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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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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信我?”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穿透大雨,手臂上的肌肉紧绷,双眼紧盯着阿水的脸——右半张脸。
一旦纹路布满阿水的右脸,就说明她的力量在不断释放、将达到顶峰。
“我不信的多了!”阿水笑了一下,声音也大了,“我曾经还是个人的记忆却哪里了?你说我是孤儿?我不信。”一句孤儿,轻轻松松带过一切,可这几年来,她的记忆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清晰,那些莫名的杀戮、黑色的长发、宽阔背影的男人、手里的一滴血泪——
“就连你嘴里讲的师父,我也没有见过!”阿水的面容越来越怒,她的长发甚至开始舞动。
阿满却半点慌张都没有:“我讲过,为了封印她、留下你的命,师父仙逝了。”
黑色深渊的双眼,仍旧是波澜不惊。
阿水冷笑,慢慢抬起右手:“一切都是你讲。”她要的是真相!
她要!
她的右脸就快布满诡异的花纹,像是咒文,又像是某种图腾,隐隐泛着红光。
眼珠一动,她看向了阿满平时摆在墙角的弯刀——
一缕长发瞬间暴长,缴获弯刀迅速收回——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满身影一动!
太快了,快到就像一道影子飘过!
锵的一声,兵刃相接!
白色的阿水腾空而起,向后落去,身体轻盈美丽。
阿满也在雨中了,在她三步开外站定,大雨还在下,瞬间浇湿了他赤-裸的上身和长裤,裤子贴在他的腿上,勾勒出强有力的线条。
短刀保持着进攻的姿态,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想打很久了。”阿水的桀骜不驯,正如那个她的狂妄。
阿水大笑起来:“对,我倒想看看,你这个老不死的,能不能让我打败!”
老不死……
阿满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笑声才停,弯刀已经带着红色的光劈向他的肩,阿水湿透的长发竟然在雨中向后飞舞起来,完完整整地露出她的脸——
阿满太熟悉这张脸了,他很久很久之前就见过,犹如钟撞心头。
“该杀。”他眼中一沉。
一股红光从他手臂迅速蹿出,直逼刀身,瞬间和阿水弯刀上的红光撞在一起!
阿水手臂一麻,下一秒手臂就像是被千万只蛊虫咬住,疼到她咬牙!不服,她不服!
她的右眼瞬间变成了可怕的红色,体内的蛊神在她内心的呐喊中猛然暴起,她的背上蹿出一道黑影——
蛇,长着两翼的大蛇,足足有两米多高,就这样腾空出现在阿水的上方。红色的眼,狰狞的牙,展开的翅膀,黑色的鳞嘎嘎作响。
阿满皱了一皱眉,声音却很平淡:“我警告你,收起蛊神。”召唤出蛊神意味着力量的全部调动,阿水能不能控制还是其次,他——
可不会手下留情。
阿满生气了。
阿水一笑:“我——不!”下一秒蛊神就冲向了阿满!
红光暴起!迅速从阿满的手臂蔓延全身,挡住了蛊神的獠牙。蛊神恼火万分,嘶嘶吼叫,又立刻缠住了阿满的红光,试图碾碎这层堡垒。
阿水的脸上全都是水,不只是雨水,还有她的汗水。她身上属于自己的红光还在,可一对比阿满的红光,却明显差了一截。
如果说她的红光艳得刺眼,那么阿满的红光就是暗沉的力量——不刺眼,却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从来没见过阿满露出这样的红光,他藏得这样深!
“阿满!”她咬牙切齿像是在吃阿满的肉,“你的蛊神呢?!”她动用了全部的力量,这个老不死的阿满却连巫纹都没显露出来、更不要说蛊神了!
阿满离得这样近,眼底的不屑击碎阿水的自尊心。
他说:“你,不配——见到我的蛊神。”
阿水的骂娘还没出口,猛然觉得眼前的红色一张、一股力量就压向了她!
阿满的红光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绞碎了她的力量——
蛊神凭空消失,阿水重重向后摔去,砰的一声摔趴在地上,弯刀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五脏六腑都要摔吐了!
她挣扎着抬头,却吐出一口血,很快就融在了雨水中。
“你……”阿水咬牙切齿,眼神里有不可思议,“你居然……”这么强!
和他相处的二十年,日日夜夜,她不是没挑衅过,却从来不知道阿满藏得这样深!她以为自己可以一搏,他却一招就把她搞翻!
