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插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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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孤儿院。坐落在城郊偏僻的小区里。以漾以前之所以来这里当义工，有大半原因是因为“玲珑”二字，玲珑——一水玲珑。那些停泊在心里的事物，总是在不经意间重复，就连选择也变得有因可寻。仅仅是由于习惯吗？还是由于无可救药的思念？该死！以漾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差点又撞在回忆的枪口上了。
她收回仰望牌匾的视线，将手里的两大袋东西又紧了紧，走到门口等待。看门大叔看见是熟悉的面孔便道了声“你来了，似乎好久没来了。”一脸的笑容，和蔼亲切的样子。
以漾轻扬了嘴角，嗯了一声，往里走去，来到这里心情轻松了许多，表情也不似平日那般僵硬。这里，不世故，不吵闹，简简单单。这是一方净土，孩子们单纯可爱，长辈们慈祥可亲……
见过院长后，以漾提出要见见那个小女孩。她就是小可，才七岁，长得很可爱，可是天生聋哑。就因为这样被父母抛弃了。多么狠心的父母呀！
以漾特别喜欢那个女孩，安静，倔强，执着。在她身上自己可以寻找到勇气，活下去的勇气。记得三年前遇见小可的时候，她正被一群男孩用恶毒的话谩骂着、嘲笑着，有些孩子还踢打她，扯她头发，往她身上扔石头。
那时候以漾还不知道她是聋哑的，只记得她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倔强、不服输的神色，只记得自己内心被牵动时的汹涌澎湃。然后那个活在悲痛中颓废不已的自己仿佛忽然被抽离出体内，另一个灵魂注入了体内，重生般——摇身变为现在的薛以漾。
不伤春悲秋，不耿怀过往。
可是又觉得生命被平白切去了一大截，却又藕断丝连。总觉得生命只剩下倔强的死灰，没有色彩。
总算是挨过来了。不论是自己，还是小可。已经用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无论别人认可与否。
……
“小可。”喊小可的时候，以漾忽然觉得有点哽咽，本就瘦小，现在却更有点皮包骨的感觉了。自己虽不从把她当成是残疾人去看待，也知道小可内心的渴望与自尊。可是看见她的时候，还是难免心酸。
倔强得让人有点心疼，不爱说话，不聚众，倔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要她不走出来，就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所以自己是幸运的，能被小可所接纳。以漾有时候觉得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小可，而是自己现在的缩影。
小丫头在院长的指点下，终于发现了以漾的存在，放下手里的书本，朝以漾跑了过来。她一脸的兴奋。
仿佛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又仿佛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于内心深处，应该有相似的渴望吧。以漾忽然觉得是一个天使朝自己跑了过来，所有的黑暗被光明消除。一个小小的拥抱，但以漾很开心，小可也露出可爱的笑容，两个小虎牙也终于亮相。兴奋极了！喉咙里还发出“啊哦呀”的声音，双手也不停地比划着手语。
因为小可的缘故，以漾也自学了手语，这是她们之间沟通的桥梁。
“小可只会在你面前笑，而你似乎也是这样。”院长一语点破。
“这就是缘分吧。”
“是啊，确实是，缘分来之不易。你们好好叙叙，我去那边看看。”
“嗯。”院长那句话刚好不深不浅地落在以漾的心坎里，幻化为一朵含苞待放的睡莲，幽幽生香。是的，只有来到这里，心才能懈怠下来；只有看到小可那和煦般的笑容，自己的心才会暖和起来。这就是缘分吧，不可多得。
“阿姨，你会来支教吗？”待院长消失在她们的视线里，小可手语道。
支教？以漾微微一笑，揉揉小可的短发，也手语道：“为什么这么问呀？”
“昨天你们公司的一位叔叔跟阿姨来找院长谈支教的事情，院长告诉我们的。”
应该是袁恒和子路吧，她心想，“那我肯定来，小可要等我哦。”
“太好了。”又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眼睛里写满期待。小可有个特别的地方，无论自己多久没来看她，她也不会问为什么。似乎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相聚的时光，又或许是故意不提及，以免惹起心伤。毕竟被自己重视的人以某些原因而遗忘是件痛苦的事情，虽然自己从未忘记过小可。
……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的短暂，而这样的时光又是那么的平淡，幸福就像是从果酱盒里挤出果酱的那一个过程，过程虽平淡无奇，结果却甜蜜无比。但想要幸福持续得长久一些，每次就必须少挤一点。以漾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有点可笑，幸福似乎可以被吃光似的？又有点无奈，或许真的可以被吃掉吧。要不然，为什么会……
晚餐是在孤儿院吃的，院里的伙食基本上是以素食为主，难得觅得几块肉片。以漾也是颇有先见之明，捎来的东西里就有不少的肉类食物，就是想让孩子们饱餐一顿。看见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以漾心里就生疼。不停地夹菜给小可和其他的孩子，而小可又不停地将自己碗里的肉菜夹给旁边的孩子。小可不是不喜欢吃肉菜，而是因为怕熟悉上那种味道而又无法吃到。以漾知道小可所想，但无奈她的倔强，一时竟没有语言可以描述她那时的心情了。可是自己也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渺小的。
晚饭后，以漾带小可去买了些衣物。小可似乎对新鲜事物并不感兴趣，并没有一个七岁孩子所特有的表现。总在不经意间，以漾觉得自己与小可越来越相似，只是单纯地想存在于属于自己的小宇宙里，有专属于自己的幸福，不要参杂多余的元素。
可是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难求的，像两条平行的直线。
以漾与小可依依分别后，已是深夜十点整了，刚进了家门，手机便响了起来。陌生电话，不予理会。泡好一杯咖啡，手机铃声依旧在响着，在深夜显得特别响亮、特别刺耳。
无奈之余她接通了电话，“喂，您好。请问找谁？”没有回复，只有右眼的不停跳动。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又不可预知。一股闷躁又一下子从心底窜了上来，是什么正在慢慢逼近？
“喂，请问您是哪位？”依旧没有回复，只有通过话筒传来的细细的喘息声，好生焦急。
“喂，我是薛以漾，您找我有事吗？”只听咣当的一声，对方的手机或电话似乎砸在地板上，转而冒出嘟嘟的响声。
心脉似乎被某种未命名的情愫缠裹，心跳节律变得有点不正常起来。很是落空，又莫名其妙地担忧。
奇怪。那电话并非骚扰电话，里外横竖都感觉有股熟悉的味道，似留恋，又似浓情；如抉择，又如阴影。
从没如此注意过一个陌生的号码，以漾通过归属地查询得知那号码是从汕茗打来的。又是那个地方，以漾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又是不得安宁的一个晚上。
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只有脑海里一直重复着的那句“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不要去想有你的那片青草绿林，不要去想沉淀在记忆深处的你的笑脸，不要去想你的笑脸里的浓情蜜意，不要去想铸在时光隧道里的命运转变......
可还是想起安彗给自己的留言，想起母亲对自己的训斥，想起父亲那愧疚的眼神。然后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又钻进心门，还有那一句“你还有什么资格？”席卷而来。
如同按了快进的影片镜头一般闪跃而过，记不住什么画面，却又痛彻心扉。手机铃声又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拇指轻颤恰巧按在接听键上。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插曲
