晃脑：“啧啧，羊入虎口，羊入虎口啊……”
　　安春来却在那里闷笑，还不知道谁是羊，谁是虎呢！
　　如果单单看夏远彤的外表，的确是挺容易被欺负还不会吭声的那种女孩子。不过，就安春来对她的了解来说，她敢肯定，夏远彤绝对不是看上去的这种人！
　　果然，第一天孟文航似乎就要给自己的新同桌一个下马威。
　　彼时正流行着悄悄在同学背后用透明胶粘纸条。
　　他在夏远彤的椅子背上折腾半天，然后对着周围一举大拇指。
　　夏远彤进来，走到座位上，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要坐下去的时候，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狐疑的扫视一遍椅子，然后嘴角似乎浮上点不屑的笑。
　　她还是坐了下去，可是孟文航怎么看，也没看到她背后多了什么。
　　倒是放学的时候，孟文航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吸引来大量的目光，随之而来的是哄堂大笑。
　　苏开也笑了：“你背后。”
　　安春来踢一下他的椅子：“告诉他干嘛，让他多丢会人。”
　　苏开收拾完书包：“他是我们的朋友。”
　　经过苏开的指引，这位朋友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他的衣服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上了张纸条。
　　剪成乌龟的形状，上面还用水彩笔写着：我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