阿满握着短刀的手垂在身侧,红光还在飞舞,他高高在上俯视阿水:“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是可以让你听话。”
雨都一起小了,就像是失败的阿水。
“听话了?”阿满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每一个步子都像是踩在阿水的心上,让她心头肉跳。
他蹲下身,短刀换到了左手,右手一捏她的下巴,端详她的右脸:“你还不把这难看的巫纹收起来,是在跟我示威?”手指顺便轻轻一擦,把她嘴角的血迹擦掉。
阿水勉强笑了笑:“你赢了,你说了算。”捏得她的下巴好痛,叼他娘的!
她闭上眼,将力量召回,很快脸就恢复如常。
下巴一松,阿满放了手。
“站起来。”他命令道,手臂的红光忽然就没了,对力量的掌握收放自如。
“嗯。”阿水闷声答应,声音太好听,乖巧到刚才的她好像不是她。
阿满首先站起来,看着阿水手脚并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黑发长到了她的脚踝,湿漉漉地缠在白色的身体上,一缕正好过了她胸口红色的痣旁边,向下走向她可爱的肚脐眼。
他只是淡淡道:“又该剪头发了。”
轻轻的一声叹气,惊醒了沉睡的他,他睁开眼,看见了熟悉的脸庞。
她红色的唇微张,吐出他最喜欢的声音:“他们都叛变了。”
叛变?他有点疑惑,他们?谁?那些时常跪在她脚下的人吗?
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美妙躯体穿着的黑衣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衣服在烛光下起伏,闪现出银丝的纹路——他们的图腾,有□□的两条蛇。
她抬起手,苍白的手指、红色的指甲——抹了红色那朵拉花汁液,手指拂过他的身体——
“嗡……”他不由自主地振动起来,一股股热浪布满全身。
他太喜欢她的触碰了,每一次的抚摸都是力量的互相传递和交汇。
忽然——
一滴泪从她的脸颊滑落,他惊呆了——血泪。
他从没见过她落泪,而且还是血泪!
他眼睁睁地看着血泪划过她的脸往下掉——
她伸手接住了,血泪滴落在掌心。
“我不懂得他犯了什么病,要跟那帮人一起来反对我,”她在喃喃自语,眼底却再没有泪和悲伤,“没用的不应该死掉吗?只要能给自己达到巫教力量的顶峰,其他的,那不是都应该牺牲吗?”
她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冰冷,甚至带着点残酷。
她看了看掌心的泪,若有所思,忽然一翻手掌,就盖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剧烈振动起来,贪婪地吮吸着仅有的一滴血泪!泪明明只有那么一滴,却像是他们秘密源泉——无穷之红水,四散到他身上的每一处!
热,热啊!
她静静地看着他,低声唱起来:“红水流过了门口,地下长出了少女……家也在红水里,山也在红水里……她的长发……她的眼睛……”
“农瑞……农瑞……”
有人在叫他。
“农瑞,醒醒!”
农瑞猛然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李明义带着调笑的脸:“做什么梦啊?看你一身汗!”
农瑞撇过脸,简明扼要表达了他的想法:“走开。”不愿意和一个大男人脸对脸,鸡皮疙瘩掉一地。
手一擦脸,真的全是汗。
“春-梦。”李明义笑一笑,满口白牙。
农瑞看了他一眼:“滚。”他惜字如金,不讲废话。
李明义也不在意,站起来走到宾馆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好战友翻身坐在床沿,仍旧一副有些迷茫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他点燃了一根烟,一双眼微眯,“我看你好像进入广西境内就开始不对劲了。”
农瑞抬起头,一滴汗水从他刀削一样的下巴滑落,他的声音带着沉闷:“一直在做梦。”奇怪的梦,奇怪的女人,奇怪的歌词,一个个片段在梦里像广西的河水一样过,哗啦啦的又好像都记不太清楚。
做梦?李明义笑了:“不会真是女人吧?”他的笑容只出来半段就没了,因为对面的农瑞一点笑意都没有,很尴尬。
农瑞褐色的眼珠子盯着他,嘴唇一抿,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他问道:“晚上才进山,现在要去买什么东西吗?”他和战友们准备的东西一向都是齐全的,但李明义是否临时需要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就不知道了。
初春四月,阳光明媚,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7:45,心里一惊——他习惯早起,6点就醒了,现在却——
李明义一根烟吸完,吐出最后一口烟圈:“田阳布罗陀文化节,去看看呗。”大家都起来了,就差这个好连长了。
农瑞知道这个节日,这样盛大的壮族节日,在他们一行四人来之前就有所耳闻。他带队的战友年龄都在25岁左右,虽然都是战场精英,却不免孩子心性,早就在议论着去凑热闹。
他点头:“好。”紧绷的神经,总是要放松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